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瞬間,單白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


    他身上疼得要死,但不敢表現出來分毫,隻能笑嘻嘻道:“哈哈、巧了嗎這不是……”


    之前上級叮囑過幾次“黎星川可能發現周圍有組織成員”,他也做了相關的計劃,以麵對有可能發生的盤問,確保劇情按照邪.教和反邪.教之戰向前推進……但這也太突然了吧!誰能反應得過來?


    季望澄後一步出現,和黎星川並肩,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出鬧劇。


    單白心中大震。


    “天災”向來是最怕被發現身份的,今天怎麽不動手?


    難道他有別的計劃?現在又是怎麽個情況?


    “哦?”蛇果看向黎星川,咋舌,發出“嘖”的一聲,“你和他是一夥的?”


    單白剛想開口,先看了眼季望澄的表情,沒敢輕舉妄動。


    他也確實不敢動,肋骨應該斷了一兩根,唿吸都疼。


    蛇果塗著黑色的指甲油。


    他漫不經心地朝黎星川勾了勾手指,神色逐漸轉為意外:“……你怎麽迴事?”


    黎星川無視了他,走向單白,伸手:“還站的起來嗎?”


    單白:“……嗯……”


    黎星川:“他揍你了?”


    單白倍感丟人:“啊、對。”


    黎星川:“為什麽?”


    “我……”單白支支吾吾造謠,“他……他想搶我手機,我不給。”


    蛇果定定地看著他,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


    “這樣呢?”他伸出雙手,食指的指腹貼在一起,“……這樣也不行?!”


    黎星川終於看向他,抬眼,問:“你搶劫的?”


    “那就嚐嚐這個!”蛇果已經進入瘋瘋癲癲的狀態,忽然蹲下,雙手拍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前來支援的幾人趕到路口,躲在牆角處,看著這荒謬的對峙一幕。


    洪軒神情尤為複雜,他剛剛差點被揍成腦癱。


    幾人都是見識過黎星川能力的隊員,心中亮起同一個念頭:“閃神,收拾他!”


    “哈哈!哈哈哈……”


    蛇果瘋狂的笑聲,在黎星川看神經病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陽光鋪在水泥地麵上,金燦燦的溫和,葉片被風卷走。


    什麽都沒發生。


    蛇果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呐呐道:“等一下……你居然……難道你……”


    黎星川走向他。


    照著他的左臉,揮手就是一拳——


    “砰!”


    鬧夠了沒有!


    躲在角落的幾人無聲呐喊;“好!打的好!閃神不愧是你啊!”……差點激動到露餡。


    他沒收力,蛇果硬生生受下這一拳,踉蹌著差點摔倒。


    對方單手捂住被打的地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目光怨毒:“你這個……”


    “光天化日搶劫?”黎星川匪夷所思地瞪迴去,“真不要臉。”


    -


    不久後,警察來了,接手後續的處理。


    單白傷的不重,至少裝給黎星川看的樣子就像沒事人一樣,而蛇果則被押上警車。


    車消失在路口,漸漸開遠了。


    黎星川注視著警車離去,心情卻難以平複。


    他攤開雙手,掌心線條綿長深刻,外婆說,他的生命線恨長,這代表會活很久。


    無論怎麽樣,這是一雙普通男生的手掌。


    身邊奇怪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神經病像是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一開始覺得好玩、有趣,他甚至有心情欣賞這些奇妙的迷惑行為,但時間一久,一次次的古怪經曆都成為某種猜測的佐證,他不敢深想。


    懷疑是危險的行為,一旦開了頭,後續是無休無止的……猜忌。


    猜別人,也猜自己。


    “季望澄。”黎星川說,“我們聊聊吧。”


    季望澄察覺到不妙,應了聲:“……嗯。”


    談心的地點選在餐桌。


    隔絕了外界的吵鬧,室內凝固的安靜,讓人有種窒息的錯覺。


    越是沉默,越是等待,心虛的人就越就心煩意亂。


    半晌,黎星川開門見山:“我看到魚缸底下的東西,也發現它突然消失了。”


    “——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迴答他的,隻有無盡的沉默。


    季望澄恪守著他的承諾,並未說謊,僅是移開視線,不與他對視。


    下頜到鎖骨,連成一道不安的線條,緊緊地繃著。


    黎星川:“確定不主動交代嗎?”


