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十三將焦祿叫上城頭,指著二百步內的赤馬探軍騎兵道:“你的投石車能夠打到那麽遠嗎?”


    焦祿豎起大拇指,用一隻眼睛瞄了幾下,信心滿滿的說:“估計不超過二百步,我這投石車打三百步遠都沒有問題,絕對能打到!”


    郝十三指著赤馬探軍為首的那員將領:“好!那就瞄準那個沒帶頭盔的金甲將軍打,他就是蒙元的也速台萬戶,打中他重賞。”


    焦祿麵有難色,皺眉道:“距離是能打到,可是要打固定目標,隻能看運氣了!”畢竟原始的投石車沒有瞄準具,投射距離的遠近,全靠指揮官的的感覺。目測距遠近是估算,投石車發力大小靠感覺。


    “沒事兒,就是打不著他,也嚇他個半死!”郝十三又焦祿耳語一番,這才走下城牆,張三十一帶著一應近衛,緊隨其後。


    “老大,咱們這是要去哪啊?”張三十一不解的問。


    “去看看城們下的梨花槍百人隊,我們出城準備進攻!”


    “進攻?”仗打成這樣,能守住城池就不錯了,還怎麽進攻啊?猴子張三十一撓頭不解。


    城牆下一人,與郝十三撞個滿懷,正是右軍千戶付友德,他負責防守的城牆沒有遭到大的打擊,聽說郝十三這麵戰況吃緊,帶著五個百人隊前來支援。


    “付將軍,你來的正好,準備與我出城破敵!”郝十三信心滿滿的說。


    “進攻?”付友德同樣滿是狐疑,可是他天生就是執行命令的主,無非就是一死罷了,他付友德不怕,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殺到力竭,殺個痛快。


    “弟兄們,準備跟總管大人出城殺敵!”


    ……


    城頭上,焦祿豎起一隻大拇指作為標尺,一邊瞄著也速台的坐騎,一邊大聲指揮城牆下操作投石車的百人隊。


    “往左偏一巴掌那麽寬……再迴來點……迴來拇指度那麽寬……好!差不多!拉——”


    “用不了那麽多人,上去二十個人拉!”焦祿見拉繩索的人多,又喊下去幾個人。


    投石車最大的射程是三百步,此次打擊目標是兩百步的距離,這個力量無法把握,隻能用拉動上弦人的數量來粗略控製。


    “好好好!再上去兩個人拉!”焦祿估計力量不夠,又增派兩人人上去拉。


    “放!”


    伴隨著焦祿擲地有聲的口令下,石滾子一般大小的石頭,“嗖”的一聲,帶著唿唿的風聲,從投石車上拋射而出。


    巨大的石頭掠過城頭,飛向城外,直奔城外赤馬探軍的軍陣唿嘯而去。。


    “咚”,一聲悶響,巨石落在城外騎兵方陣前麵,距離也速台隻有不超過五步的距離,巨石揚起一撮塵土,深深的嵌入在泥土之中。


    也速台的戰馬訓練有素,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巨石驚奔,饒是如此,一個巨大的石頭莫名的落在身旁,那響聲和塵土太過突然,戰馬還是不由得前蹄騰空,發出一聲淒慘的嘶鳴。


    城頭上的吳六奇對一切看得真切,拎著焦祿的衣領將他提起來,兇神惡煞的說:“焦祿,你他娘的打偏了!”


    焦祿麵部表情扭曲,就像是吃了酸棗一樣,頭甩向一邊,滿滿的都是遺憾。


    投石車沒有標尺,力量都靠人力拉動,這個力量卻是沒法把握,麵對小兩千人的騎兵方隊,能打出脫靶五步的距離,已經算是難得的好成績了。


    可是,就這麽一架投石車,就這麽一次的機會,就差那麽五步的距離,斬首行動,就這樣功虧一簣了。怎能不讓人遺憾?


    “赤馬探的騎兵撤退了!”焦祿也不知道如何對吳六奇解釋,猛地看見,城外的騎兵方陣,調轉馬頭,緩緩地向遠處移動,把這個不可思議的畫麵公之於眾。


    “也速台跑了!”


    “也速台跑了!”


    也不知道誰先喊出這樣的號子,歡唿的口號在紅巾軍的城頭上高喊著,進攻的赤馬探軍步兵方陣不明所以,遲疑了。


    雲梯上,一個爬上城頭的赤馬探軍步兵,聽到這樣的“造謠“流言,不相信的迴頭瞥上一眼,腦袋上挨了重重的一刀,不肯瞑目的眼睛還映著也速台騎兵遠去的背影,身體卻像斷線的風箏,一頭栽下城牆。


    也速台!堂堂久經戰陣的赤馬探軍萬戶,怎麽會被一塊石頭嚇破膽?


