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房間,經過一夜休整,風之楠漸漸冷靜下來,開始有些後悔。麵對風予淳的時候,自己口不擇言了,風予淳少不經事,自己竟然跟這個毛頭小子較勁起來。


    風予浚完成清晨的功課迴家,才剛進門就被風之楠叫了去。


    “父親。”


    風予浚看著風之楠,這些日子發生這麽多事,風之楠幾乎日日輾轉難眠,白天又要四處奔波,他雙眼深陷,從他的臉上透著疲憊。


    “浚兒,來,坐下,喝點水。”


    風之楠招唿風予浚坐在自己旁邊。


    風予浚順從地拿起水杯一飲而盡,小心看著風之楠。她知道因為風予淳放走了九嬰,風之楠昨日還對風予淳大發雷霆,此時心情應該也不會太好。


    “浚兒,你若無事,多去看看淳兒,好好開解他一下。你們兄妹一起長大,你與他談心,或許比我和你母親去更親近。”


    風之楠對風予浚說。


    “好的,父親,我一會兒就去看看他。”


    一聽是這事,風予浚鬆了一口氣,她原本就想去看看風予淳,隻是礙於風之楠下的禁足令,她不敢火上澆油,才一直沒去。


    可是,過了沒多久,風予浚就慌慌張張地跑來找風之楠。


    “不好了,父親,大事不好了!”


    風之楠當時正準備出門,看見風予浚拿著什麽東西邊喊邊跑。


    風予浚把手中的書信交給風之楠,著急地說:“淳哥哥,他不見了!”


    信封上寫著“楠伯父親啟”,風之楠打開信一看,風予淳竟留書離家出走,還要與離字門和風氏一族斷絕關係,從此不再是鎮妖世族的人。


    風之楠心頭一緊,看來真是昨天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刺激到風予淳心頭最敏感的一根弦。風之楠立即衝進風予淳的房間,房間被風予淳整理打掃幹淨,風予淳帶著後羿之弓,已離去多時。


    “這個傻孩子。”


    風起和讀完風之楠送來的書信,連連歎氣。


    “怪我,昨日話說得重了。”


    風之楠自責。


    “他應該走不遠,可是他會去哪裏呢?”


    風起和問道。


    “會不會是去找九嬰了?”


    風之楠推測。


    “淳兒之前可有說過九嬰落腳的地方在哪?”


    風之楠搖搖頭,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風之楠沒想到事情竟然演變成這樣,風予淳骨子裏和風之樺一樣執拗,鑽進牛角尖裏,八匹馬也拉不迴來。如今他認定自己瞧不上他的生母,大約是傷了他的心了,所以他才以這種方式報複自己,與整個離字門乃至風氏一族劃清界限。


    可是,他會去哪兒呢?


    ——


    章莪山上。


    畢方聽了鮮於搖光探得的消息,轉頭問道:“她得手了?”


    “這個……她似乎受了重傷,被救出來的,大約沒有得手。”


    鮮於搖光迴稟道。


    “嗬嗬。”


    畢方冷笑一聲:“不自量力。她現在精元盡失,竟然敢孤身去招惹風氏一族。若那麽容易,那些金丹我早就收入囊中了。長右沒有隨她一起嗎?”


    “沒有,長右在皇人山衛澧的洞府中。”


    “這就怪了。”


    畢方轉身看著鮮於搖光:“長右與九嬰從來形影不離,這麽危險的事情,長右沒跟她一起去?”


    “是,不過……”


    鮮於搖光停頓片刻:“……另一個女子跟著她一起,最後救她出來的。”


    “另一個女子?什麽人?”


    “原來皇人山妖族部族首領沒鹿期之女,沒鹿天鳴。”


    畢方對沒鹿期有一點印象,此人在極妖之中算得上厲害的角色,但是性情孤僻寡淡,對自己也是不即不離。


    “一個極妖之女,能有什麽作為。”


    畢方並未將沒鹿天鳴放在心上。


    “不,畢方大人,此女不簡單。”


    鮮於搖光趕忙說:“此女妖力和身手都不低,曾經與九嬰打個平手,屬下也與此女交過手。原本在鹿蹄山的時候,屬下已經將九嬰和逄蒙擒獲,結果正是此女半路殺出救走了二人。”


    “是她?”


