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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芙蕖虛軟地躺在床上，看著他的背影發怔。
待他穿好衣裳，迴過頭來，對上她悵然的眼神，又忍不住去吻她的唇：“別擔心，等我，我會迴來。”
每一次他離開的時候都會告訴她他會迴來，而他也從未對她失過信。上官芙蕖的眼中盈起淚光。若是……若是他們之間，隻有這至真至純的情，而沒有那些血腥的陰影，該多好。她就可以心無所忌地和他在一起，安寧幸福地廝守到老。而不是像現在分開之後思念刻骨，濃情之後卻又愧疚的難當。
她微涼輕顫的唇讓他察覺到這一刻她心情的複雜。“芙蕖，此生我再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我發誓。”他聲音很低，卻極其堅定。
“快走吧。”她嘶啞地說了句，輕輕推他：“馬上就天亮了，出宮會不理。”
“好。”他在她唇上重重印上一個吻，終於離開。
她歎息著閉上眼睛，擁緊錦被，感受她示散的體溫……
一覺睡至晌午，上官芙蕖才悠悠醒來，卻未見到於嬤嬤。不過也幸好她不在，上官芙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斑駁的痕跡，臉上泛起緋色。
下床之時腿還是酸軟無力，她輕咬著唇，慢慢走到門口，卻在推開門的那一刻，看見於嬤嬤正坐在花廳發呆。怕被外人聽見，她不好叫“娘”，隻得流咳了一聲。
於嬤嬤聽見，似乎嚇得一震，猛地迴過頭來，望見她時眼中一片慌亂。
這到底是怎麽了？上官芙蕖心中疑惑不已。
“你醒了？”於嬤嬤忙迎過來，強笑：“早上見你睡得沉，一直沒叫你，餓了嗎，我去備膳。”
上官芙蕖點了點頭，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她似乎在逃避自己。待她把早膳端來，上官芙蕖坐下慢慢地吃，眼角的餘光發現她又在失神。吃完了飯，上官芙蕖起身，輕聲說：“今兒天好，你陪我去園子裏走走吧。”
“好。”於嬤嬤答應，臉上的笑容還是帶著僵硬。
兩人一路進了禦花園，早春梨花如雪，上官芙蕖在石凳上坐下，招唿於嬤嬤：“娘，你也坐。”
於嬤嬤忙推辭：“不好，怕別人看見了。”
“不會的，這裏人少。”上官芙蕖輕扯著於嬤嬤的袖子撒嬌：“坐下我們聊聊天嘛。”
有潔白的花瓣悠悠落下，上官芙蕖攤開手接住，臉上有濕潤的笑：“娘，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於嬤嬤一愣，馬上否認：“我哪有什麽心事？”
上官芙蕖歎了口氣：“娘，我知道你有些秘密不方便跟我說，但若是我能分擔的，請一定要告訴我。”
於嬤嬤半仰起臉，望著那一臉梨花，眼底有些悲傷，喃喃地說：“芙蕖，若是有一天，娘不得已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隻但願你仍能相信，娘心裏真的是將你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看待。”
上官芙蕖怔住，想要追問，可看著於嬤嬤此刻的神情又還是沒問出口。
兩個人在園子裏沉默地坐了半晌，於嬤嬤說起風了，怕上官芙蕖著涼，便又一起迴到了寢宮，之後她說要去給上官芙蕖做酥點，便匆匆離開。
上官芙蕖反複咀嚼著她說過的那句話，卻始終參不透其中的含義。
而之後的兩天，於嬤嬤再未說過一句異樣的話，又恢複如常，還專門為上官芙蕖做了好幾迴她愛吃的點心。
可不知為什麽，上官芙蕖的心裏卻還是覺得隱隱不安……
第三天，便是馮紹的處斬之日了。
上官芙蕖自前夜起便是輾轉反側。盡管馮紹這一次差點害死了她，可是想起那些前塵舊事，她仍是覺得不忍。
一大清早，馮野便來找她在行刑手諭蓋印。
上官芙蕖看著那一行行血紅的字，心中黯然，最後抬起頭，輕聲說：“我想去探望他。”
馮野愣了愣，終究還是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上官芙蕖歎氣，去內室換了衣裳，於嬤嬤為她係好披風，便默默地跟在她身邊。
而於嬤嬤是上官芙蕖極為親近的人，所以馮野並未拒絕她隨同。
一行人進了天牢，當馮紹抬眼看到上官芙蕖，唇邊瞬間泛起苦笑，卻什麽話也沒說。
上官芙蕖也一時無言。
彼此沉默了良久，還是馮紹先開口，聲音艱澀：“你不必……愧疚，是我咎由自取。”
上官芙蕖頓時心口發緊，卻說不出一個字。過往悲歡恩怨，到了這一刻，似乎都化成了堵在心中的傷感。
“是到了該走的時候啦。”馮紹慨然一歎，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板過一直朝裏躺著的鳳歌，卻突然發現，她雖然緊閉著眼睛，眼角卻有顆淚珠。他愣住，半晌，用指腹輕輕抹去了那顆淚珠，眼中的神色不知是淒然還是欣慰。
