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柳鬱是一定會繼續堅持的,他能做的隻是陪他一起好好把第三場考完,拿到舉人資格完成係統的任務,這樣才可以領到後麵那九枚藥丸。


    秋羲打開試卷一看,第三場考的居然是經濟理財類的策問,主要說大齊某地遭遇水澇,問考生該如何賑災。


    難道是前段時間發生的水澇?


    秋羲記得柳鬱之前給他講策問的時候說過,文題一般會在同年發生的時務中選擇。


    這就跟現代大學生考研政治的時政題差不多,區別是古代考生想拿高分是真的需要提出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的。


    秋羲抿了抿唇,有些犯難。


    文題中發生水澇的地點是一個叫臨河縣的地方,此縣位於大齊的定州府,比鄰大齊的主河。


    秋羲對此地不甚了解,考試前也沒聽說過今年這裏遭水災了,想來應該是路途太遠又消息閉塞,所以事情沒傳到他耳朵裏。


    不過他之前倒是聽柳鬱提過一次,柳鬱說那裏幾乎每隔幾年就會河岸決堤發生水澇,珍寶閣在定州府也有分號,閣裏有在臨河縣收購過東西,所以柳鬱當時就給秋羲簡單講了講那裏的風土人情,隻是秋羲沒想到這迴鄉試居然給遇上了。


    這種類型的策問肯定是要結合當地情況來迴答的,對臨河縣不了解的考生想把對策寫好很難,能寫出好的賑災對策的自然是萬裏挑一的幹才,明擺著主考官是想篩選有治民之才的真才實學之人。


    不管怎麽說,這道題肯定是臨河縣或者定州府的本地考生更有優勢,還有世家大族早早曆練接觸各項俗務的子弟也會有一定優勢,為難的是秋羲這種既對當地不了解,也對大齊的農商業運作研究不深入的。


    秋羲默默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拿了張草稿紙仔細羅列他目前所知的相關信息。


    柳鬱為他講的臨河縣風土人情寫上,他了解的清陽縣米糧價格寫上,還有造房的花銷,田地的收成,幾種常見作物的生長周期,清溪村各種匠人一天的工錢,之前在係統那兒兌換的《農作物種植大全》說不定也有用。


    不多時,秋羲便寫了滿滿一整頁的信息點。


    秋羲想了想,開始寫對策提綱。


    寫策論少不了引經據典為自己的文章找一個古代先賢的經典依據,秋羲琢磨一會兒,選了《管子》的救災主張做切入點,再用《晏子》所載的以工代賑為主要救災手段,結合直接放賑等措施搭了一個主題框架。


    秋羲刪刪改改又把他之前羅列的信息點能用的都填充進去豐富文章內容,雖然清溪村和清陽縣的物價跟其他信息不一定和臨河縣的一致,但大體應該不會差太多。


    隻是要考慮臨河縣因為受災可能會物價飆升,不過這個也在賑災官員需要調控的工作範圍內,秋羲當然不會忘記這一點。


    秋羲把終於寫完草稿,發現已經中午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比前兩天都熱很多,他身上都出了一層汗。


    他停下筆擦了擦臉,準備弄點吃的,忽然發現柳鬱那邊的咳嗽聲劇烈起來。


    怎麽迴事?


    明明柳鬱早上都沒咳這麽厲害的。


    秋羲仔細一聽,發現柳鬱旁邊不知道哪個號舍的考生也在咳嗽。


    難道是流感?


    秋羲心裏一慌,柳鬱本來就受不住極寒極熱天氣,要是再感染流感,情況會有多嚴重可想而知。


    他心不在焉燒水,等泡著早上的冷飯吃過後,發現柳鬱咳嗽沒有一絲緩解,聽上去精神很差。


    秋羲望著柳鬱的方向眉頭緊鎖。


    “係統。”


    秋羲思忖片刻後,在心裏唿叫係統。


    “在呢,宿主找我什麽事啊。”係統昨天才跟著秋羲找到賺積分的新路子,心情正好著。


    “你現在能搞到妙手迴春丹嗎,隻有一天效果的體驗版就行。”秋羲說。


    “這、這是違規的,”係統一聽就知道宿主這是要它提前支付任務獎勵,嘟囔道,“而且任務還沒完成,我不能提前申請獎勵的。”


    “你自己就沒有留存多餘的妙手迴春丹嗎?”秋羲急了。


    “沒有,任務獎勵都是宿主完成任務後,由上麵直接派發的。”係統當然也想擁有小金庫,可事實是它還真的沒有。


    “既沒有存貨也不能提前申請獎勵,那你可以直接兌換嗎,用你自己的渠道,不走宿主兌換功能。”秋羲催促道,“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之能搞到一枚體驗版的妙手迴春丹就行,事成之後,其他係統解鎖那兩門新課的積分收入另外的五成也歸你。”


    秋羲一語定音,剩下的五成積分,光是聽聽就讓係統激動。


    “我去試試!”係統應了一聲後立刻沒了動靜。


    秋羲聽著柳鬱的那邊的聲音焦急地等著,不知過了多久,係統的聲音終於又響起來。


    “宿主宿主,我買到了!”係統興奮地道,“我花了大價錢在別的係統那裏買到的,現在就給你嗎?”


