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問道:“如何?”


    趙子升嗤笑道:“這秋大郎,竟第一場就落榜了!”


    徐弓樂了:“之前看他吹的,還以為多能耐呢。”


    秋羲倒是絲毫不意外,原主當初還在私塾時就知道秋大郎整日插科打諢無心學習,迴到清溪村後反倒做出一副用功模樣,也就秋大一家信以為真。


    “不過城南私塾那邊倒是聽說卻有一人有望中舉,”孔正放下竹筷道,“此人倒是不在那日之列。”


    秋羲迴憶一番,發現孔正說的那人曾經是原主的同窗,常和原主探討學問,在秋大郎欺負原主時還多次出手相助。如果他這次能去府學的話,這人就有可能升入縣學。


    “孔兄說的人可是嚴肅之,嚴兄?”秋羲問道。


    孔正迴答道:“倒確實聽說那人姓嚴,不過我隻是聽了一耳朵,不知其名。”


    “姓嚴的話準沒錯,”趙子升接茬道,“我在榜上看到了此人,第五場拿的頭名。”


    秋羲微微一笑:“嚴兄平日極為刻苦,第五場能拿頭名也是實至名歸。”


    “如此說來,秋弟和此人相熟?”高潛抬頭問道。


    秋羲點點頭:“嚴兄是我在私塾的同窗,他可沒少幫我擋過秋大郎。”


    孔正讚道:“看來這嚴肅之還有一身正氣。”


    幾人紛紛點頭應和。


    秋羲見他這幾位同窗對嚴肅之都有了個好印象,便收住話頭不再多提,總歸日後他去了府學,嚴肅之替進來也有幾位同窗照應。


    五人用過飯後便往學舍走,秋羲找借口將趙子升邀去了他屋裏。


    “趙兄今日特地在膳房用飯,想必有事找我?”秋羲給趙子升倒了一盞茶後問道。


    “秋弟果然洞察秋毫,”趙子升飲下茶水,這才湊到秋羲耳邊低聲道,“你之前說的那名船家已經查到些眉目,此人在令尊令堂出事後沒幾年便離開老家去了外地,鄰居說是他女兒嫁了個外地行商,便帶著他一同搬走了。”


    “那豈不是很難再查證?”


    秋羲可是體會過這個時代的交通的,而且又沒手機,想要找到一個搬去外地多年的陌生人何其困難,更何況對方女婿還是個走南闖北的行商,這就難上加難了。


    趙子升又喝一口茶,意味深長地朝秋羲道:“秋弟這就不懂了吧,為了斷案,再難也要去找證據,隻要證據還在,左右不過多費些功夫。”


    秋羲沒想到趙子升還有這種覺悟,想來也是家風如此。


    “況且你想想看,”趙子升用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手心,“他為何偏偏這麽巧就在出事後沒幾年離鄉背井,要知道老百姓的根便是家裏的田地,他這一走不僅舍了田地還舍了祖宅,這是何等決心?”


    秋羲挑眉看向趙子升,眼神越發欣賞:“趙兄洞察敏銳,日後入了仕途便是百姓之福。”


    他之前隻把視線放在秋大兩人身上,倒是沒往那名船家的方向想,現在琢磨一下便覺得確實有些問題。


    清滄河本就沒什麽大風浪,自然沒有翻船的可能,所以光是原主爹娘落水的原因就夠說道的,加之原主他爹又識水性,落水後肯定會浮水求救。


    偏偏原主爹娘卻雙雙溺亡,這便蹊蹺了。


    趙子升笑著擺擺手:“秋弟謬讚,我不過是在我爹那兒聽過幾個案子,所以有些經驗罷了。這名船家如今在何處還未曾查到,說不得還得花上幾個月時間才能找到人。”


    “那就有勞趙兄了。”秋羲拱手道。


    院試在六月,秋羲自從雅集迴縣學後便潛心讀書,把院試的考題範圍全都過了一遍,他又模仿往年的院試題給自己出了幾迴題,直到答得得心應手才作罷。


    三月下旬時,他抽空迴了趟清溪村,沒想到牛家居然已經造出了第一批實驗性質的稻草紙。


    牛家嬸子把一刀泛黃的稻草紙放在秋羲麵前,他們家三人都屏主唿吸坐在秋羲對麵,仿佛等候發落的犯人一樣緊張。


    “羲哥兒,到底成沒成你給個話。”最後還是牛大壯最先堅持不住,這才開口問道。


    秋羲摩挲著手中的紙張,比他常用的粗糙些,紙張泛黃不說,上麵還有駁雜的黑色斑點,但總算是真的能做出來,已經比他預想的最差結果要好上太多。


    “三位做成功了。”秋羲終於放下手中的稻草紙,朝牛家三人笑道。


    “羲哥兒,真的成了!”牛大壯驚喜地朝秋羲確認道。


    秋羲點點頭,這下牛家三人紛紛激動地語無倫次。


    牛家嬸子甚至雙手合,不停念叨:“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終於算是做出來了,這下好了!”


