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滿頭大汗精疲力盡的。


    她渾身上下幾乎汗濕透,加之天熱,然後路邊的灰塵沾染到身上,顯得風塵仆仆,灰頭土麵的。


    九點多,天氣已經全暗下來,整個雲涇村看著荒涼還有些陰森森的。


    整個村子寂靜無聲,連蟲鳴聲都沒有,遠處的山巒都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息。


    韞玉依照印象來到那戶人家門前。


    裏麵靜悄悄的,很有可能已經睡下。


    韞玉上前敲了敲門,敲了好一會兒裏麵才亮起微弱的燈光,然後是一個年紀有些大的女聲,「誰啊?」


    韞玉這一趟跑下來,連點水都沒喝,她嘶啞著聲音道:「你好,有人在家嗎?請問我可以借宿一晚上嗎?」


    裏麵傳來腳步聲,韞玉聽那腳步聲應該是走到門口,然後沒了聲響,估摸著正從門縫裏打量著她。


    韞玉又是修煉之人,耳目都比較靈敏,能夠感覺到門縫裏麵打量的目光。


    這地方雖然陰森森的,不過今天月光還不錯,能夠看清楚外麵的情況,就是這樣陰森的地方配皎潔的月光,足以讓人心生寒意,但韞玉從來不會懼怕這個,就算是滿村子都不是人,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門裏麵的人打量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問道:「你個姑娘家的怎麽半夜三更到這裏來了?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不知道呀。」韞玉都快哭了,裝作害怕的樣子瑟瑟發抖,「阿姨,你開開門讓我住一晚上吧,我是個背包客,第一次跟著驢友們出來爬山,結果走散了,後來我也摸不清哪裏是哪裏,我什麽都不懂,準備的東西也不齊全,手機也沒電了,吃的喝的都沒了,走了快一天才從山裏麵摸出來,就走到這裏來了,我,我實在沒有力氣,太累太餓了,阿姨,你讓我住一晚上吧,我,我等我手機衝了電,我會給你轉錢的。」


    裏麵沒吭聲,韞玉又聽見另外一個比較沉的腳步聲,是個男人的腳步聲。


    裏麵想起嘀嘀咕咕的聲音,他們以為湊在耳邊說的韞玉就聽不見,但是韞玉耳目靈敏,完全把兩人的對話聽在耳中。


    應該是這家的長子,正跟女人低聲說著,「媽,讓她進來吧,看樣子是個挺年輕的小姑娘,明天正好是給長老送貨的日子,多一個貨物我們就能多一個月的壽命……」


    年紀大些的女人低聲道:「三更半夜的,她一個人,長的跟個妖精似的,總感覺怪怪的。」


    男人小聲道:「能有什麽奇怪的,就是漂亮點,肯定是家庭條件不錯被人忽悠跑去做什麽背包客,結果吃不了這個苦頭,又迷了路,才成這樣的,媽,你沒見她模樣挺慘的,看樣子像是真的,等她進來吃過我們給的東西,保準她一夜睡到天亮,被送給長老的時候還是昏迷的。」


    女人看韞玉狼狽成這樣還漂亮的跟個妖精似的,心裏不得勁。


    最後想著一個人就是一個月壽命,她沒必要和自己的壽命過不去,於是打開了門。


    「謝謝阿姨。」韞玉笑的真誠,她跟著這女人走到屋子裏。


    擔心露餡,剛才韞玉隻是簡單掃過門口的兩人。


    他們就是天眼裏看見的母子,女人看著很蒼老,骨瘦如柴,眼睛三白眼,頭發枯燥透著銀絲,整個人看著跟五六十歲的老嫗一般,看人的目光陰惻惻的。


    至於男人,應該是二十來歲的年紀,但因為太瘦了,整個人也顯得有些老,他看著韞玉的目光驚豔還透著貪欲。


    這對母子看著就猶如病入膏肓一腳踏入棺材的死人一樣。


    韞玉也適當的露出驚訝的眼神,但是很快遮掩住,就跟個普通人才見到他們的反應似的。


    韞玉小聲道:「阿姨,大哥,這裏有沒有充電的地方,我給手機衝個電,萬一能叫到車,也就不用麻煩你們了。」


    年長女人陰惻惻道:「沒看見我們家裏點著煤油燈嗎?哪裏有電給你充?你該不會不知道我們這裏是哪裏吧?」


    韞玉茫然道:「這裏是哪?」


    女人壓著聲音低低笑了聲,陰森森的,還是男人過來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我們這個村子比較窮,所以沒有通電,比較原始,還請你見諒啊,你晚上跟我老婆睡一晚上,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我叫小玉。」韞玉笑了笑,「謝謝大哥啊。」


    男人不會叫飯,把老婆喊起來給韞玉煮麵條吃,他老婆看見韞玉的時候臉色也不太好看,他拉著老婆過去廚房嘀嘀咕咕說了起來,最後他老婆才不情不願的給韞玉煮了碗麵條。


    韞玉吃過麵條,沒辦法不吃,這三個人全盯著她看著。


    麵條的味道不說,韞玉還要裝作吃的很香。


    麵裏麵自然放了東西,韞玉把把藥效逼出去,還是裝作頭暈的樣子,「我有些犯困……」


    男人就讓他老婆領著韞玉進屋休息。


    韞玉跟著年輕女人進到屋子裏,黑漆漆的,裏麵連煤油燈都沒有,韞玉被男人老婆扔在床上,她順勢躺下不動彈假裝已經被迷暈過去,女人見她沒動靜,罵罵咧咧起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狐狸精,看你活不活的過明天!」


    韞玉聽著她罵了半天,最後躺下。


    聽見身邊傳來唿嚕聲,韞玉想著剛才堂屋裏看見的情形,那兩個被拐來的女孩沒看見,應該是在另外一個房間裏,還有個人看著兩個孩子,為了知曉幕後的人,韞玉隻能先忍著,至少目前還不能救兩個孩子。


    龍其宵也已經給警方打了電話,到時候會有警方幫著配合的,解救那些孩子們是沒有問題的。


    韞玉自然不敢睡覺,她閉著眼睛歇息片刻。


    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卻恍惚覺得換了場景,她感覺自己好像待在另外一個地方,看見一個女人,一個身形消瘦五官卻很漂亮的女人,她穿著一件非常破舊的褂子,打著滿是補丁的褲子,她挑著大糞一擔一擔的往田地裏運送著,田地裏很多農民正在挖地施肥。


    韞玉覺得有些稀奇古怪,明明沒有入睡卻開始做夢,她察覺自己應該是被共情了。她仿佛成了這個漂亮女人,感受著這一切,甚至還清楚的知道這女人的名字。


    她叫田錦,這裏是六七十年前華國最特殊混亂的時期。


    田錦挑了整整一天大糞,天色暗下來她才迴到破破爛爛的家裏。


    家裏的鍋台上已經煮好米粥,淅淅瀝瀝沒幾顆米,剩下的全是野菜,連點油鹽都沒有。


    五六歲大的小男孩站在灶台前,盛兩碗野菜粥出來慢慢的端出去,田錦立刻上前接過,笑眯眯的說,「牛牛,不是跟你說了嗎,等娘迴來做飯就好。」


    她哪怕勞累一天,迴來對著孩子也是笑的溫柔,不願把外麵的辛苦和勞累帶迴家中。


    瘦弱的牛牛衝田錦露出一個孩童純真的笑容,「娘,我會做飯,我做給你吃,你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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