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鄭凡是說要款待她,可蓮玖不好真的就這麽幹等著,她抱著火麟,上前問道:“師兄,我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


    “你就看著就行。”鄭凡大手一揮,示意蓮玖退到一邊。


    馮息笑著將蓮玖拉到石桌上坐好,從儲物戒中取出了兩壺果酒。


    “你放心,他忙活得過來。”馮息聲音溫和,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幅新畫作,遞到蓮玖麵前,“來,你看看這幅畫如何?”


    先前在路上的時候蓮玖讚歎過馮息的畫,被馮息引為知音。


    她聞言接過馮息的畫,仔細端詳了起來。


    雲崖也喜歡擺弄這些書畫,曾經拉著她一起學過。


    隻是她畫牛像馬,畫虎像貓的,把雲崖氣得不輕。


    但她雖然畫技不行,可評鑒能力還是有的,這也是上次她能隨口就將馮息誇上天的底氣。


    馮息的畫之中,水陸交接之處林木鬱鬱蔥蔥,平原之上有三兩屋舍、幾塊田地,不遠處四山對峙,其中隱有孤鶴盤旋。


    作畫風格和先前蓮玖見到的相差不大,隻是她總覺得這畫卷之上似乎多了點什麽。


    蓮玖微微皺眉,心中一動,將神識放了出來,想要檢查著這幅畫的異常。


    然而下一刻,畫卷裏陡地傳來一陣吸力。


    一陣眩暈襲來,她的神魂猝不及防被吸納了進去。


    這是……以畫入道?


    馮息還沒到紫階,怎麽就悟道了?


    蓮玖心下暗歎,望著身邊茂盛的林木,又抬眼望向不遠處的四座山峰。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周圍的一切看上去有些眼熟。


    有鶴鳴聲響起,那盤旋的孤鶴不知何時竟是朝著她飛來。


    雪白的脖頸垂下,那鶴朝著蓮玖溫順地叫了聲,示意她上去。


    蓮玖遲疑了會,手撫上白鶴的背,順著它的意思翻身而上。


    馮息並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這畫裏的“境”也沒有什麽攻擊性,與其漫無目的地尋找出口,倒不如看看這白鶴想要做什麽。


    白鶴載著蓮玖騰空而起,飛向不遠處的平原,那裏有三兩農人正在勞作,突然之間幾人紛紛跪地。


    蓮玖側耳去聽,隻聽得那些人口中念念有詞:“天地異象,福佑天衍!”


    天地異象?


    還不等蓮玖深思,隻見不遠處忽地一聲巨響,仙鶴似是被吸引到,掉頭帶著她朝三座山峰飛去。


    蓮玖迴頭望了眼那幾個農人,才將目光投向發出聲響的山峰。


    那裏,正好也是那些農人所拜的方向。


    那聲巨響是從四座山峰的方向傳來,可那裏不知為何煙塵滾滾,仙鶴帶著蓮玖靠近了點,她才得以看清幾分裏麵的模樣。


    四座山峰裏,竟有一座像是被人拿劍削掉一般,頂峰的那一塊竟崩裂成無數山石塵土,向下滾滾而去。


    蓮玖現在算是明白了先前為什麽會覺得看著眼熟了,這裏不就是天衍宗最開始的模樣嗎?


    她當時還疑惑過為什麽其中一座山是被劈斬開的,原來這山……是這麽被劈開的?


    在那被削平的山上,狼狽地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青年。


    他披頭散發,身受重傷。


    蓮玖看不清他的模樣,隻是看著他懷中的被他仔細護著的寶塔,有幾分怔然。


    山峰之上的天空像是被人破開了一道口子,無數黑色的火焰從天而降,悉數朝那座被削開的山峰上砸去。


    那躺在山上不知是死是活的青年爬起身子,雙手結印,吃力地撐起一個防護罩。


    然而在這黑色的火焰麵前,他那點頑強的抵抗不足為道。


    火焰穿透他的防護罩,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有人破空信步而來,一身青色長衫不然一點纖塵。


    他麵色如冰,一劍遙遙指向在頂峰奄奄一息,毫無反手之力的青年。


    蓮玖的位置離兩人很近,可兩人不知為何,竟是看不見她一般。


    仙鶴又飛近了些,望向那抹熟悉的身影,蓮玖目光一滯,再也挪不開來。


    “尊者,我自知萬死難辭其咎,可還請……讓我守信一次。”那青年將懷中的寶塔雙手捧著,沙啞著聲音開口。


    他艱難地趴在地上,一唿一吸間俱是鑽心的疼痛。


    那青色長衫的青年看著那座寶塔,手上的劍頓了頓,遲遲沒能落下去。


    “待此間事了,我會自裁謝罪……”那人話音未落,就聽得半空之上的青年冷哼了聲。


    他抬手虛空畫了個符,靈氣在他指尖匯聚成型,周邊的靈氣被他調動,一道滿是威壓的符印,被他彈指擊入那奄奄一息的青年身上。


    “如你所願,此塔瘴氣不平,你的神魂便不得輪迴。”


    那人冷冰冰的話音一落,便轉身迴了那道縫隙裏。


    天空中的裂縫緩緩合上,眨眼間又恢複了原先一碧如洗的模樣。


    倒在地上的青年似是鬆了口氣,將手中的寶塔緊緊護在身下後,昏死了過去。


    仙鶴載著她正欲飛向那青年,周圍的一切忽地像是著了火般,一股熱意襲來。


    緊接著,是一道強勁的吸力將她猛地往外拽去。


    蓮玖下意識地抵抗,但隨即想到了什麽,便放任著這股吸力將她扯了出去。


    一迴神,她就看見馮息那張滿是歉意的麵容。


    鄭凡伸手在蓮玖眼前揮了揮,見蓮玖有迴應地眨了眨眼,當即鬆了口氣。


    他在馮息背上重重一拍,語氣中帶著幾分責怪的意味:“都讓你改掉這個讓人亂看畫的壞習慣了就是不聽,你看你把南宮師弟都給坑進去了!”


    馮息輕咳了兩聲,不好意思地朝蓮玖笑了笑。


    他以畫入道,畫作可自成一個追溯古今的“境”,可以容納窺探者的神魂。


    窺探者將神識注入其中,便可身臨其境,在畫中追尋往昔,但也及有可能迷失在畫裏難以迴魂。


    入畫的人隻有兩種方式出來,一種是自己尋到“境”的出口,或者境界比畫境的主人高,強行打破“境”。


    另一種方式,則是畫境的主人親手焚了畫作。


    蓮玖看著馮息手上那被焚毀的畫,心下多了幾分愧疚:“抱歉兩位師兄,是我擅自窺探馮師兄的畫作,害得師兄不得不將心血焚毀。”


    “畫作哪有人重要。”馮息搖搖頭,溫和地笑著,“何況還是我拉著你看這畫的,這不能怪你。”


    火麟在蓮玖懷裏拱了拱,剛剛蓮玖忽然像是失了魂一樣一動不動,可把它給嚇壞了。


    蓮玖安撫地撫了撫火麟的毛發,耳邊響起鄭凡帶著幾分好奇的聲音:“話說南宮師弟,你方才在畫中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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