    “不過大家也別高興得太早,”秋羲等牛家三人情緒平複些才說道,“書生們平日用的紙張還要細膩白皙一些,我們的稻草紙目前看來賣相還不夠好。”


    聽到秋羲這話,牛家三人眉頭緊皺。


    “那咋辦?”牛大壯問道。


    紙張太黃是稻草裏原本的色素殘留太多,隻要對材料進行漂白就能解決。不過秋羲現在也找不到漂白劑,自己製又太麻煩,所以隻能在漿灰和漂洗這兩步上再多下些功夫。


    至於做出來的稻草紙太粗糙,那是因為稻草的纖維素還太長,調整一下漚料的時間,等把漚好的料切碎再打漿應該就能改善。


    秋羲花了些時間調整製作流程,又把修改後的重新交給牛家三人。


    “我看這法子有用,”牛家嬸子是這迴造紙的主力,花了最多的時間在這些紙上,“那些稻草泡進石灰裏後,時間越久確實看著顏色越淺,漚過的稻草也比沒漚過的柔軟很多。”


    “如此,就麻煩叔和嬸子還有大壯哥再試一次,”秋羲思忖片刻,道,“這次若能做出白皙且光整的紙張,那這事就有門路了。”


    到時候就能直接建造紙作坊進行生產,不過生產紙張會有水汙染,他們要建作坊肯定選在清溪邊,萬一影響到村民們的生活就不好了,得想個辦法處理汙水。


    在牛家吃過晚飯後,秋羲到家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想了會兒,他拎起誰在床邊貓窩中的係統。


    “係統,你這商城裏有活性炭和雙氧水嗎?”秋羲朝睡眼惺忪的橘貓問道。


    係統先是一愣,隨後瞪大貓眼道:“怎麽會有?大齊沒有這種東西!”


    “怎麽不可以有?”秋羲拎著係統的後頸皮晃了晃,理所當然地道,“水分子和過氧化氫分子不就是一個氧原子的差別,反正都是水,大哥和二哥又何必分那麽清呢?”


    “不行不行,上麵不會審核通過的,”係統瘋狂搖頭,“活性炭還有可能申請到,雙氧水是真沒辦法。”


    “成交!”一聽活性炭可以,秋羲立刻不糾結更難製作的雙氧水了,連忙和係統的貓爪擊了一個掌,“趕快上架活性炭,後麵建造紙作坊我好做過濾裝置,免得汙水直接排進河裏汙染環境。”


    係統一愣,它隻說有可能申請到,沒說一定能申請到啊。


    “好係統,你最優秀了,”秋羲毫無負擔地對係統進行鼓勵式教育,“有你出馬,一定可以申請到活性炭。”


    係統聽完精神一震,對,它就是最優秀的係統,區區活性炭而已,作為最優秀的係統怎麽能不給宿主申請下來!


    見係統離開去打報告,秋羲把小橘貓輕輕放迴貓窩。


    不一會兒,係統便興高采烈地抬起貓頭道:“宿主,通過了!”


    秋羲點開商城一看,哪裏有活性炭的影子:“在哪兒呢,我怎麽沒找著?”


    “在三級商城裏,現在還不能兌換。”


    係統有些心虛,它申請的時候是放的二級商城,但上麵說活性炭在這裏是稀罕東西,不能放在二級商城,它爭取了很久,最後上麵給放在了三級商城,要是宿主因為這個覺得它不夠優秀怎麽辦。


    秋羲眉頭微挑,他最近把時間都花在院試上,倒是沒有刷課給係統升級,現在賬號上還隻有六千八百積分,離升三級需要的一萬二還差五千二。


    不過問題不大,院試這邊他已經準備妥了,從現在一直到六月院試開始他都有時間,一邊準備後續考試的內容一邊刷課給係統升級也忙得過來。而且臨時要用的話他自己也能做得出來,隻是花些時間而已。


    秋羲本就隻有兩天休假,第二天一大早便要和牛大壯一起去縣城,結果好巧不巧兩人又在路上撞見了張春花。


    也不知道是出門沒看黃曆,還是這張春花故意在村口等著,秋羲反正是當做沒看見直接往前走。


    “喲,這不是被我家趕出去的野種嗎,”張春花剝花生米吃,一邊將花生殼扔向秋羲的方向,“我家大郎這迴縣試榜上有名,等他考上秀才,你這萬年童生還有臉自稱讀書人?你那死鬼爹娘把你當個寶,嘖嘖嘖,考了這麽多年還是個童生。”說完,張春花還不忘啐一口。


    秋羲本不想和張春花多說一句話,但他沒想到這人居然還能自說自話。


    他腳下不停,隻跟牛大壯大聲道:“大壯哥,你聽說了沒,咱清溪村有個叫秋大郎的縣試第一場就落榜了。”


    牛大壯立刻明白秋羲的意思,嚷嚷著大嗓門吼道:“原來秋大郎縣試落榜了,他怎麽前段時間迴來還說考中了!”


