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收了禮物,是應該辦事。


    可禮物不是她要的,是他硬塞給她的。


    他從來沒關心過她的感受。


    他隻會提醒她,記住自己的位置。


    “顧秘書有再聽?”電話裏的男人又出聲了。


    她說:“好。我燉湯。”


    “燉好送來醫院給我。”


    送去醫院?


    顧欣眼皮一跳,心裏悶悶的,笑著提醒他:“我隻給沈總燉湯。畢竟沈總才是我老板。其他人,我是不管的。”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如果是把湯送給其他人,她不接受。


    這是她的底線。


    “就是我喝。外賣我吃不慣,就想吃你親手做的飯。”


    “中午吃嗎?”


    “晚飯點送來就行了。”


    “好。”


    吃完外賣。


    顧欣換好衣服,然後拿著車鑰匙,門禁卡,檢查好家裏的燃氣灶,確認關閉好,才出了門。


    筒骨賣的很快,她去了幾個超市都已經賣完了。


    她開車兩個小時,去了隔壁市買到了新鮮的筒骨,最優質的牛肉,還有肉質最鮮嫩的仔排。


    還有玉米,香菇。


    冬瓜。


    各種調料,香料。


    調料和香料也很重要,決定了湯燉出來是否鮮美。


    沈墨之的口味比較刁鑽,她可不想敷衍了事。


    買完菜。


    她提著買好的食材,往市場外麵走。


    顧母的電話就打來了,言語略帶不滿:“怎麽才迴來一天就走了呢?你們多留幾天啊,我買了那麽多菜,雞鴨魚還沒做呢,你就走了。我一個人怎麽吃得完?”


    “媽,我也想多留幾天,老板發消息讓迴來加班。”顧欣心裏泛酸,愧疚的不行,她媽年紀也不小了,這次迴去,她都注意到了媽頭發白了。


    她卻不能陪著她。


    “你們那老板也太討厭了,過年都要逼這麽緊。欣欣,你可得照顧好身體啊,賺錢沒有身體重要。媽不圖你賺多少錢,不圖你大富大貴,隻要你好好的就行。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還有啊,你外麵遇到難處了,媽雖然幫不了你,但可以傾聽啊。千萬別悶在心裏,什麽都一個人抗。”


    顧母的話。


    暖暖的。


    顧欣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還好她有個體貼的媽媽。不給她壓力,不讓她跟其他人攀比。


    “媽,我挺好的。”


    顧欣抹了眼淚,哭著笑道:“我這麽大人了,知道照顧好自己的。”


    “害,每次給你打電話呢,你都說自己挺好的。但媽覺得你再外麵沒那麽好,現在年輕人壓力都大。聽媽一句勸,如果再大城市待得太累了,咱就迴家。哪兒都能生活。”


    “好。我記住了。媽,我不跟你說了,我這有點忙呢。”


    “那行,你忙你的吧。”


    顧母歎了口氣,掛掉了電話。


    顧欣提著買好的食材,走出了市場。


    天陰沉沉的。


    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


    還下的挺大的。


    這菜市場沒有停車場,她的車停的有點遠。


    顧欣沒有把握,這雨一時半會會停下來,她擔心晚飯點燉不好湯,又惹沈墨之不高興。


    一頭紮進了雨簾裏。


    啪嗒,啪嗒。


    無數雨滴砸在她的頭上,身上,衣服上。


    手裏拎著的食材上。


    腳上的雪地靴也因為踩過一個個汙水坑,灌滿了水。


    蝕骨的冷,溜進了她的腳底,她的骨頭縫。


    走到轎車旁,發現交警貼了張罰單。


    罰款兩百塊錢。


    手指哆嗦的打開車門,她坐了進來,關門。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開車迴家。


    開了整整兩個小時。


    身體冷的不行。


    到了家。


    她先把砂鍋裏燒上水,把筒骨去了腥,才去臥室脫下濕透的羽絨服,毛衣。


    換了身幹淨的貼身的毛衣,套在身上。


    又去廚房忙活去了。


    砂鍋裏燉著筒骨。


    她又忙著洗香菇,去冬瓜皮,把冬瓜切成塊。


    已經五點了。


    可能是她太著急了。


    菜刀還把她手給切了,她還沒感覺到疼,殷紅的血就從指頭冒了出來。


    她沒那麽矯情,也沒空矯情。


    貼了個創口貼。


    繼續忙碌。


    清湯牛肉,筒骨湯燉好,乘進一次性的外賣盒子裏。


    裝進袋子。


    她開車去醫院送飯。


    路上接到了沈墨之的電話。


    她邊開車,邊接通。


    還沒說話,就聽到他催促:“怎麽還沒送到?不是說晚飯前準時送到嗎?”


    “……”


    她為了給他燉湯,單邊開車兩個小時,去買食材。


    淋雨。


    還被貼了罰單。


    可他的語氣卻是那麽冰冷。


    “這就是顧秘書辦事的效率?”


    他是不是覺得上一句話紮心還不夠,又來補一刀。


    顧欣開著車,注視著前方的路況,抿著唇:“沈總……”


    “我不想聽理由,我要的是結果。”


    這句話,把她想說的話,都給掐死了。


    人家要聽結果,她說了,他也會覺得是她偷聽,辦事不利吧。


    還矯情。


    誰讓她收了他禮物呢?


    “五分鍾就到。”


    “趕緊的。”


    電話掛斷。


    顧欣一腳油門,把速度加到最快。


    今年的新年,是她過的最差勁的一個新年。


    她一個晃神。


    從十字路口竄出來一輛出租車,瘋狂的向她開來。


    她的車子擋在路中間。


    出租車應該是刹車失靈了。


    她聽到出租車再瘋狂的跟她摁喇叭,讓她趕緊讓開。


    顧欣加大馬力。


    可是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


    出租車的速度太快了。


    顧欣睜大眼睛,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任憑出租車撞過來。


    她就要死了,她和她的寶寶就要死在去給沈墨之送湯的路上了!


    可是沈墨之還沒記起她,還不知道她懷了寶寶呢。


    不行,她要告訴沈墨之,告訴他,她有他的寶寶了。


    顧欣掏出手機,飛快的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名字。


    電話嘟嘟的的響著,始終沒人接聽。


    “沈墨之,接電話啊,你要當爸爸了,你要當爸爸了……”


    顧欣焦急的自言自語,眼淚瘋狂的掉落。


    她沒等到電話接通,等到了出租車離她的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要撞一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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