“好好保重。”低低地說出這四個字，他迅速轉身，再未迴頭看她一眼，走向牢門口，主動地抬起手，讓外麵的人給他上鐐銬。
眾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投注到他身上，為此刻的他感慨難過。
卻沒想到，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鐐銬要套上去的那一刻，上官芙蕖突然被大力往後一扯，隨即脖頸被扼住，耳邊響起了一個冷絕的聲音：“誰都不要動，否則我殺了她。”
上官芙蕖驚愕地轉過頭，看著這個挾持她的人。怎麽會是於嬤嬤……她不敢置信。
於嬤嬤卻根本沒有看她，冰冷的眼神隻盯著馮紹所在的方向：“打開牢門放他走。”
馮紹的眼中也瞬間閃過詫異，但隨即心中卻又似乎有絲了然。她待他，一直都是特別的。
獄卒猶豫著未動，於嬤嬤的手指立刻加了兩分力道。
上官芙蕖已快窒息，腦子裏一片空茫。忽然於嬤嬤前幾天說的那些奇怪的話在心中響了起來。直到這一刻，上官芙蕖才終於知道於嬤嬤所說的，也許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究竟是指什麽。
而她的迫不得已……上官芙蕖的視線轉向馮紹。竟是為了他。難怪自平叛以來，於嬤嬤臉上的憂色就一天重過一天。她總算徹底明白。
“放人。”於嬤嬤又厲喝一聲。
“開門。”馮野低吼，他根本未曾想過，與上官芙蕖親如母女的於嬤嬤竟會突然對她下手，而且竟是為了馮紹。但現在已不是深究原因的時候，他隻能先保護上官芙蕖的安全。
獄卒抖抖索索地把門打開，馮紹謹慎地走出來，於嬤嬤大喝，讓所有人閃開，不許擋路，自己則拖著上官芙蕖，一步步後退，馮紹跟隨著緩緩前進。
馮野暗中使了個眼色，已有人偷偷先跑出去布置弓箭手。
當於嬤嬤一路掩護著馮紹出了天牢，他四麵一掃，便發現了暗處的伏兵，朗朗一笑：“大哥既然要讓路，就讓得幹淨點，不然萬一誤傷了陛下可就不好了。”
馮野隻得先讓其他人不要妄動，自己則緩慢跟著他們前移。
馮紹靠近於嬤嬤，跟她互換了個眼神，隨即便同時飛身而起，上了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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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芙蕖虛軟地躺在床上，看著他的背影發怔。
待他穿好衣裳，迴過頭來，對上她悵然的眼神，又忍不住去吻她的唇：“別擔心，等我，我會迴來。”
每一次他離開的時候都會告訴她他會迴來，而他也從未對她失過信。上官芙蕖的眼中盈起淚光。若是……若是他們之間，隻有這至真至純的情，而沒有那些血腥的陰影，該多好。她就可以心無所忌地和他在一起，安寧幸福地廝守到老。而不是像現在分開之後思念刻骨，濃情之後卻又愧疚的難當。
她微涼輕顫的唇讓他察覺到這一刻她心情的複雜。“芙蕖，此生我再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我發誓。”他聲音很低，卻極其堅定。
“快走吧。”她嘶啞地說了句，輕輕推他：“馬上就天亮了，出宮會不理。”
“好。”他在她唇上重重印上一個吻，終於離開。
她歎息著閉上眼睛，擁緊錦被，感受她示散的體溫……
一覺睡至晌午，上官芙蕖才悠悠醒來，卻未見到於嬤嬤。不過也幸好她不在，上官芙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斑駁的痕跡，臉上泛起緋色。
下床之時腿還是酸軟無力，她輕咬著唇，慢慢走到門口，卻在推開門的那一刻，看見於嬤嬤正坐在花廳發呆。怕被外人聽見，她不好叫“娘”，隻得流咳了一聲。
於嬤嬤聽見，似乎嚇得一震，猛地迴過頭來，望見她時眼中一片慌亂。
這到底是怎麽了？上官芙蕖心中疑惑不已。
“你醒了？”於嬤嬤忙迎過來，強笑：“早上見你睡得沉，一直沒叫你，餓了嗎，我去備膳。”
上官芙蕖點了點頭，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她似乎在逃避自己。待她把早膳端來，上官芙蕖坐下慢慢地吃，眼角的餘光發現她又在失神。吃完了飯，上官芙蕖起身，輕聲說：“今兒天好，你陪我去園子裏走走吧。”
“好。”於嬤嬤答應，臉上的笑容還是帶著僵硬。
兩人一路進了禦花園，早春梨花如雪，上官芙蕖在石凳上坐下，招唿於嬤嬤：“娘，你也坐。”
於嬤嬤忙推辭：“不好，怕別人看見了。”
“不會的，這裏人少。”上官芙蕖輕扯著於嬤嬤的袖子撒嬌：“坐下我們聊聊天嘛。”