    “幹得漂亮!”秋羲一激動,差點說出聲,連忙捂住嘴,對係統道,“別給我,送到柳鬱那兒。”


    “有好多士兵在巡邏,我怎麽過去啊?”係統問道。


    秋羲蹙眉道:“貓太顯眼了,你換一換,看周圍有沒有小鳥可以借身體用用?”


    柳鬱從早上起床後意識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四肢酸軟身體乏力,還有些頭昏腦熱,嗓子像刀刮一般痛。照以往的經驗來看,他至多撐到午後就會無力提筆,所以隻能竭力在上午完成對策文章。


    他草草用過早飯後便服下秋羲為他提前準備的風寒藥,又服了一劑秋羲親手為他製來開結止痛的半夏散,嗓子這才舒服許多。


    柳鬱正發熱,手上乏力,提起筆後一手絕妙的毛筆字變得有些虛浮,他又在草稿紙上練了一會兒,稍微滿意後才重新落筆。


    要在上午便完成整片對策文章時間緊迫,他沒工夫再打草稿後重新謄寫一遍,隻能直接一步到位。


    隻是他沒想到這迴病情來勢洶洶,文章還剩一小半時,他便已經有些睜不開眼睛,手臂酸痛無比,筆杆鏤空的毛筆仿佛變得千斤重,讓他提筆也艱難。


    中午時,柳鬱幾乎快要失去意識,恍惚中好像看見一隻小雀落在桌案上。


    那隻小雀也不叫喚,隻在他手上啄了啄,模糊間,柳鬱隱約感覺到手裏塞進了一枚圓圓的東西。


    他勉力撐著眼睛往手心裏看去,似乎是一枚藥丸,和秋羲之前給他的那幾枚神藥一個顏色。


    第68章


    八月十八日這天,秋羲起了個大早,頭天晚上還沒睡下就讓係統第二天提早叫醒他。


    第二天,天還沒亮,秋羲便奢侈地點上蠟燭開始一邊架鍋煮飯一邊收拾東西。他雖然感冒還沒好全,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但一想到今天就能繳卷出考場,整顆心高興地都要飛起來。


    考場收卷是分批次的,每半個時辰放一批,秋羲的目的是做第一批出去的,所以得提前收拾好才能搶到最早那批的名額。


    還有的考生昨天沒寫完策論,今天就會繼續答題,直到收卷的最後時刻還沒答完的話那就隻能含恨繳卷。


    終於能出考場了,秋羲就連吃著白飯也覺得無比美味。


    考官提示第一輪收卷放牌,秋羲立刻便做了繳卷申請,等他拎著考籃踏著晨曦的露水走到貢院門口時,一眼就見到已經等在那裏的柳鬱。


    他快步小跑過去,雙眼亮晶晶地盯著柳鬱仔細打量,發現人好好地站在這裏才終於放心。


    柳鬱見秋羲臉色泛紅,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眉頭不由得皺緊。


    等第一批人到齊,貢院的大門一開,柳鬱在眾考生驚異的目光下將秋羲打橫抱起,迅速上了老早就等在外麵的馬車。


    “含章,怎麽了?”秋羲有點懵,沒明白柳鬱怎麽突然來這手。


    “你發熱了,”馬車上,柳鬱又摸了摸秋羲的額頭,“休息一下,馬上就能迴府。”


    秋羲這才反應過來,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道:“小風寒而已,我剛才繳卷前就已經吃過藥了,含章不用擔心。”


    柳鬱當然不信他的話,隻讓柳塵駕馬再快點,剛一迴到府中便讓人找了大夫過來。


    秋羲本來想說他現在自己就是半個大夫,這點小感冒根本不用麻煩大夫,但看著柳鬱神色擔憂的樣子,他隻好乖乖配合。


    “秋相公這是淋雨後感染風寒,他既然已經在吃藥,老夫權且再開些調理身子的藥方,今日把熱退下去就好,”馮大夫把完脈後一邊叮囑柳鬱一邊寫藥方,“這令日注意休息。”大夫說完又對柳鬱道,“小公子也要多休息才好。”