    畢方若有所思。


    隨後,畢方差人叫來了薑玄黓。


    “畢方大人。”


    堂下站立行禮的男子與鮮於搖光差不多高,身著紫色衣衫,身軀瘦削,顯得有點慵懶和無精打采。此人是畢方手下排行第一的上古極妖,相柳薑玄黓。


    “薑玄黓,九嬰複生了。”


    畢方說道。


    “屬下已經聽說了。”


    薑玄黓迴複道,依舊是一副困倦的模樣,提不起精神。


    “長右也迴來了。”


    畢方特意加重了“長右”兩個字的音,薑玄黓的眼中仿佛閃過一道光。


    “長右和九嬰在找九嬰的精元,我要你和鮮於搖光一起,想辦法在九嬰精元恢複之前,讓她消失。”


    “是。”


    鮮於搖光和薑玄黓同時領命。


    “鮮於搖光已經探知了許多消息,想知道什麽,你可以直接問他。”


    “是。”


    “鮮於搖光,你要全力配合薑玄黓,聽從他的調遣。”


    鮮於搖光看了一眼薑玄黓,拱手領命:“屬下遵命。”


    “薑玄黓大人。”


    鮮於搖光同時向薑玄黓作揖,結果薑玄黓並未多看鮮於搖光一眼,轉身緩緩離開了。


    這副傲慢的態度,讓鮮於搖光心中火冒三丈,卻又不好發作。


    “還愣著幹嘛,走吧。”


    見鮮於搖光還在原地發愣,薑玄黓停下本就遲緩的腳步,說道。鮮於搖光感覺薑玄黓把自己當成隨從小廝一般,更加怒火中燒。但是鮮於搖光知道,同為上古極妖,薑玄黓的力量遠在自己之上,又深得畢方信賴,自己拿他也是無可奈何,即便心有不甘,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


    風予淳與風之楠大吵一架之後,思來想去,決定離開離字門,連夜就動身。


    他站在炁門口望著夜幕之下的離字門,隻剩下一兩盞燈火還亮著。這個看似仙境的地方,竟也不能免俗,看似光鮮的門人,骨子裏依舊深埋世俗成見,自覺高人一等。風予淳感念風之楠與朱陽柒柒的養育之恩,同時也覺得自己或許一開始就不應該來這裏,自己好像從來不屬於這裏。


    風予淳決定去找九兒。他腦海中一直迴響著風之楠說的遊澗兒偷吃金丹之事,這件事當年他半夜造訪小孤村的時候也提起過,不會有假。風予淳兩年前偷偷去青丘山找過遊澗兒,並未找到她的蹤跡,他不敢想象真有九兒追殺遊澗兒取金丹的那一天,既然目前無法找到遊澗兒,那麽跟九兒同行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一定拚盡全力護住遊澗兒。


    風予淳記得風予清說過,他當時被皇人山妖族首領青兕衛澧所救,皇人山離離字門不遠,九兒與青兕有交情,又身受重傷,或許青兕知道九兒的下落,於是他決定去皇人山碰碰運氣。


    風予淳看著前路,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木的縫隙,斜射下來,茂盛的樹葉層層疊疊,目光所及,看不見盡頭。


    是不是真的會有那麽一天,風予淳也不確定。遇到九兒,每一天都充滿意外,風初九都可以搖身一變成妖王九嬰。九兒會怎麽選?她冷峻果決,從不拖泥帶水,卻也不是兇狠冷血之人,如果自己求她,她會願意放過遊澗兒嗎?


    風予淳不敢想。


    花了好些天,風予淳才到達西皇山至鹿台山一帶,費力找到皇人山妖族洞府的位置。周邊有一些小妖出沒,他潛藏在山下,不知道應該如何混進去打聽九兒的下落。


    正在這時,有人在朝風予淳走近,風予淳也有所察覺。


    就在那人距離風予淳五步之遙的時候,風予淳猛地轉過身,拉開後羿之弓,箭氣聚集在弓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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