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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歌瞥了一眼,臉上更是血色全無,最後隻顫抖著嘴唇,吐出三個字:“你出去。”


    上官芙蕖坐著沒動,鳳歌卻激動起來,迴過身厲聲嗬斥:“我讓你出去,快走。”


    上官芙蕖慢慢站起身來,俯視著她良久,終於說出了那個埋藏在心底的猜想:“她是不是……也是你的母親?”


    監牢裏一片沉默,鳳歌微垂著眼瞼,似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但最終她還是沒忍住,猛地起身和上官芙蕖對峙,因為激烈,麵色已開始泛紅:“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我告訴你,絕無這個可能。”語氣那般堅決,不知究竟是對上官芙蕖還是對自己在強調。


    她的臉上浮起一層倨傲的光華:“我的母親在我出生的前夜夢中有鳳凰鳴唱,而那時恰逢我父皇禦戰大捷,班師迴朝,還未進城門,便有高僧途中攔截,告訴他天降鳳女,必將永佑我天明國平安,因此父皇為我賜名鳳歌,並依照天命立我為皇太女,繼承國祚。”


    鳳歌的眼神轉向上官芙蕖,不屑之極:“我是這世間幾百年所出的獨一無二的真命天女,怎可能與你有所瓜葛?”


    上官芙蕖靜默,鳳女的傳說在天明國的確是近乎神話的傳說,她也曾和所有人一樣羨慕過,崇拜過。若不是她親耳聽彥祖說起自己的身世,她萬萬不敢將自己和鳳歌聯想到一起,然而現在,絲絲縷縷的線索都將她的猜測推往那個方向,由不得她自己懷疑。


    可看著此刻的鳳歌,上官芙蕖卻忽然有絲不忍心。


    曾經高貴的人生,跌落入這樣的低穀,這已經是她最後賴以寄托的驕傲了吧?固執地堅持,自已天命所歸的身世,遇著自己不丟掉最後的希望和尊嚴。


    上官芙蕖目光中的憐憫激怒了鳳歌,她立刻一掌搡過去:“滾。”


    上官芙蕖往後踉蹌了半步,但沒有還手,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而去。


    卻在出監牢之前的一刻停下來,聲音輕緩:“等我找到了我想找的真相,如果可以,我會把屬於你的東西還給你。”


    鳳歌怔住,視線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忽然又醒過神來,抓起桌上的粗陶茶杯,狠狠地朝那背影擲去:“我不要你的同情。”


    並未砸中上官芙蕖,可碰在牆上的碎裂聲仍在她心中綻開,如一朵頹然而落得水花。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難過,為自己,也為鳳歌。她們都不過是這亂世中漂泊的浮萍,誰也不比誰可憐,誰也不比誰幸運。一個執著於尋找真相,一個執著於逃避現實。誰都做不到放下,所以自困於無邊苦海,永不得解脫。


    當她走出天牢,看向星空,眼中有沁涼的濕意。她忽然在想,若是那一夜她沒有聽見那些秘密,該多好。一輩子任由彥祖騙住自己,留在他身邊,依賴他的懷抱,隻單單純純地守著謊言中的幸福。


    那樣也就不必打擾鳳歌的生活,她可以永葆與生俱來的榮光,至少幻夢的表麵能保持完整,不被徹底打碎。


    她沉沉地歎出一口氣,背後響起了映兒的聲音:“陛下,您出來了啊?”


    忙收斂了情緒,她點了點頭:“走吧。”


    兩個人在夜色中沉默地前行,許久,映兒挪到她身邊,小心地說:“陛下您好像……不高興?”


    上官芙蕖笑笑:“沒有。”


    “我剛才……聽見您歎氣了。”映兒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聲音膽怯,卻又鍥而不舍。


    上官芙蕖的眼中有絲悵然:“人總會有歎氣的時候。”


    映兒歪著頭:“歎氣一般是因為憂慮,後悔或是思念,陛下是為了什麽呢?”