    一個膽大的也速台那可兒,壯著膽子文也速台:“萬戶大人,區區的一塊石頭,就能讓敵人看到我們的脊梁嗎!我們可是堂堂的赤馬探軍,世代以為大汗戰死為榮。”


    對於一個久經沙場的赤馬探來說,寧可死在衝鋒的路上,也不能讓敵人看見自己逃跑的後脊梁,也速台的舉動,讓他不恥。


    “誰說我們要撤退?我們不過是把進攻的前沿向後拉上一程罷了!剛剛的一塊石頭,不過是投石車試射而已,我們不後退,難道要我們的騎兵要在這,等著成百的巨石來砸不成!”也速台依舊高傲的說。


    也速台畢竟久經戰陣,知道這些投射了武器,包括弓箭、弩車、火炮,還有投石車,在集群發射之前,都要有幾名比較精準的射手進行試射,當試射的投擲物進入敵軍方陣之後,同類的投擲武器才能集體發射,保證打擊的準確性。


    可惜,也速台不知道,郝十三隻有一架投石車,他甚至沒有料想到,他將騎兵的方陣稍稍後撤,會帶來多麽嚴重的後果,他要知道這些,打死他,他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也速台隻在二百步外,所有進攻的步兵,在城上紅巾軍軍民的呐喊之下,都看見也速台撤退的脊梁了,這些衝鋒的步兵,也一時躊躇了。


    繼續進攻?還是跟著也速台撤退?也速台都撤了,這些步兵還有必要衝鋒賣命嗎?


    城門“吱呀呀”的打開了,二百燃燒著的“焰火”方陣,甚是炫目光彩,就是去年元大都上元節焰火,也沒有這陣勢。


    耀眼的焰火直往赤馬探步兵臉上和衣服上招唿,晃的人眼睛都看不清對麵過來的敵人麵目。


    更可怕的是,梨花槍噴出的焰火甚是火熱,碰見皮膚,燒的皮肉吱吱作響,碰見衣服,“唿啦”一下,整個人就跟著燃燒著了。


    這二百梨花槍手,不是擺出節日的焰火來迎著他們入城,也不是來為他們送行的,而是來要他們歸西的,各個戰力驚人,如同下山的猛虎。


    赤馬探軍步兵,自然沒有坐下來觀看焰火/表演的心情,看表演是要付出代價的,壽州的紅巾軍也太不好客了……


    不是燒臉,就是燒衣服。


    更要命的,梨花槍後麵跟著五六百兇猛的步兵,中了梨花槍倒地翻滾的步兵,被他們毫不留情的結果了,不知道是瘟神還是菩薩,也不知道將他們送上天堂,還是送下地獄。


    正在不知道是該繼續進攻還是撤退的赤馬探軍步兵,突然遇到“焰火/表演”,在聽著同伴的哀嚎,聞到同伴的血腥問之後,不在糾結。


    “焰火/表演”不是來送行,更不是來歡迎,人家是來要命,既然人家這麽不客氣,自己也要客氣客氣,不能隨便把命給人家。


    此時,還是逃命要緊。


    二百梨花槍手分作左右兩隊,一字排開,沿著城牆與護城河之間的間隙,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掃蕩過去,城下的赤馬探軍步兵並沒有見過這個陣勢,紛紛丟下兵器逃走。


    吊橋並沒有放下來,能夠通過護城河的地方,隻有四處被騎兵填平的平地,中間又被破敗的攻城塔和雲梯阻攔不少空隙,過了護城河的步兵,失去了撤退的廣大空間,紛紛跳河。


    赤馬探軍多是北方人後裔,不善於水性,身上又有重重的鎧甲,護城河隻有兩丈來寬,也就是五六米米多,卻成了赤馬探軍不可逾越的鴻溝。


    最可悲的是進入攻城塔中的步兵,上麵上不去,底下的門又被堵個嚴實,出來一個,被砍翻一個。


    郝十三帶著一隊梨花槍兵向左側掃蕩,繞過兩個攻城塔,每個塔內大約能容納你二三十人,郝十三不忍心這樣的殺戮,對著裏麵的高喊:“投降不殺!”


    攻城塔內絕望的士兵終於看到一線希望,也不管丟下武器是否會被殺戮,紛紛將武器丟棄出來,乖乖的跪地抱頭,排成一列。


    攻城塔外的步兵,見識了梨花槍的威力,在梨花槍的壓迫下,步步後退,梨花槍噴出的火焰,就在他們的眼前閃爍。


    過河,河裏麵還有那許多的旱鴨子在掙紮,填平的河道根本被擠滿過不去。


    “放下武器,本總管一概不殺!”郝十三置地有聲的大喊。


    “投降不殺!”


    在梨花槍方陣步步緊逼的壓迫下,在求生本能的誘惑下,終於有人陸續的放下武器,跪地抱頭,祈求還能有個長久的性命!


    當最後一個赤馬探軍敗兵兵器落地,梨花槍的火藥已經放完,像是一種諷刺,卻讓放下武器的赤馬探軍無可奈何。


    三百多赤馬探軍,就這樣成為郝十三的俘虜!


    是否過河追擊?


    郝十三有些猶豫了!衝過去幾百步,就是也速台的重武器陣地,有弩車、投石車、火炮,就算是不能繳獲,破壞掉,也讓敵人失去進攻的重武器,意義相當重大。


    可是,也速台尚有近兩千的騎兵沒有收受到打擊,一旦也速台的騎兵殺個迴馬槍,紅巾軍這幾百過了護城河的步卒,可就真成了過河的小卒子了——有去無迴。


    騎兵對輕步兵,那就如同砍菜切瓜,稍微對騎兵有點威懾力的梨花槍已經用盡了藥筒,形不成戰鬥力了。


    護城河不能過,可是不過河,也速台還將利用這個重武器陣地,進行再次的反攻!


    驀地,赤馬探軍敗兵大亂,斜刺裏殺出大隊紅巾軍騎兵,如同猛虎一般衝入赤馬探軍潰軍方陣,旗幟上赫然寫著個“關”字。


    郝十三毫不猶豫的下達命令:全線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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