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辰自責的感受時玥能懂,這件事也隻能這樣了,不管是誰,也無法把事情怪在自己的身上,當事人都沒想說,自己又能如何,再說不能定論的事兒,自己可不是太八卦的人。


    雖說三嬸兒的後事兒未操辦呢,可當天晚上,蘇子辰就夢到了,夢到以前去三叔家,三嬸兒給自己做最愛吃的菜,燉最愛吃的帶魚,這些點滴蘇子辰都一直記得,直到夢醒了,蘇子辰還能聞到帶魚的香味兒,那個味道是別人做不出來的,是三嬸兒獨門兒的手藝。


    蘇子辰驚醒之後看了時間,夜裏兩點半,雖說做了夢,可也沒有驚叫出聲,而是選擇下樓給自己來了杯冰水,雖說知道夜裏喝冰水不好,但這個時候,蘇子辰想讓自己清醒一下。


    翻了冰箱,拿出來一袋兒帶魚,然後放在涼水裏,等化凍了之後,蘇子辰開始煎帶魚,然後做紅燒帶魚,帶魚是做好了,看著帶魚,蘇子辰自認手藝不錯,可吃了才知道,不是那個味兒。


    放下筷子,剛說要把帶魚放進廚房,就見三叔也下來了,坐在了蘇子辰的對麵,子辰看了一眼三叔,沒有說話,倒是三叔看著帶魚問了出來,“想你媽給你做的帶魚了吧?”


    蘇子辰原本要站起來了,結果被三叔的話說中了心裏最痛的地方,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隨著三叔的話就流了下來,“對不起,不是要吵到您,我夢到我媽以前給我做的紅燒帶魚了,在外麵吃了多少山珍海味兒,始終覺得這個味道最絕,哪怕是我手藝自認不差,但現在嚐了之後也知道,不是那個味兒,沒有媽媽的味道。現如今再想吃到不可能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呢?四十幾年的時間都沒有機會嗎?一直要等到我媽去世的當晚才說?我不是說我爸不好,哪怕是你們解釋了,我還是想不明白,你們怎麽舍得把剛出生的我送人?一句封建愚昧解釋不了。”


    蘇立春看子辰這麽激動,就伸手讓他安靜下來,“你冷靜點兒,大夜裏的你也不想吵到家裏人吧,大哥的年紀大了,你要是不想讓大哥不安心就小點兒動靜。這件事沒有多複雜,也沒有那麽多的你認為的內幕或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就是封建愚昧,大哥今年都九十二了,不對,過了春節九十三了,你想想當年你出生的時候是什麽樣,別說封建愚昧了,什麽都有人信。現在有了手機電視,人們可以通過這些高科技的東西去查有些事情,可當年有什麽,當你的父母跪在你的麵前的時候,你又能如何,你出生的時候是一九五零年,你想想那個時候,我們又能如何?一個一個的,按現在的話說就是愚孝,父母的話就是天,我和大哥敢反抗嗎?”


    蘇子辰:“我剛才太不冷靜了,可是爸,這麽多年了,為什麽一直沒和我提過,時玥也是,懷疑了也不曾和我提過一句,我還記得結婚前,子芳就說過,說我和家裏的孩子長的都不像,當時的一句戲言,沒想到在多年之後竟然成真了。我現在有點兒亂,一時之間有點兒難接受。”


    “你呀,這麽多年不都過來了嗎?你媽都不在了,大嫂也不在了,我和大哥都是你的父親,不管你叫我三叔還是爸爸,其實沒區別,在外人麵前隻是不想讓大家懷疑,多了一份吃瓜看戲的資本,你也知道,大家對於名人的事還是特別想深挖一下。所以這件事隻在家裏的幾個人知道就好,我也怕萬一老四或是老大知道了,這件事會有麻煩,對於我來說,我這個年紀什麽也不怕了,可你和時玥不一樣,你們還要工作,還要生活,而且在各自的領域都是佼佼者。”


    “我明白,我會盡快調適好心情,這件事說實話,讓我挺難接受的。這麽多年以來,大哥和老四都說我爸媽偏心我,別人結婚都是隻是家裏人,隻有我結婚的時候請的全家人。一直以來我都不明白到底為什麽,都是父母的孩子,為什麽我爸媽對我這麽偏愛,直到我知道真相的時候才明白過味兒來,原來是這樣的。”


    蘇立春拍了拍兒子的手背,“當年大哥一直反對,不能接受我把剛生的孩子交給他,可最終還是沒能拗的過父母,在我們這一代的人眼裏,父母的命令大過天,再加上是給親大哥,所以也就辦了這麽件糊塗事兒,我知道大哥和大嫂特別偏疼你,因為從你的穿著到體型也能看的出來,他們對你特別好,否則不會讓你穿的這麽幹淨整齊,大哥和大嫂對你來說,傾盡了全部的心力,他們對你的愛和照顧一點兒也不輸我們。所以子辰,別讓你爸傷心,這輩子他也不容易,一輩子沒有收入,都是靠兒女,幸好有你,要不然大哥也不會過的這麽幸福。別傷他的心,好好的照顧他,我們都是這個年紀的人了,有今天沒明天,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撒手走人了。”


    蘇子辰點頭,“我知道了爸,這件事我懂,您放心,對您和我爸都是一樣的,你們都是我的家人親人。”


    “這件事別和時玥較勁,她也是和你一天知道的,我知道她有懷疑,但我們一直避開了,遇到這個話題就不聊了,主要是怕你知道了接受不了,以前你小的時候怕你接受不了,後來結婚了也是一樣的想法,直到現在,你都四十好幾的人了,就覺得這個事兒說不說的都不重要了。因為我大哥和大嫂對你比對自己親生的還要好,我們四個都沒有遺憾。”


    蘇子辰站了起來,扶著蘇立春也站起來,“我送您迴去,時間不早了,也睡不了一會兒了。”


    時玥聽到蘇子辰要上樓了,這才從門邊趕緊躺迴床上去,不是故意要偷聽,主要是大夜裏的,一樓有動靜,還有開火做飯的聲音,時玥當然擔心了,聽他們聊天也是想了解子辰的想法,主要是不想他誤解自己,現在看來,他還是有想法的,就是不知道這件事要怎麽解決。


    聽到蘇子辰躺下了,時玥剛想睡,就聽見蘇子辰說:“我從來沒怪過你,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隻能說一些老的思想害了全家人。要說不公平,就是對三叔三嬸兒不公平,這件事和你無關,時玥,我沒有怪過你。”


    時玥這才轉過身看著他,“你怎麽知道我在裝睡?”


    “我和你結婚二十幾年了,你睡著什麽樣我不知道嗎?看到你身體繃的溜兒直,我就知道你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你也是擔心我想不開,沒事了,這件事我會自我調整,沒有一個人願意這樣的事發生,但四十幾年了,還有什麽接受不了的。”


    時玥這才靠進他的懷裏,“在我看來,我特別的幸福,有兩個公公婆婆疼我們,雖說剛知道真相,但這麽多年,我們一直是在他們的寵愛下長大的。”


    蘇子辰也閉上了眼睛,但給時玥迴了個嗯字,心裏同時也在想,誰說不是呢,不管是哪個父母,對自己和時玥都傾注了所有,隻不過愛的表達方式不一樣罷了。


    有遺憾,幸好三嬸兒聽到了她最想聽的那個字,要是能提早知道就好了。人生哪兒有這麽多的圓滿啊,有遺憾才是大多數人在麵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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