    上官芙蕖一怔,她說的原因似乎都有幾分。但一切情緒她都不能對外所道,隻將眼神投注於前方的路,輕聲說:“走快些吧,已經很晚了,早點迴去歇息。”


    “是。”映兒沒有再追問,眼中卻滑過一絲不知名的光芒……


    上官芙蕖去天牢再探鳳歌的事自然很快傳到了馮紹的耳中,他在次日夜裏,便又去了一次。到的時候已近二更,卻見鳳歌仍抱膝坐在床上,並未睡覺。甚至直到牢門打開的一刻,她才意識到有人來了,茫然抬頭望他。那一刻她迷惘無助的眼神讓他心中一刺,走到跟前,放柔了聲音:“你在做什麽,怎麽還沒睡?”


    “馮紹,我到底是誰?”她呐呐地問。


    馮紹愣住,隨後握緊她的肩膀,和她對視:“她對你說了什麽?”


    “她說她的母親也叫蘭惜蕊。”鳳歌慘然一笑。昨日上官芙蕖走後,她強撐的驕傲就徹底崩潰。


    蘭惜蕊,蘭惜蕊,蘭惜蕊……這名字如同魔咒,困擾得她寐不成眠,食不下咽。她告訴上官芙蕖絕無可能。卻又在心中極度恐慌,那種可能性。如果,如果那個猜測是真的……


    “不要胡思亂想。”馮紹看著她眼中的驚惶,出言製止。


    “馮紹你告訴我,不是真的,對不對?她弄錯了,有人在騙她,是不是?”她抓著馮紹的衣襟搖晃。


    馮紹在那一刻,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隨後將她捆進懷裏:“對,不是真的,她弄錯了。”


    鳳歌身體的顫抖終於慢慢止住,蜷縮在他懷裏,閉上眼睛。半響,她喃喃地說:“你殺了她好不好?我討厭她……”她不敢說自己心中比討厭更深一層的是害怕……害怕上官芙蕖將要揭露的秘密,自己承受不了。


    馮紹抿緊了唇不語,心中卻因她這句話引發了波瀾。他近來已經越來越後悔那一日他在朝堂上的選擇。隻是硬忍著,還未動殺機。可現在的上官芙蕖的確讓他快要忍無可忍。他或許真的該給她最後一次警告……


    接下來的幾天,格外平靜,無論是宮內還是在朝堂之上。


    馮紹再未提出任何尖銳的諫議,或者針對馮野,對其他人的進言也極為溫和,睜隻眼閉隻眼地放過。他似乎真的接受上官芙蕖是女皇,而自己不是攝政王的事實了。


    其餘群臣本來對於這個突然迴返的女皇心中仍有疑慮,但近日她在朝堂上的表現,的確可圈可點,如今連馮紹都已如此服從聽話,他們自然也再無抗拒之心。於是乎,朝堂上看起來一團和氣。


    但上官芙蕖卻覺得這氣氛並不尋常。那日在先皇書房馮紹對自己的不滿如此鮮明,怎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便消融?越平靜的海麵往往隱藏著越洶湧的暗流。他裝,她便也裝,同樣平靜,以不變而應萬變。


    果然,在某個月黑風高之夜,帝都再發血案——兩朝老臣李成裕死於書房之中,頭頂正中央豎直插著一柄利劍,如同預示著天賜的懲罰。而這李成裕,正是上官芙蕖登位之後興起的中立保皇派的重要領頭人物。這分明是示威。


    當消息在早朝上炸開,中立派的其他人在義憤填膺的同時,也在觀望上官芙蕖的態度。若是她此次息事寧人,那麽這個女皇依然是扶不起的阿鬥,不保也罷。


    馮野也為上官芙蕖擔憂,怕這一次的事件會毀掉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


    而上官芙蕖在冷眼旁觀所有人的表情,最後定在馮紹臉上。他的戲倒是演得精致,眼神一如其他人般痛惜,毫無破綻。他甚至還帶頭懇請上官芙蕖查明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


    上官芙蕖並未急著開口,而是靜靜地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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