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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次碧薇被殺之事，又再次將他的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馮紹起身離座，一步步走向於嬤嬤，在還餘半尺的時候，突然出掌，直拍向她的天靈蓋。但凡會武之人，此刻一定會被激起本能反應，閃身避開，或是出手相格。
然而，於嬤嬤卻隻是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分毫未動。他眼眸微眯，仍不肯相信，但是掌風已偏了方向，拍至她的肩膀。盡管已非要害部位，但是這一掌他用了五成功力，若是普通人，也幾乎足以致命。
若此人真是秦大媽，他不信她不運內力護體。但是，他未受到任何抵抗，老婦微胖的身軀，向旁邊倒下，嘴角有鮮血流出。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充滿了不解，隨後，瞳仁漸漸放大，渙散……
帶她來的那個差人，失聲喚道：“王爺，她死了，剛才陛下……”
“陛下怎麽？”馮紹沉聲問。
那人畏縮地低下頭，小聲囁嚅：“陛下不許屬下帶她迴來，說相信她。”
馮紹眼神凝了凝，吩咐：“先用真氣護住她心脈，傳禦醫過來。”
盡管經過了救治，於嬤嬤被抬迴內院，上官芙蕖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奄奄一息。
“她是兇手嗎？”上官芙蕖的聲音輕柔，卻蘊含著風暴。
“請陛下恕罪。”馮紹垂眸，語氣中卻並無愧意，反而理直氣壯：“臣也隻是怕有奸人暗藏在陛下身邊，擔心陛下的安危。”
上官芙蕖冷嗤一聲：“你一口一個陛下，你可曾真的將朕放在眼裏，從昨日起，這宮中的人，便逐一被你帶走，有去難迴，你可是想將朕身邊之人，趕盡殺絕？”
“臣不敢。”馮紹的頭埋得更低。
“這世間，還有你不敢的事麽？”上官芙蕖一拍案幾，踱到他麵前站定，語氣森冷：“馮紹，查你該查之人，朕無話可說，但無辜的人，你總不該錯殺。”
“陛下教訓的是。”馮紹應聲，在告退之時，又輕吐出兩個字：“抱歉。”
上官芙蕖知道，他的抱歉，絕不是因為於嬤嬤，而是馮耀威之命不可違，必須鏟除她的羽翼。隻不過他們未想到，這正是她所希望的。上官芙蕖冷笑，但一想起於嬤嬤，心情又變得無比沉重。當她到了於嬤嬤的床前，看著那張慘白的臉，和暗色的血痕，心不由得揪緊。
“嬤嬤。”上官芙蕖輕聲叫她，握住了她布滿薄繭的手。此時此刻，這隻曾經在暗夜裏給過自己溫暖的手，一片冰涼。“嬤嬤……你要好起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裏，已經聽得出一絲被強行壓抑的哽咽。
以她現在的身份，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表現出太多親厚。坐了一會兒，她隻得離開，走之前又緊緊握了握那隻手，仿佛想要將自己的溫暖，自那掌心，傳給對方。當她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床上人，慢慢睜開了眼睛，似有一點晶瑩的淚光，閃爍在眼角……
上官芙蕖迴到內殿時，見彥祖已在等她。她今天，真的無心和他鬥嘴，隻默默地坐下發怔。
彥祖看了她半晌，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笑容中含著深意：“若是能以命換來永遠洗脫嫌疑，倒也值得。”
上官芙蕖心中一震，抬起頭看他：“你的意思是……”
“我也隻是猜測。”他並不正麵肯定。
上官芙蕖卻激動起來。難道……難道……於嬤嬤真的是……那她就是……
她幾乎想立刻衝去問個究竟，卻被彥祖牢牢按在椅子上：“無論是不是，現在揭穿，都會給你給她，帶來殺身之禍。”
上官芙蕖的淚水，滾滾而下，這一次，卻是喜極而泣。她的秦大媽，是不是真的沒有死，是不是仍然如母親般，在最寒冷黑暗的時刻，守護在她的身邊，像一盞溫暖的燈火？
彥祖站在一旁，深深地看著這個淚人兒，幽深寂冷的眸子，染上些許憐惜……
接下來的兩天，身邊的宮人，仍舊是不斷被帶去問話，隻不過，有的人迴來了，有的人則永遠的消失。而宮禁守衛更是森嚴，裏麵的人，逃不出去，外麵的人，亦潛不進來。彥祖也自作主張地在偏殿住下，上官芙蕖知道，他是為了保護她，因此未加阻止。
他每日裏陪著她用膳，散步，發呆，甚至在她偷偷去看於嬤嬤的時候，幫她把風。多了個人朝夕相伴，倒也多了幾分安心，習慣了，也漸漸不再排斥。
馮耀威顯然對這種形勢，樂見其成。七日過後，這次的動亂，終於告一段落，他的心思，又再度集中到上官芙蕖和彥祖的婚事上。這日早朝，其他人還未來得及開口，他便搶先站到了正中央。“陛下和三王子感情日益深厚，應早結秦晉之好，普天同慶。”
