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不再湧,他就會迷失方向。


    ——上官美莎。


    她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一番真情告白,終究打動了桀驁不馴的白落風。


    此間,她心裏說不出的高興。


    能倚在白落風的胸懷,是她做夢都想要的幸福。


    沒想到,這一天終究來臨。不覺間,潸然淚下。


    白落風輕柔拍打著她香撲撲的肩頭,柔聲安慰。


    那時,她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落風,你知道麽,能與你相遇,真好。”


    “你覺得好,我心裏也很高興。”


    白落風嘴上這樣說著,可他的神情中卻是帶著幾分慚愧。


    “你高興,我也高興。”


    她抱著白落風,更添了幾分力道。


    陷入愛情中的女人,通常是不理智的。


    她分明知道,白落風是天劍宗的風殿執事。


    三年前,白落風還隻是個六星大劍王。


    如今,修為突飛猛進,已經升到了三星劍皇的境界。


    能在短短三年時間得到如此飛躍性的突破,可見他的天賦,當真是不同凡響。


    可他來到北齊,根本就是懷裏揣著刀子,居心不良。


    ……


    ……


    三個月後。


    “落風,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何事?”


    他們在一起,已經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的時間裏,他們朝夕相處,卻絲毫不嫌乏味。


    他們很享受這樣的二人世界。


    可是,日子久了,人心,自然也會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說到底,上官美莎是北齊公主。


    而白落風,是天劍宗的風殿執事。


    他們的立場,是相對的。


    當在某一刻,他們都恢複了理智,自然也會麵臨一些現實性的問題。


    上官美莎終於想起了自己作為北齊公主的身份。


    於是,她用冰冷的目光望著白落風,“落風,你為何要來北齊,為何要接近我,又為何要跟我在一起三個月?”


    聽到這樣的話,白落風眼睛裏透著一絲隱而不見的悲傷。


    “美莎,我為何來北齊,為何接近你,為何跟你在一起,難道你心裏不清楚?”


    白落風知道,上官美莎在沒有與他在一起之前,一直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子。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對治國之道,卻是頗有研究。對北齊的熱愛,更是超越了生命的存在。


    像她這樣的女子,一旦恢複理智,便不會再將愛情放在那個最閃耀的位置。


    她將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北齊公主,而他這個受天劍宗宗主之命,滲入北齊的秦國奸細,極有可能成為她第一個要對付的敵人。


    “落風,你走吧。”


    “你不殺我?”


    對於上官美莎的決斷,他心裏猛然一疼。


    這種時候,他寧可上官美莎將他一劍刺死。


    “那你想知道我為何不殺你麽?”


    “為何?”


    白落風滿目複雜的看著她。


    他希望上官美莎給予自己答案,同時,又很害怕聽到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故此,他的內心是矛盾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


    上官美莎給不出答案。


    她不是沒想過要一劍刺死白落風,可是她做不到。


    哪怕她心裏清楚,一旦白落風返迴秦國,而古塵又順利登上秦國王座,那麽北齊將滅。


    “你不殺我,可能會後悔。”


    白落風身為三星劍皇,聖丁五國,沒幾個人能要他的命。


    可在上官美莎的麵前,他甚至展現出一副求死的姿態。


    可見,他對上官美莎的愛,同樣是深入骨髓。


    “我不會後悔,如果可以的話,也請你不要讓我難過。”


    上官美莎知道,她這樣說,顯得很無力。


    可為了北齊,為了她心中唯一的愛情,她希望白落風不要破壞她心中所有的美好。


    “我不知道。”


    白落風的腦子裏變得很混亂。


    曾幾何時,他迷失在了上官美莎的溫柔鄉。


    他雖然已經四十歲的年紀,但他也曾天真的以為,這樣單純的日子,會永遠永遠的持續下去。


    ……


    ……


    半個月。


    後來的半個月時間裏,他們仍然住在一起。


    可是,他們都變得沉默了許多。


    一個晝夜,有二十四個小時。可他們說的話,一共也不超過二十四句。


    “落風,我們的感情,是否已經走到盡頭。”


    “如果你願意,隨時都可以繼續。”


    白落風是個內心孤獨的人。


    四十年來,他隻得到過少有的快樂。


    上官美莎的出現,使他的生活變得充實。同時,也讓他感受到,自己是個有情,有靈魂,有笑容的人。


    “我真的繼續不下去了,落風,我很累。”


    或許,這就是熱戀後的疲憊吧。


    愛的越深,內心就越是疲憊。


    哪怕兩人一直相安無事,也會存在著諸多的嫌隙。而這樣的嫌隙,隻有他們自己的心裏清楚。


    “我知道。”


    白落風的生活當中,除了風,便是上官美莎。


    自從有了上官美莎,他冷落了風,眼裏、心裏、腦海裏,全都隻有上官美莎一個人。


    他愛的如此專注,自然能注意到上官美莎身上所有的細節,亦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累了,已經失去了繼續的力量。


    “落風,我不想失去你。”


    她縱然累了,但心裏仍然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取代他在自己心裏的位置。


    “我知道。”


    白落風明白上官美莎的心意。


    否則,他也不可能為了她冷落自己最忠實的夥伴。


    “落風,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麽嗎?”


    所謂女人心,海底針。


    作為男人,誰又能真正了解一個女人的心思呢?


    “我不知道。”


    白落風是個誠實的男人。


    他不會故作深沉,不懂裝懂。


    “我最害怕的,是你迷茫的眼神,是你冷卻的情感,是你心中停止湧動的狂風。相對於失去你,我更害怕的,是你失去自己的靈魂。”


    上官美莎說出這番話,醞釀了很久很久。


    “我似乎有些懂了,或許是從前的你,把我想象的太過完美了。”


    白落風頓悟。


    倘若風不再湧,就不再是風了。


    這些日子,他們之所以越來越少的交流,或許正應了“近則庸”三個字吧。


    無論你多麽高貴,一旦對方把你了解的很透徹,那麽你在對方的心裏,也不會再如從前那般高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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