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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臣妾多言,蝶衣求皇上為席皇後配個好差事,臣妾雖然才入皇宮,卻也知道素庭淒苦,席皇後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一時間怎麽能承受得了,而且她的眼睛又瞎了,臣妾實在不忍讓她受如此苦楚。”楚蝶衣的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劃落,正入南宮烈的眼簾。


    “蝶衣菩薩心腸,令朕動容,隻是上官芙蕖所犯之罪不殺已是施恩,這件事無需再議。李公公,傳朕旨意,若這後宮還有誰敢閑言碎語,殺無赦。”南宮烈冷言道,轉而看向楚蝶衣,他查過楚蝶衣的背景,身在青樓卻潔身自好,正好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這般情操倒像極了姚芊羽,他知道,當年的姚芊羽是愛他的,她選擇在封後大典上弑君,定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這一點,他堅信不移。


    此時的南宮烈將自己對姣芊羽的愛全數灌注在楚蝶衣的身上,隨之注入的,還有那份信任……


    此時的上官芙蕖已然踏進素庭的宮門,皇後三年,她似乎一次也沒有來過這裏,偶聞有宮婢暴斃,也都出自這裏。


    放眼望去,這裏的破敗和淒涼不足以用語言來形容,高深的宮牆隔斷了自己三年來的幸福,蜿蜒的碧瓦將素庭圈成一個單獨的建築,它並不與任何宮殿相連,自成一體,讓人有說不也的窒息感,偶一瞥,隻見一個蓬頭垢麵的丫頭正鬼祟地看著自己,那雙眼如黑洞般認人永遠也看不穿,在發現上官芙蕖看到她的時候,那丫頭狠瞪一眼上官芙蕖,之後消失,後來,上官芙蕖才知道,她叫芽兒,因為洗破了宸妃的衣服,被這裏的管事打的幾乎要死,雖然活了過來,可腦子卻殘了。


    此時,上官芙蕖正站在司刑房的外麵,司刑房,顧名思義,這裏便是素庭掌事的居所,依皇宮律法,素庭之事自由掌事全權處理,縱是處死,變無需上奏任何人,這裏是另一片天,而裏麵的掌事,便是這裏的“皇帝”。


    看著司刑房這三個大字,與這破破爛爛的素庭極不相稱,不難想像,這裏的掌事貪了多少銀子,雖然枯燥,卻是個肥差啊。


    沒有過多的思慮,上官芙蕖收起眸光,伴裝目盲,緩步走進司刑房,正前方,一個約五十的嬤嬤如座雕像般穩坐正中:如意高鬢,斜綰金步搖,一式五對縷空金銀嵌著配合各自服飾的寶石,耳上附著同色的明鐺,項上變是金光璀璨,如此誇張的裝扮倒像是過了氣的妃子,哪裏有半點兒嬤嬤的樣子。


    “奴婢上官芙蕖拜見孫嬤嬤……”沒等上官芙蕖說完,便感覺小腿處有人猛踹了一腳,這一腳的力度險些讓上官芙蕖趴在地上。


    上官芙蕖本能的欲將目光轉向身後,卻在片刻止住了動作,隻又手摸索著地麵,慢慢跪倒,身子,卻偏了孫嬤嬤幾分。


    “奴婢上官芙蕖,叩見孫嬤嬤,願孫嬤嬤福壽安康。”上官芙蕖咬緊牙關,縱是再多的苦楚再多的委屈又如何,比起南宮烈給她的,這些根本微不足到。


    一雙綠豆眼兒帶著一絲不屑,緊盯著地上跪著上官芙蕖,孫嬤嬤掀起了厚厚的香腸嘴:“嗬,嘴倒挺甜的,皇後就是皇後,比那些剛來的妃子懂事兒的多呢。”