上官芙蕖愣了愣，望向彥祖。
彥祖隻是默然微笑著迴望，眼神淡而篤定。
罷了，她早已答應過他，諾不可違。上官芙蕖輕輕歎出一口氣，目光轉向沉重的殿門外，那方飄渺的天空：“好，擇日成婚。”
頓時，馮耀威帶領群臣，齊齊跪下，高聲道賀。
而她隻覺得耳邊轟鳴，腦中一片空白……
馮耀威果真心急，那邊找所謂的得道高僧，定下三天之後的吉日，這邊催著馮紹，在剛經過血腥清洗的宮中，張燈結彩。
上官芙蕖時常怔怔地看著那滿目的紅，想起被迫嫁給馮紹的那一次，自己也是同樣灰敗絕望的心情。你嫁的，不是你想嫁的那個人。鳳冠霞帔，黛眉絳唇，女子一生中最美的瞬間，不是為你心底的那個人綻放。
馮野，我們這一生，是不是注定要錯過？她迷離悲傷的神情，都落在另一個人的眼中。可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不怒，不悔。到了成親的那天清晨，上官芙蕖獨自走進於嬤嬤的房中。
於嬤嬤忙起身欲行禮，她隻是擺了擺手，在床邊坐下，將手中的玉梳遞過去：“嬤嬤，給我梳頭發吧。”
於嬤嬤怔了怔，拿著玉梳，輕柔緩慢地為她梳理那一頭緞子般的黑發。
“嬤嬤，我又要嫁人了。”上官芙蕖眼中噙著淚，努力地笑了笑：“您現在……就當我是您的女兒……為我結發……送我出嫁……”她再說不下去，淚已經滑了下來。
身後的於嬤嬤，默不出聲，可拿著梳子的手，卻在輕顫。
“如果你……”她隻吐出三個字，又戛然而止。
上官芙蕖也沒有追問。當發髻結好，她轉過身來，緊緊擁抱了一下於嬤嬤，低語：“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
於嬤嬤在那一刻，終於忍不住，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哽咽：“傻孩子，如果你不願意嫁，我可以幫你……”
可上官芙蕖堅定地搖頭：“不，嬤嬤，您再不要拚了命，為我做什麽，我隻希望您，能夠平平安安地活著，我能每天都看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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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次碧薇被殺之事，又再次將他的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馮紹起身離座，一步步走向於嬤嬤，在還餘半尺的時候，突然出掌，直拍向她的天靈蓋。但凡會武之人，此刻一定會被激起本能反應，閃身避開，或是出手相格。
然而，於嬤嬤卻隻是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分毫未動。他眼眸微眯，仍不肯相信，但是掌風已偏了方向，拍至她的肩膀。盡管已非要害部位，但是這一掌他用了五成功力，若是普通人，也幾乎足以致命。
若此人真是秦大媽，他不信她不運內力護體。但是，他未受到任何抵抗，老婦微胖的身軀，向旁邊倒下，嘴角有鮮血流出。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充滿了不解，隨後，瞳仁漸漸放大，渙散……
帶她來的那個差人，失聲喚道：“王爺，她死了，剛才陛下……”
“陛下怎麽？”馮紹沉聲問。
那人畏縮地低下頭，小聲囁嚅：“陛下不許屬下帶她迴來，說相信她。”
馮紹眼神凝了凝，吩咐：“先用真氣護住她心脈，傳禦醫過來。”
盡管經過了救治，於嬤嬤被抬迴內院，上官芙蕖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奄奄一息。
“她是兇手嗎？”上官芙蕖的聲音輕柔，卻蘊含著風暴。
“請陛下恕罪。”馮紹垂眸，語氣中卻並無愧意，反而理直氣壯：“臣也隻是怕有奸人暗藏在陛下身邊，擔心陛下的安危。”
上官芙蕖冷嗤一聲：“你一口一個陛下，你可曾真的將朕放在眼裏，從昨日起，這宮中的人，便逐一被你帶走，有去難迴，你可是想將朕身邊之人，趕盡殺絕？”
“臣不敢。”馮紹的頭埋得更低。
“這世間，還有你不敢的事麽？”上官芙蕖一拍案幾，踱到他麵前站定，語氣森冷：“馮紹，查你該查之人，朕無話可說，但無辜的人，你總不該錯殺。”
“陛下教訓的是。”馮紹應聲，在告退之時，又輕吐出兩個字：“抱歉。”
上官芙蕖知道，他的抱歉，絕不是因為於嬤嬤，而是馮耀威之命不可違，必須鏟除她的羽翼。隻不過他們未想到，這正是她所希望的。上官芙蕖冷笑，但一想起於嬤嬤，心情又變得無比沉重。當她到了於嬤嬤的床前，看著那張慘白的臉，和暗色的血痕，心不由得揪緊。
“嬤嬤。”上官芙蕖輕聲叫她，握住了她布滿薄繭的手。此時此刻，這隻曾經在暗夜裏給過自己溫暖的手，一片冰涼。“嬤嬤……你要好起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裏，已經聽得出一絲被強行壓抑的哽咽。