    張春花一聽立刻氣得咬牙切齒:“你胡說!我家大郎沒落榜,他考中了!你就是嫉妒他,故意編排他!”


    村裏今天有不少要去縣城趕早集買東西的村民,路過村口時便都聽到什麽落榜不落榜的。


    不到一天時間,秋大郎縣試落榜還騙人說考過了的事便傳遍整個清溪村。


    第32章


    這日,牛家嬸子一大早收拾好家中就出門去,這兩月來牛二叔和牛大壯白日要出去做工,所以造紙的事大多是她在照看,今日她便是去溪邊查看昨晚泡下的稻草。


    誰知道牛家嬸子剛端著髒衣物來到溪邊,就聽見幾個嬸子一邊拍打衣物一邊閑聊。


    “誒,你們聽說了嗎,那秋大郎縣試落榜了!”


    “啊?前幾日張春花不是還說過了嗎?”


    “這哪兒知道啊,我是今早在家中用早飯時,聽到張春花在罵秋童生時嚷嚷出來的。”


    “怎麽個說法?”


    “人家秋童生早上要迴縣城,她一大早就攔在路上跟人秋童生顯擺她家秋大郎縣試過了,還咒人家秋童生考不上秀才。”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啊,秋童生一聽不對,當場就把秋大郎縣試第一場落榜的事給說出來了。你們是沒看見,當時張春花那個臉色哦,要不是有牛家大壯在旁邊,張春花差點沒上去撕了秋童生,可人家秋童生哪裏搭理她,看也不看直接走了。”


    牛家嬸子放好髒衣物去泡稻草的那一段轉了一圈迴來,聽那幾位嬸子還在聊秋大郎縣試的事。


    她在溪邊順勢蹲下,拿出一件髒衣服泡水後開始揉搓敲打,一邊問道:“這秋大郎縣試第一場沒過?”


    “可不是,我親耳聽秋童生說的。”最先聊起這個話題的嬸子立刻接茬道。


    “我聽羲哥兒說縣試可要連考五場呢,他居然第一場都沒過?”牛家嬸子的表情有些難以置信,驚訝道,“以前不是聽張春花說她大兒子準能考上秀才麽?”


    “肯定是吹牛唄,”那個嬸子又道,“不吹牛能攀上王家的親事?”


    “王家那邊不是吹了麽,早兩月前的事了,”另一名嬸子插話道,“要我說就是他家活該,早些年仗著是秋家大房又有秋老太撐腰就欺負秋秀才,秋秀才走了就欺負秋童生,真是活該。”


    “可這王家退親,就不怕毀了自家姑娘的清白嗎,以後誰敢給他家姑娘說親?”有一位嬸子擔憂道。


    “怕不是王家聽說秋大郎逛窯子的事了,人家這是在拉自家姑娘脫離苦海,”牛家嬸子又道,“誰家不心疼自己姑娘啊,我要是有姑娘,也絕不讓自家姑娘嫁給一個逛窯子的。”


    這事還是牛大壯親眼撞見的,那迴是城南有人點了醉鮮樓的吃食,牛大壯給人送食盒過去,恰巧遠遠瞧見秋大郎從窯子裏出來,這才知道這廝拿了銀錢就是去幹那檔子事。


    加之秋羲當時正病著,秋大郎上私塾的錢便是張春花趁秋羲生病臥床時去他家強拿走的,那可是秋羲讀書要用的錢,當真是可惡。


    “嗬!這秋大郎還逛窯子?!”幾位嬸子大驚,這八卦她們可還沒聽說過呢。


    牛家嬸子見這幾位嬸子已經自顧自八卦起來,便不在說話隻管埋頭洗衣服,多了這一出,想來秋大一家短時間內自顧不暇不敢再去找羲哥兒麻煩。


    可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秋羲這才剛迴縣學,第二天大中午的就被張春花和秋老太找上門。


    秋老太氣勢洶洶地往縣學大門口一站,指著門房喊道:“快叫秋羲出來,我是他祖母!”


    縣學裏的教諭可是舉人,一般人還真不敢來縣學門口猖狂,可秋老太仗著孝字當頭來找秋羲麻煩,倒是敢對著一個門房耀武揚威。


    秋羲聽到這事時正和徐弓三人在膳房用飯,他思忖片刻,對三人道:“我去去就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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