    上官芙蕖知道孫嬤嬤話中之意,自袖中掏出一隻翡翠鳳簪,雙手呈上,隻是方向略顯偏頗。


    孫嬤嬤遞了個人一側的周副管事,這素庭裏唯一的男性,一個名副其實的假太監,周大通。


    周大通見老相好示意,顛兒顛兒的自上官芙蕖手裏拿過翡翠鳳簪交給了嬤嬤,接過鳳簪的那一刻,孫嬤嬤不禁狠噎了下喉嚨,比起之前收的那些個珠寶首飾,這件堪稱稀世啊。


    “咳咳……這……”孫嬤嬤不笨,這種貴重的東西若是皇上送的,他日會很棘手的。


    “這是我的嫁妝,自嫁到北越,便從未碰過它們,除了我,誰都沒見過。”上官芙蕖美眸低垂,淡淡開口。


    “嗯,就是比他們懂事兒,席容,雖然我誇了你兩句,但這裏的規矩我還是要跟你說清楚,免得日後犯了錯,受了罰,你再說我不盡人情。這裏是素庭,不比鳳棲宮,你是奴婢,不是皇後,以後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而且事無巨細,都必須向我稟報。聽懂了?”若非看在翡翠鳳簪的份上,孫嬤嬤豈會嘮叨這些。


    “上官芙蕖謹遵嬤嬤教誨。”


    “嗯,下去吧。”孫嬤嬤揮手。


    “嬤嬤,這上官芙蕖分到哪一房啊?”周大通瞥了個媚眼給孫嬤嬤,殷勤問道。


    “呃,差點兒忘了,派到司繡房。”孫嬤嬤似不耐煩的開口,對手中的翡翠鳳簪卻是愛不釋手。


    “可,可她是個瞎子。”周大通看著眼前這個人老珠黃的婆娘,雖心中惡心,可表麵上還是恭維有加,此刻,正好心提醒著。


    “哎呀,先分到司繡房充數,那裏人手不夠,之後再調嘛,帶下去。”孫嬤嬤狠瞪了眼周大通,若不是弄個男人不容易,她才不會如此遷就這麽個婆婆媽媽的家夥呢,他們是各取所需,孫嬤嬤圖樂,周大通麽,圖錢。


    上官芙蕖雖沒看到二人的神情,卻在對話中聽出一些端倪,隻是此刻,倒沒時間細想,便被周大通帶出司刑房。


    感覺到周大通的手似乎是有意地摸向自己的玉腕,上官芙蕖不禁一顫,怎麽太監還有七情六欲嗎?


    度容沒有出言怒斥,而是巧妙的繞開周大通的手,向前摸去,畢竟她現在是個人人敢欺的奴婢,得罪了誰,都會讓她惡運當頭。


    “周副管事,我這裏還有一塊雞血石,如果您不嫌棄便拿著,算是我的小小心意。”見周大通的手猥瑣地伸向自己,上官芙蕖急中生智,自懷裏掏出一顆雞血石,捧到左側,眼神看上去依舊渙散。


    “呀,這,這怎麽好?”見到上官芙蕖手中的寶貝,周大通色心滅,財心起,嘴上不好意思,可手卻將雞血石接了過來,左擦右拭,生性是假。


    “以後我在這素庭,就靠著周副管事照應了,這點意思是應該的。”上官芙蕖微微頜首,轉身繼續摸索。


    “好說好說,哎,停下,走過啦過啦。”周大通再抬眸間,上官芙蕖已然走了數步,果然是個瞎子,這“司繡房”不就在頭頂上掛著呢嘛。


    上官芙蕖聞聲,轉身往迴摸索。


    “吳嬤嬤,快出來,管事給你們房分人兒啦。”周大通止了上官芙蕖,朝著司繡房扯脖子喊了兩聲,剛剛沒發現,這麽一聽,上官芙蕖突然感覺這聲音似與一般太監也不太一樣。


    不多時,自司繡房走出一位年約四十的嬤嬤,與孫嬤嬤不同,眼前的這位雖是素衣,卻掩飾不住體態的勻稱,那張臉雖然有歲月的痕跡,但不難看出,年輕時定然是美人胚子。


    “管事心裏還真想著我們,昨日才報上數,今天就派來人了,繡娘謝過周管事了。”名叫吳繡娘的嬤嬤迴眸看了眼上官芙蕖,卻在刹那臉色微怔,須臾之間恢複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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