以她現在的身份，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表現出太多親厚。坐了一會兒，她隻得離開，走之前又緊緊握了握那隻手，仿佛想要將自己的溫暖，自那掌心，傳給對方。當她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床上人，慢慢睜開了眼睛，似有一點晶瑩的淚光，閃爍在眼角……
上官芙蕖迴到內殿時，見彥祖已在等她。她今天，真的無心和他鬥嘴，隻默默地坐下發怔。
彥祖看了她半晌，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笑容中含著深意：“若是能以命換來永遠洗脫嫌疑，倒也值得。”
上官芙蕖心中一震，抬起頭看他：“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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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芙蕖卻激動起來。難道……難道……於嬤嬤真的是……那她就是……
她幾乎想立刻衝去問個究竟，卻被彥祖牢牢按在椅子上：“無論是不是，現在揭穿，都會給你給她，帶來殺身之禍。”
上官芙蕖的淚水，滾滾而下，這一次，卻是喜極而泣。她的秦大媽，是不是真的沒有死，是不是仍然如母親般，在最寒冷黑暗的時刻，守護在她的身邊，像一盞溫暖的燈火？
彥祖站在一旁，深深地看著這個淚人兒，幽深寂冷的眸子，染上些許憐惜……
接下來的兩天，身邊的宮人，仍舊是不斷被帶去問話，隻不過，有的人迴來了，有的人則永遠的消失。而宮禁守衛更是森嚴，裏麵的人，逃不出去，外麵的人，亦潛不進來。彥祖也自作主張地在偏殿住下，上官芙蕖知道，他是為了保護她，因此未加阻止。
他每日裏陪著她用膳，散步，發呆，甚至在她偷偷去看於嬤嬤的時候，幫她把風。多了個人朝夕相伴，倒也多了幾分安心，習慣了，也漸漸不再排斥。
馮耀威顯然對這種形勢，樂見其成。七日過後，這次的動亂，終於告一段落，他的心思，又再度集中到上官芙蕖和彥祖的婚事上。這日早朝，其他人還未來得及開口，他便搶先站到了正中央。“陛下和三王子感情日益深厚，應早結秦晉之好，普天同慶。”
上官芙蕖愣了愣，望向彥祖。
彥祖隻是默然微笑著迴望，眼神淡而篤定。
罷了，她早已答應過他，諾不可違。上官芙蕖輕輕歎出一口氣，目光轉向沉重的殿門外，那方飄渺的天空：“好，擇日成婚。”
頓時，馮耀威帶領群臣，齊齊跪下，高聲道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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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耀威果真心急，那邊找所謂的得道高僧，定下三天之後的吉日，這邊催著馮紹，在剛經過血腥清洗的宮中，張燈結彩。
上官芙蕖時常怔怔地看著那滿目的紅，想起被迫嫁給馮紹的那一次，自己也是同樣灰敗絕望的心情。你嫁的，不是你想嫁的那個人。鳳冠霞帔，黛眉絳唇，女子一生中最美的瞬間，不是為你心底的那個人綻放。
馮野，我們這一生，是不是注定要錯過？她迷離悲傷的神情，都落在另一個人的眼中。可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不怒，不悔。到了成親的那天清晨，上官芙蕖獨自走進於嬤嬤的房中。
於嬤嬤忙起身欲行禮，她隻是擺了擺手，在床邊坐下，將手中的玉梳遞過去：“嬤嬤，給我梳頭發吧。”
於嬤嬤怔了怔，拿著玉梳，輕柔緩慢地為她梳理那一頭緞子般的黑發。
“嬤嬤，我又要嫁人了。”上官芙蕖眼中噙著淚，努力地笑了笑：“您現在……就當我是您的女兒……為我結發……送我出嫁……”她再說不下去，淚已經滑了下來。
身後的於嬤嬤，默不出聲，可拿著梳子的手，卻在輕顫。
“如果你……”她隻吐出三個字，又戛然而止。
上官芙蕖也沒有追問。當發髻結好，她轉過身來，緊緊擁抱了一下於嬤嬤，低語：“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
於嬤嬤在那一刻，終於忍不住，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哽咽：“傻孩子，如果你不願意嫁，我可以幫你……”
可上官芙蕖堅定地搖頭：“不，嬤嬤，您再不要拚了命，為我做什麽，我隻希望您，能夠平平安安地活著，我能每天都看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