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身邊的長老們神色變換,喬廉恆不得不上前先一步出聲問道:“方才這位天衍宗的弟子所言,可是真的?”


    明明這話沒有任何起伏,也不帶什麽情緒,那群弟子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們頭垂得更低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雖然他們不知道喬廉恆是什麽意思,但想到先前在秘境裏發生的事,心下就很是忐忑。


    在秘境裏的時候,曹師兄說張安的木符被人動了手腳,動手腳的人是周天成。


    可周天成也說了,他根本沒機會去置換木符,若真有人動手,那也是攬月宗的人才有機會下手。


    兩人的話都很在理,所以後麵兩人離開,他們沒有跟上去。


    他們不是傻子。


    茲事體大,他們實在不敢跟。


    畢竟曹樺和分發攬月宗弟子木符的嚴業兩人關係素來要好,萬一……


    他們不敢深想。


    現在在場的不僅有自家宗門的弟子長老,還有其他宗門的人。


    這些事要是說出來,攬月宗必是麵子裏子都給丟了。


    所以他們沒人敢吭聲。


    可他們沒有反應,卻勝過有反應。


    天衍宗的五長老掀起眼皮,瞧了眼場上的攬月宗弟子,又看向麵上神情已經有些僵了的喬廉恆,不由得冷哼了聲,“喬宗主,今日你們攬月宗,可真是讓老夫開了眼界!”


    這話算是說出了在場所有長老們的心聲,五長老脾氣本就不算好,實在懶得再繼續聽眼前的人一來一迴掰扯。


    他斜眼睨著麵前的攬月宗弟子們,毫不客氣地從儲物戒中取出了條九尺長鞭:“喬宗主若是問不出來,老夫不嫌麻煩,可以代勞。”


    那九尺長鞭的鞭身並沒有多寬,隻是整條鞭從頭到尾,處處附著倒刺。


    五長老本來就是是天衍宗的執法堂長老,隻是因自身修習的功法,常年覺著困倦,平日裏才看不出什麽威勢。


    可這次他似是真動了怒,取出執法鞭後,身上的懶散勁悉數散去,逼人的氣勢下,那群攬月宗弟子又是抖了一抖。


    喬廉恆隻覺著眉心隱隱作痛,抿了抿蒼白的下唇後,斟酌著拒絕:“我宗弟子,就不勞長老費心了。”


    這話說的很直接明白,但五長老並不準備給喬廉恆麵子。


    他瞥了眼喬廉恆,意味深長地譏諷道:“喬宗主倒是護著自家弟子。”


    這話明擺著在陰陽他。


    喬廉恆的臉色越發難看,五長老伸手指向蓮玖和周天成,也學著他直截了當地將事情挑明:“可我天衍宗弟子也不能不明不白受了委屈。”


    “既然喬宗主不願老夫插手,那煩請喬宗主盡快調查好此事,給我們一個交代。”


    說完他頓了頓,視線劃過那個最先站出來質疑蓮玖的攬月宗弟子,又補上一句:“調查已經有的線索,可比逮著受害的弟子盤要證據來得重要。”


    “這點道理,不用老夫多說吧?”


    五長老這話攻擊性之強,長了耳朵的都聽得出來。


    喬廉恆雖然年歲與在場的長老們相比,是差了幾輩,但他畢竟也是一宗之主,五長老當著這麽多人麵前說這話,不免也有些失了妥當。


    輕咳了兩聲,大長老作勢走到五長老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少說兩句,我們要相信喬宗主。”


    五長老這才收起執法鞭,順著大長老搭的台階見好就下。


    周天成沒忍住抬頭瞧了眼自家長老們,唇角有些按耐不住地往上揚起。


    大長老這話看起來像是在勸說五長老,可仔細一琢磨就會發現,這“相信”二字,實際上也是在無形地給喬廉恆施壓。


    喬廉恆艱難地在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弧度,朝五長老微微拱了拱手:“晚輩受教。”


    沒料到五長老會為他們出頭,蓮玖略有些詫異地看向這個平日裏總半闔著眼的老頭,卻正好與他目光撞了個正著。


    不同於方才那樣似是帶著幾分怒意,氣場全開的模樣,五長老的眼底竟是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


    蓮玖心下一咯噔,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幾分,眼底的驚訝迅速換上恰到好處的感激。


    五長老沒看出什麽異樣,盯了一會蓮玖後就收迴了視線,又半闔起了眼。


    天衍宗的兩位長老這一發怒,加上目前的局勢對自家宗門很是不利,喬廉恆控製不住事態的發展,隻得硬著頭皮將事情攬了下來。


    “今日之事事關重大,但口說無憑,隻由這兩個弟子的一麵之詞來做定奪,多少有失公允。”


    “不過請諸位長老放心,我攬月宗定會徹查此事,給諸位一個交代。”


    聽到喬廉恆的這聲承諾,周天成心下一喜。


    喬廉恆要調查萬獸場的“真相”,就沒什麽機會來找他的麻煩。


    加上他在幾位長老麵前露了臉,這人想動他,怕是沒那麽容易。


    思及此處,周天成忍不住看向身邊的蓮玖,心下五味雜陳。


    沒想到他竟是被這個他先前想要除去的人又救了一次。


    見事情再僵持下去也不會再有什麽結果,長老們紛紛默許了喬廉恆的處理方式。


    喬廉恆心中的氣卻沒有鬆懈半分,一直藏於袖中的手緊緊繃著,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麽。


    因太過用力,手上已經添了多道了傷口,但他依舊盡量維持著麵上的平靜,開口宣布武鬥比試結束,讓眾弟子散場。


    等弟子和長老們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控製不住沉下了臉,禦劍騰空徑自往親傳院飛去。


    蓮玖和許巧幾人一起迴小院的路上,周天成一反先前能躲著蓮玖就躲著蓮玖的態度,跟在了他們身後。


    他跟著就跟著,也不開口與他們搭話,看得許巧都詫異地迴頭瞅了好幾眼。


    暮色漸垂,攬月宗從長老到弟子都還在忙著收拾今日比試出的意外。


    等他們處理好了殘局,也沒什麽人再有賞花吟月的心思,基本都迴了自己的住處。


    月色當空之時,幾道身影飛身掠向攬月宗山門。


    他們自不同的小院出來,去的卻都是宗門外的西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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