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之楠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飛身下樹奔逃。


    就算欽原有傷在身,風之楠還是沒有把握能一個人應付這隻上古極妖。


    從昨夜遇到欽原開始,風之楠一直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直到剛剛看到欽原,他才迴想起來是怎麽一迴事——欽原出招的路數非常奇怪。


    風之楠從來沒有見過其他的妖像欽原這樣,一直喜歡呆在樹頂,在戰鬥的間隙始終保持跟對手的距離,而攻擊的時候又是一開始就發起極其猛烈的攻勢,不做任何試探。當然,欽原的身法和速度都是一等一的,才能打得風之楠毫無招架之力。但是這樣的進攻策略也是非常冒險的,如果對手是個比風之楠更抗打,或者身手更敏捷的,他很容易因為一開始消耗太多精力,而在後麵的戰局中處於劣勢。


    更奇怪的是,作為上古極妖,對於普通的樵夫應是信手拿捏才是,為何對平頭百姓也需要用毒?


    這些奇怪的行為背後掩藏的,一定就是欽原的弱點。


    風之楠一邊在山林中變換各種路線狂奔,躲避欽原的追擊,一邊也在冷靜地思考,這一係列不合理的背後,到底有什麽秘密。


    他仔細迴想昨晚跟欽原對戰的每一個細節。


    欽原的每一擊都是,又快、又準、又狠,自己被這樣的招數打得節節敗退。


    然而,欽原每一擊的力量並不盡然來自他自己的力量,更多是他快速衝鋒過來時,強大的衝擊力。


    沒錯,也就是說,欽原雖然身法和速度了得,但是很有可能欽原本身並沒有太大的力量,所以他不敢跟對手近身肉搏,隻敢躲在暗處,瞅準時機偷襲,隻要出手就力求速戰速決、一擊斃命,否則跟對手纏鬥隻會讓他處於劣勢。


    風之楠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如果自己料想得沒錯,那麽,要戰勝欽原,就一定是抓住他力量不足的弱點,在近身戰中將其製服。但是,要如何躲避他鼓點一般的攻勢呢?


    風之楠停下腳步,轉身正麵欽原。


    欽原一揮手,無數根毒針朝風之楠飛過來,風之楠以法力張開屏障,毒針被逐一阻擋,掉落在地。欽原趁機衝鋒向前,一擊,風之楠後退一步。


    二擊,風之楠再後退三步。


    三擊,風之楠後退五步,同時解開屏障,欽原的利爪刺入他的右肩,與此同時,風之楠也一把擒住欽原的右手,然後他身體向右側微轉,順勢左腳一記飛腿踢在欽原右肋,欽原一聲慘叫。


    風之楠沒有放手,反而將欽原的手腕擒得更緊,他左手從欽原身後把欽原的右肩往前壓,右手扣緊欽原的右臂往上拉,生生鎖住欽原,繼而朝其尾椎骨又是一記頂膝,欽原直接跪倒在地。


    果然,欽原的攻擊看起來疾風驟雨,實際上,欽原本身的力量卻很弱,全靠突進虛張聲勢。


    欽原如此被擒的狼狽情狀可不多見,他此時正是滿腔怒火,又被傷痛折磨,齜牙咧嘴的樣子十分可怕。


    風之楠右肩的傷口不深,但是這會兒不知怎麽的,像烈火灼燒一樣,疼痛難忍。


    “哼哈哈……”


    欽原露出猙獰的笑容。


    “你是不是現在覺得你的傷口,鑽心地疼。”


    風之楠覺得右手可能要失控,於是一腳踩在欽原後背,欽原伏倒在地,風之楠順勢用手肘扣住他的脖頸,然後用整個身體的力量壓住他,以免被他逃脫。


    欽原的左臉緊貼地麵,被風之楠壓製地動彈不得。


    “你盡管張狂,你已經中了我的毒,不久就會毒發身亡,哈哈哈哈哈哈哈。”


    欽原得意地大笑。


    那種劇痛的感覺,像有人用一千根燒得發紅的粗針,用力刺向風之楠的右肩,還在他的傷口中一頓攪動,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疼痛,可稱得上是生不如死。