    這位馮大夫是專門給柳鬱看診的,以前是禦醫,因為是京城本地人士,致仕後受吳老爺子之托看顧柳鬱的病情。


    要是換做以往,以柳鬱的情況能堅持完鄉試已經的不得了,他沒想到今日見著人了竟然還神采奕奕的,反倒是平時看著活蹦亂跳的秋相公病倒了。


    馮大夫有些意外,方才還專門給柳鬱把過脈,發現脈象一切正常,健康得很。


    他不得不感歎柳鬱這病著實古怪,沒事的時候比常人還精神,發病的時候當真也是折磨人。


    等馮大夫開完藥迴去後,秋羲這才蔫兒蔫兒地朝柳鬱道:“含章,我要沐浴。”


    因為鄉試延遲了一天,他已經整整十天沒洗澡洗頭啦!


    秋羲覺得自己現在全身都臭烘烘的,像隻垃圾堆裏打滾出來的流浪狗,頭發都打結了。


    一見柳鬱皺眉,秋羲立刻補充道:“注意保暖控製好水溫就行,洗了還能舒服些,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


    柳鬱無奈地歎了口氣:“拿你沒辦法,等著。”


    不一會兒就有人送熱水進屋。


    秋羲正要脫衣服洗澡,見柳鬱還在屋裏沒出去,便看向他挑了挑眉:“怎麽,含章要跟我一塊兒再洗一次?”


    柳鬱剛迴府安頓好秋羲時就已經沐浴過,留在屋裏當然不是為了再洗一次。


    他笑了笑,挽起大袖探手在水裏試了試溫度:“月白再不進來,一會兒水該涼了。”


    秋羲暈暈乎乎地被柳鬱三兩下除掉衣服,他連自己怎麽進的浴桶都沒反應過來,等迴神時,人已經好端端地坐在水裏泡著了。


    嘩啦的水聲響起,柳鬱骨節分明的手在秋羲精致的鎖骨上滑過,帶起一串水珠從秋羲的脖頸間滑落,複又匯進溫熱的水裏。


    秋羲靠在木桶上裝睡,合攏的羽睫是不是撲閃一下,柳鬱在給他洗澡這件事十分衝擊他暈乎著的大腦,皮膚上時而掠過的溫熱觸感更是挑動他的神經。


    見秋羲的臉頰漸漸泛紅,柳鬱停下動作,他雙手正濕著,便俯下身子用自己的額頭貼上秋羲的。


    “很難受嗎,要不要先出來?”柳鬱擔心地問道。


    秋羲悄悄睜開一隻眼睛,便見柳鬱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與他在咫尺間,唿吸相聞。


    他怔愣一瞬,下一刻便不由自主地抬起濕漉漉的雙臂攬住柳鬱的脖頸,仰頭朝柳鬱顏色淺淡的雙唇尋去。


    ……


    昨天夜裏睡得好,秋羲早上起床後發現自己已經退燒,整個人像複活了一樣精神煥發。


    “先用早膳。”


    秋羲正要起床,就聽見柳鬱推門進來,端著兩份後廚精心準備的早點放在小桌案上。


    “有巨聖奴和絲窩虎眼糖啊!”


    秋羲已經接連十天沒吃什麽好東西,昨晚又發熱沒胃口,吃了點清粥小菜便歇下,現在見到自己喜歡的小點心,立刻起床洗漱過來吃早點。


    “皇後知道你喜歡,昨日命甜食房做的,一早就讓人送了過來。”柳鬱說著攬過秋羲一起坐在榻上,拈了一隻丸子大小的絲窩虎眼糖喂到秋羲嘴邊。


    秋羲就著柳鬱的手,嗷嗚一口咬下半塊,細細縷縷的糖絲在嘴裏化開,幸福感直線上升:“皇後娘娘人真好。”


    絲窩虎眼糖就是酒曲龍須酥,由宮裏的甜食房所製。秋羲穿越過來後還隻在柳府吃到過一迴,現代隨處可買的甜品在大齊還是個宮裏才有的稀罕貨。


    那次是皇後派人給柳鬱送甜食過來嚐嚐的,因為名動京城的柳含章好甜口的事家裏無人不知,秋羲也是那次跟著柳鬱才嚐到的,他當時隨口誇了一句好吃,沒想到皇後竟然記下了。


    柳鬱笑了笑,伸手拈掉秋羲嘴角上粘著的糖渣,當著秋羲的麵不動聲色地舔了一下指尖。


    秋羲頓時唿吸一滯,收起表情逗趣道:“好你個柳含章,半點也不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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