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走到王府大門處,一排王府侍衛們在門口列隊持刀嚴陣以待。


    外頭果然有一堆禁軍,起碼不下百人,為首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上,盔甲閃亮,十分威風。


    長得倒也濃眉大眼,還留著小髭須以增威嚴,可惜脖子太短,帶著鳳翅盔,越發顯得脖子短……


    這氣質,跟張侯爺簡直差了幾個檔!


    隻可惜,顏值在洛陽神都不值錢啊!


    武植看見秦暖一小娘子出來,雙目在她身上一掃,威嚴地咳嗽了一聲正要開口,沒想到秦暖先開口了:


    “哪裏來的亂兵,竟敢在王府門前喧嘩滋擾?”


    聲音清脆有力,膽氣十足。


    武植一愣,誰特麽是“亂兵”?老子是堂堂天子禁軍好吧!


    他一抖韁繩,驅馬上前兩步,沉聲道:“縣主……”


    他才開個口,沒想到秦暖根本不看他,也不聽他說啥,指著大門前的空地喝道:“誰敢靠近王府階前十五步,就地射殺!”


    說罷一揮手:“放箭!”


    一聲令下,王府侍衛們齊刷刷舉弓張弦射箭——


    一排鐵箭射出,呈一條直線插在台階下十五步處,整整齊齊地劃出一道界限。


    武植嚇了一大跳,急忙勒馬,那箭都差點紮他馬蹄子上了!


    這嬌滴滴的小娘子怎麽這麽兇!


    他原以為他會把這小娘子給嚇住,沒想到這小娘子差點把他給嚇到了!


    自家小妹惠娘不是說這個小娘子矯情、愛哭、膽小,就一小門小戶小妾養出來的形狀嘛?


    張侯爺張昭蘭從王府大門踏出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不由嘴角綻開笑意,真是有趣的小娘子!


    武植一看見張昭蘭,情緒立刻找到了發泄口,大聲喝道:“張昭蘭,你私通叛賊,還不就縛!”


    張昭蘭神情淡然:“我有無私通叛賊,輪不到你來管,也輪不到羽林軍來管!”


    武植最恨他這副斯文模樣了,氣不打一處來:“張昭蘭,你有種出來,隨我去受審,別隻會躲在女人後頭,靠女人庇佑,還連累女人跟你遭殃!”


    張昭蘭悠然道:“你說我私通叛賊,證據呢?你來抓我,皇令呢?”


    武植當然沒有證據也沒有皇命在手,他就想乘亂出個氣,把張昭蘭抓起來打個半死,就算皇帝後麵問起來,他道個歉把人扔迴去就行。


    武植喝道:“你是那反賊李炎之舅家,若無你等協助,他如何逃出京城去的?”


    張昭蘭笑道:“陛下還是李炎之親叔父,雲仙公主亦是其親姑母呢!”


    “好一張利口!”武植噎了一噎,氣壞了,手一揮:“給我把這奸賊拿下!”


    “是!”他身後的禁軍大聲應了,唰一下抽刀在手,就要衝上來拿人。


    秦暖立刻下令:“張弓!”


    王府侍衛毫不客氣地抬手張弓如滿月,森森鐵簇對準了這群禁軍:一副誰敢上前就射死誰的陣仗。


    武植喝道:“金湖縣主,你敢射殺我等天子禁軍羽林衛?”


    秦暖冷笑:“天子禁軍就該護衛天子,戍守京師,如今叛軍圍城之際,你不思守衛,竟然跑到重臣府邸滋擾生事,不是亂兵是什麽?你之言行,倒很像是跟城外反賊內外唿應!”


    這小丫頭竟然倒打一耙?跟文臣的嘴一樣,就是能顛倒黑白!


    武植氣壞了,正要有下一步動作,忽然間,箭嘯破空,他覺著腦袋一震,又一輕——“當啷”一聲,他的鳳翅盔落到了地上!


    “啊呀!”他捂住頭,駭然朝箭來處望去——馬蹄轟然,一群玄衣黑甲的騎兵奔至。


    打頭的正是李猗。


    李猗勒住馬,冷冷地看著他。


    武植放下捂著頭的手,心虛起來,他趁亂來找張昭蘭的麻煩,誰知道張昭蘭竟然躲到了王府,結果讓他惹上了李猗這母老虎!


    在李猗森冷的目光下堅持了一會兒,武植跳下了馬,低頭拱手行禮:“末將見過大將軍!”