有潔白的花瓣悠悠落下，上官芙蕖攤開手接住，臉上有濕潤的笑：“娘，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於嬤嬤一愣，馬上否認：“我哪有什麽心事？”
上官芙蕖歎了口氣：“娘，我知道你有些秘密不方便跟我說，但若是我能分擔的，請一定要告訴我。”
於嬤嬤半仰起臉，望著那一臉梨花，眼底有些悲傷，喃喃地說：“芙蕖，若是有一天，娘不得已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隻但願你仍能相信，娘心裏真的是將你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看待。”
上官芙蕖怔住，想要追問，可看著於嬤嬤此刻的神情又還是沒問出口。
兩個人在園子裏沉默地坐了半晌，於嬤嬤說起風了，怕上官芙蕖著涼，便又一起迴到了寢宮，之後她說要去給上官芙蕖做酥點，便匆匆離開。
上官芙蕖反複咀嚼著她說過的那句話，卻始終參不透其中的含義。
而之後的兩天，於嬤嬤再未說過一句異樣的話，又恢複如常，還專門為上官芙蕖做了好幾迴她愛吃的點心。
可不知為什麽，上官芙蕖的心裏卻還是覺得隱隱不安……
第三天，便是馮紹的處斬之日了。
上官芙蕖自前夜起便是輾轉反側。盡管馮紹這一次差點害死了她，可是想起那些前塵舊事，她仍是覺得不忍。
一大清早，馮野便來找她在行刑手諭蓋印。
上官芙蕖看著那一行行血紅的字，心中黯然，最後抬起頭，輕聲說：“我想去探望他。”
馮野愣了愣，終究還是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上官芙蕖歎氣，去內室換了衣裳，於嬤嬤為她係好披風，便默默地跟在她身邊。
而於嬤嬤是上官芙蕖極為親近的人，所以馮野並未拒絕她隨同。
一行人進了天牢，當馮紹抬眼看到上官芙蕖，唇邊瞬間泛起苦笑，卻什麽話也沒說。
上官芙蕖也一時無言。
彼此沉默了良久，還是馮紹先開口，聲音艱澀：“你不必……愧疚，是我咎由自取。”
上官芙蕖頓時心口發緊，卻說不出一個字。過往悲歡恩怨，到了這一刻，似乎都化成了堵在心中的傷感。
“是到了該走的時候啦。”馮紹慨然一歎，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板過一直朝裏躺著的鳳歌，卻突然發現，她雖然緊閉著眼睛，眼角卻有顆淚珠。他愣住，半晌，用指腹輕輕抹去了那顆淚珠，眼中的神色不知是淒然還是欣慰。
“好好保重。”低低地說出這四個字，他迅速轉身，再未迴頭看她一眼，走向牢門口，主動地抬起手，讓外麵的人給他上鐐銬。
眾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投注到他身上，為此刻的他感慨難過。
卻沒想到，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鐐銬要套上去的那一刻，上官芙蕖突然被大力往後一扯，隨即脖頸被扼住，耳邊響起了一個冷絕的聲音：“誰都不要動，否則我殺了她。”
上官芙蕖驚愕地轉過頭，看著這個挾持她的人。怎麽會是於嬤嬤……她不敢置信。
於嬤嬤卻根本沒有看她，冰冷的眼神隻盯著馮紹所在的方向：“打開牢門放他走。”
馮紹的眼中也瞬間閃過詫異，但隨即心中卻又似乎有絲了然。她待他，一直都是特別的。
獄卒猶豫著未動，於嬤嬤的手指立刻加了兩分力道。
上官芙蕖已快窒息，腦子裏一片空茫。忽然於嬤嬤前幾天說的那些奇怪的話在心中響了起來。直到這一刻，上官芙蕖才終於知道於嬤嬤所說的，也許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究竟是指什麽。
而她的迫不得已……上官芙蕖的視線轉向馮紹。竟是為了他。難怪自平叛以來，於嬤嬤臉上的憂色就一天重過一天。她總算徹底明白。
“放人。”於嬤嬤又厲喝一聲。
“開門。”馮野低吼，他根本未曾想過，與上官芙蕖親如母女的於嬤嬤竟會突然對她下手，而且竟是為了馮紹。但現在已不是深究原因的時候，他隻能先保護上官芙蕖的安全。
獄卒抖抖索索地把門打開，馮紹謹慎地走出來，於嬤嬤大喝，讓所有人閃開，不許擋路，自己則拖著上官芙蕖，一步步後退，馮紹跟隨著緩緩前進。
馮野暗中使了個眼色，已有人偷偷先跑出去布置弓箭手。
當於嬤嬤一路掩護著馮紹出了天牢，他四麵一掃，便發現了暗處的伏兵，朗朗一笑：“大哥既然要讓路，就讓得幹淨點，不然萬一誤傷了陛下可就不好了。”
馮野隻得先讓其他人不要妄動，自己則緩慢跟著他們前移。
馮紹靠近於嬤嬤，跟她互換了個眼神，隨即便同時飛身而起，上了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