    風之楠覺得有些暈眩。


    右肩的傷口不停向外流出鮮血。


    自己太大意了。


    以自己目前的修為和法力,想要獨自對付上古極妖,果然還是蚍蜉撼大樹。


    今日怕是兇多吉少。


    疼痛的感覺開始蔓延,風之楠感覺體力被一點一點抽空,麵部、手、足開始慢慢麻木,知覺在漸漸褪去。


    他發現自己從欽原身上滾到了地上。


    欽原慢慢爬起來,站在風之楠麵前,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


    風之楠覺得自己好像泡在冰水裏一樣,全身發冷。


    正午的陽光變得好刺眼,在風之楠的視線中暈染開,天地像在搖籃中,來迴擺動。


    欽原抬起右手,這個姿勢他昨晚也對風之樺擺過,那意味著最後一擊。


    就在風之楠準備好赴死的時候,一道火光從天而降,將欽原團團圍住,變成細密的火之牢籠,把欽原原地困住。


    欽原想衝破牢籠,像化解萬箭穿心一樣,可這個牢籠堅不可摧,任他如何掙紮,始終沒有辦法脫身。


    一個熟悉的身影飛奔到風之楠麵前。


    “楠叔,楠叔,你沒事吧?”


    風予清看到風之楠肩上的傷,趕忙從衣服下擺撕下一塊,按壓住風之楠的傷口,以阻止鮮血繼續流出。


    韋長守和九兒緊跟在風予清身後,也趕了過來。


    “清兒……”


    風之楠吃力地叫出侄兒的名字。


    欽原見勢不妙,一揮手發出無數毒針,可是這些毒針根本沒辦法衝出火之牢籠,毒針一觸碰到牢籠便化為灰燼。


    “穀道子。”


    九兒看著欽原。


    欽原眯著眼睛,定睛看清楚叫他名字的女子。


    “你……你……”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確認沒有看錯這張臉。


    “……你是風初九!”


    風之楠聽到“風初九”這個名字,一把抓住風予清的手,示意他攙扶自己支撐抬起上身,他迴過頭看到九兒。


    “不……不……”


    欽原穀道子搖搖頭。


    “……這不可能,人死不能不複生……你不可能複生……你……你是誰?”


    “那你覺得我是誰?”


    九兒揮揮手,火之牢籠收攏為火鏈,把欽原緊緊捆縛。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穀道子疼得滿地打滾。


    “都是畢方,當年是畢方大人讓我暗算風初九大人和風初五大人的,小人若不聽畢方的命令,小人的小命也難保啊!大人饒命!”


    風予清注意到風之楠臉色有些異常,他的麵頰隱隱透出黑色,雙唇泛白,渾身冒虛汗。


    “九兒,我楠叔好像不太對勁。”


    九兒側過頭看了風之楠一眼,說道:“穀道子給他下了毒。”


    “什麽?”


    風予清一聽,扶風之楠小心躺下,然後怒衝衝地跑到穀道子麵前,一腳踢在穀道子腹部。


    “如何解毒?”


    風予清問穀道子。


    “解毒?”


    穀道子大笑:“我是下毒之人,為何還要準備解毒之法?”


    “你……”


    風予清氣憤得又猛踹了他好幾腳。


    穀道子吐出一口血。


    “你若不給解毒之法,我就一直揍到你交代為止。”


    九兒之前還沒發現,這風予清著急上頭起來,倒是簡單粗暴。


    “你要是真把他打死了,誰來給你叔叔解毒?”


    九兒雙手交叉,架在胸前。


    “可是,你看楠叔他這樣,我看他的樣子怎麽像就要毒發身亡了?”


    風予清指著風之楠,看著九兒。


    韋長守在一旁找尋了半天,附近隻看到風之楠,全然不見韋七和遊澗兒的蹤影。


    “九兒,不能讓他就這麽死了,我爹娘還不見蹤影呢!要是他死了,我上哪去找我爹娘呀!”


    男孩從沒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死亡,找不到爹娘更是心急火燎,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風之楠又是一驚,看著眼前這個七歲男孩的側臉。


    這就是風之樺與遊澗兒的孩子?


    風之楠想摸出衣襟內的乾坤袋,可是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了。


    他想,這次,或許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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