    沒法,位階差得太大!


    他父親雖然是國公,他親哥是天子禁軍六部之羽林軍的將軍,可他自己隻是個四品都尉,他若不下馬行禮,李猗指不定得讓人把他拖下來打一頓!


    李猗跳下馬,走到他麵前沒說話,一抬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武植唿吸窒住,本能地抬手去扳李猗的手,誰知李猗的手腕竟如鐵鑄的一般,纖毫不動!


    不過片刻,武植隻覺著頭腦鼓脹,眼珠子也要脹得崩出去了,眼前的景象變成了紅色,隨後變成了一片黑色……


    武植失去知覺前唯一的一個想法就是:李猗居然真的敢殺他!


    李猗鬆手,武植“撲通”一下,軟塌塌地倒在地上!


    身體與石板地麵的撞擊,讓武植恢複了一點知覺,他趴在地上唿哧唿哧大口地吸著氣,好一會兒空白的大腦才恢複正常思考。


    眼前不遠是李猗的靴子,他想支撐著爬起來,沒想到李猗抬腳往前走了一步,靴子底踩在了他的手指頭上——


    “嗷!”武植痛叫起來,他想從李猗靴子底抽出手指頭,卻沒抽出來,李猗的腳底又惡意地碾了一下,讓他又叫了一聲,才移開腳。


    武植哆嗦著捂住自己破了皮的手指頭,眼淚都要疼出來了:這娘們是不是人?


    李猗彎下腰,手中馬鞭挑起了他的下巴,輕聲笑道:“你猜,若是我剛才一不小心把你掐死了,你說陛下會不會治我的罪?”


    猜個毛!


    武植不敢出聲,雙目中的眼淚把李猗的臉暈的很模糊,他低頭拾起了自己的頭盔,一聲不吭地爬起來,上馬,帶自己手下離開。


    姑姑好壞喲!


    秦暖看得想拍手叫好……


    李猗把馬鞭扔給親衛,走過來,讚許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肩膀:“乖~”


    秦暖:“……”


    張昭蘭緩步迎上來,淺笑溫潤如春風沐花:“阿猗,多謝!”


    李猗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怕他,隻不過眼下這時節不想和他發生爭鬥,不想徒生是非罷了,他倒以為你好欺負!”


    張昭蘭微微一搖頭,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武植,垂頭喪氣地帶著自己的手下順來路返迴,沒走多遠就見一輛馬車奔馳在大街中央,直戳戳地地對向而來,那車夫明明看見他們這隊禁軍了,卻毫無避讓和減緩之意。


    武植頓時就要發火,隻是手才按到刀柄上,立刻又泄氣了,忙帶著手下避讓到路邊。


    那輛華麗的馬車路過他們身旁時,車內紗簾撩起,一個女聲叫道:“停車!”


    馬車緩緩停下,紗簾挽起,車窗內露出雲仙公主明妍的臉龐,她皺著眉對武植叫道:“武植,過來!”


    武植隻好跳下馬,走到車窗前。


    雲仙公主眼神嚴厲地在他身上一睃:“武植,你幹嘛去了?”


    武植緊閉嘴唇,不吭氣。


    雲仙白嫩的手指朝他一戳,怒道:“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了?”


    武植梗直了脖子,不強嘴,也不吭氣。


    心裏的鬱火卻是要燒穿胸膛:張昭蘭那個該死的小白臉有什麽好?這些公主們貴女們一個二個的都護著他?


    就連雲仙表妹這樣高貴美麗的天之驕女,也對他一往情深,哪怕早已成親,這麽多年了依舊癡心不改!


    這個該死的東西,比江飛可恨一百倍一萬倍,萬死不足以平憤!


    雲仙公主憤憤地罵了武植一頓,才吩咐車夫繼續前行。


    武植冷冷道:“公主不用去了!他在廣陵王府呢!跟他的阿猗妹妹好著呢!”


    雲仙一愣,連忙叫停馬車,問道:“你說什麽?”


    武植心中的鬱氣終於散發出來了一點點,冷笑道:“如公主殿下所知,我確實是去找那小白臉麻煩了,可是有李猗死命護著他呢!我連他頭發都沒挨著,他眉開眼笑的十分安康!”


    雲仙公主的臉頓時就綠了!


    (.作者致歉:本文前麵章節裏麵的“上仙公主”改為“雲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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