    季望澄:“……對不起。”


    他好像隻會說對不起。


    可除了這三個字,他實在沒有別的真話了。


    “好吧。”黎星川失去耐心,對他伸手,“手機能給我看嗎?”


    季望澄點頭,手機遞過去。


    沒有密碼,直接解鎖。


    黎星川翻了半天,沒找到任何具有價值的東西。想來也是,對方能這麽主動配合查手機,說明裏麵沒有不能給他看的信息。


    他不死心,點開季望澄的微信。


    [置頂]【閃閃】


    其他的,亂七八糟的群消息,還有一些同學之間禮貌且塑料的問話,都沒怎麽迴。


    他是唯一一個有備注的人,其他人都是原始名,不知道季望澄是怎麽分清的,也可能完全分不清,一招糊弄打遍天下。


    置頂的對話框顏色深一點,僅那麽一條,孤零零而鮮明地掛在最上麵。


    黎星川莫名有點心軟。


    他退出微信,微信被係統軟件自動收納在【通訊工具】這一欄裏,旁邊是一隻擠眉弄眼的小企鵝。


    黎星川記得很清楚,一連許久,季望澄的企鵝好友隻有他一個人。


    他當時還奇怪對方為什麽不加高中同學,催促對方趕緊去再加個人;次年再看的時候,列表裏果然多了一個好友,也隻多了一個。


    “對了。”黎星川問,“你的另一個企鵝好友是誰?”


    季望澄:“……”


    是一個研究員,記不清名字。


    黎星川的眼睛緊緊縮著他,一時間,“高中同學”這樣的標準答案完全想不出來,季望澄幾乎是慌不擇路地胡說:“家人。”


    黎星川沒想到這個答案:“……啊?是誰啊?”


    季望澄大腦飛速轉動:“弟弟。”


    黎星川驚唿:“你……你有親弟弟?”


    見他的注意力成功被新鮮的話題吸引,季望澄忙不迭點頭,把自己僅知的消息全部倒出來。


    “嗯。”他說,“比我晚4年出生。叫季……嗯……”


    季父季母的婚姻沒有愛,全靠利益維係,生孩子像是開小號練級。季母無法忍受為不愛的男人生兒育女,沒有真正懷過孕,去國外砸錢,靠科技手段產子。


    父母子女彼此之間的情緣關係,比一張紙還要薄。


    黎星川是第一次聽他說這種事,略感震驚,聽得專心致誌。


    季望澄從前不願意提,是因為他覺得……丟臉。


    世界上那麽多人,像是量產的超市貨物,規規矩矩地待在貨架上。他是一件因質量有瑕疵而打折出售的商品,放在單獨的架子上,特價標簽貼在腳底,隻要他不提,沒人看見。


    如果閃閃發現了那條不一樣的標簽,他就會被拋棄了。帶著這樣微妙的惶恐,每次談及家庭問題,他都選擇避而不談。


    這次主動坦白,是意外。


    比起“天災”身份的暴露,這實在算不得什麽。


    可季望澄仍然有點忐忑。


    說完之後,他抓著黎星川的手指,背後幾乎沁出一點冷汗。


    大約過了幾秒鍾,這幾秒在鍾表裏規規矩矩地走完該有的刻度,季望澄卻覺得格外難捱漫長。


    黎星川迴握住他的手,十指親密地穿插,掌心貼合。不太會說肉麻的話,安撫地開口:“好了,不要想他們了,以後會很好的。”


    季望澄警覺地發問:“你會因為這個討厭我嗎?”


    “想什麽呢。”黎星川笑了,“這有什麽?為什麽能和‘討厭’扯上關係?”


    季望澄:“真的?”


    黎星川:“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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