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心不在焉地聽著李琨的嘮叨,跟著他走進家門,又看到秦氏聽說她迴了,帶著丫鬟婆子匆匆地趕出來。


    她看到秦暖一把拉住,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見秦暖確實好生生沒有半點不妥才放心。


    秦暖跟著自家爺娘去了正院,同茉莉兒倆人,掐頭去尾,說一半藏一半地細細將事件經過同李琨兩口子給描述了一邊才算完,而後又反過來安慰了一番又擔心又難過又憤怒的李琨和秦氏……


    直到第二天秦暖才找到機會問秦氏關於衣縹的事情:“阿娘,你二十多年前是不是認識一個長著白頭的小孩?”


    秦氏一愣,想了又想,憂心忡忡地問道:“阿暖怎麽問起這個,可是又生了什麽事?”


    秦暖如今也很會掩藏情緒了,捧著茶杯,神色淡然,眼睫毛都不抖動一下,語氣閑散道:“之前出門,遇到一個人,聽他說起過,所以問問!”


    秦氏越不安起來:“那人是誰?”


    秦暖抬眸道:“怎麽啦?那個小孩有什麽不妥麽?”


    秦氏搖頭:“不是那個小孩有什麽不妥,而是,這件事生在我小時候,那時候,你外祖母和外祖父都在世,知道這件事的人,必定是認識你外祖母和外祖父的!”


    秦暖看到秦氏一時間如坐針氈的焦慮模樣,安慰道:“阿娘放心,外祖母和外祖父的仇人都消失了,殺害外祖母的人也伏誅了。那玉環所含的隱秘也已經蕩然無存了,此後,那就是兩塊再普通不過的玉環,而且已經歸還給了帝王家,所以阿娘再不必擔心。”


    秦氏楞了楞,並沒有放下心來,問道:“那昨日怎麽還有人要來抓你?”


    秦暖撇嘴:“大概是那個同安祿山有關的人,心有不甘吧!”


    秦氏歎了口氣,憂慮地看著秦暖,眼中又蘊滿了淚,道:“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秦暖道:“阿娘,你還沒說,你從前是不是認識一個白頭的小孩?”


    秦氏點頭道:“從前,確實有一個白頭的小孩在我們家山莊住過一段時間。他那時候大概六七歲吧,他師傅同你外祖母祖父是好友,帶著他在我們家養病,據說是先天性的病症,很不好治!”


    “他為何要在阿娘家治病呢?”


    秦氏道:“他師傅是位西域高僧,在中原這邊四處雲遊,居無定所,湊巧救了他,原本想把他帶迴西域去醫治,可他的病時時犯,時時有性命之危,熬不到西域去。那時候正好同我們家的莊子隔著近,所以就幹脆來我們家落腳,給他治病,他們師徒在我們家山莊大概住了半年多。”


    秦暖不由有些驚訝,問道:“隔了這麽多年,阿娘還記得這麽清楚!”


    那時候,秦氏大概隻有十歲左右吧,兒時的記憶居然這樣清晰。


    秦氏微微蹙眉道:“唉,那小孩,很怪的!”


    因為怪異,所以印象深刻?


    秦暖忙問道:“他怎麽個怪異法?”


    秦氏道:“他雖然年紀小,可是很聰明,比我聰明多了!可是他說話卻總是很氣人!不過,我想,他大概因為生病,從小就沒過過舒坦日子,所以才會這樣,我也就總是讓著他!”


    所以秦氏的善良打動了那個熊孩子?


    秦暖試探地問道:“那個小孩有沒有跟阿娘說過什麽奇怪的話?”


    秦氏搖搖頭:“他說話總是奇奇怪怪的!”


    秦暖無語,那時候十歲的秦氏小姐姐就玩不過六七歲的衣縹小朋友。


    秦暖想了想,又問道:“他有沒有要求阿娘答應他什麽事情?”


    秦氏繼續搖頭道:“他的要求可多了,總是要我幫他這樣幫他那樣,要我答應這答應那的!”


    秦暖:“……”


    她隻好默默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熱的清茶,這要怎麽問啊?


    秦氏忽然反應過來了,驚問道:“阿暖,你不會遇到那個小孩了吧?”


    秦暖默然。


    見秦暖默認了,秦氏驚訝之後又笑了起來,問道:“那小孩還活著?當初我們還都擔心他長不大呢!”她頓了頓又問道:“他現在大概也差不多三十歲了吧,阿暖你看他如今還好麽?不再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子了吧?”


    秦暖隻好答道:“他活的好得很!比一般人都好!”


    秦氏念了聲“無上太乙渡厄天尊!”歎息道:“他也算是苦盡甘來了!遇上了那樣一位神僧師傅,還真的為他治好了病症!”


    她想了想又問道:“阿暖,他如今在做什麽?也在揚州麽?你剛才問那麽多,難道是他跟你說了什麽話?”


    秦氏終於反應過來了,雖然慢了一拍。


    秦暖想了想,決定還是說一半藏一半,道:“他不在揚州。如今他做生意賺了些錢,日子過得不錯!可是,他說他沒小孩子,居然要我認他做義父!”


    “那你答應他沒?”


    秦暖提起這事兒,忍不住有點憤憤:“當然沒有!”


    秦氏歎口氣:“唉膝下淒涼,也確實讓人難過,他也挺可憐的!若是以後,你再遇著他,順著他一點兒,叫他一聲義父,或者叫他一聲舅父也好,總歸是我曾經把他當弟弟一樣照顧了那麽久,他總歸是叫我一聲姐姐!”


    秦暖撇嘴:“他嫌養小孩子麻煩,所以才不想養小孩子,所以才想認個現成的!”


    秦氏搖頭道:“不是的!他大概是怕他的小孩子也會得他那種病才不想養小孩子的!”


    秦暖不由怔住。


    秦氏解釋道:“從娘胎裏出來的先天症候,有時候會傳給子女的呢!”


    秦暖默然,這麽說,她還真是對那貨有誤解?


    也難怪,衣縹小小年紀就知道要秦氏答應嫁給他,實在是秦氏的這種善良溫柔的聖母品質,實在是少見得如金子一般閃閃光。


    想到這裏,秦暖果斷地結束了關於衣縹的話題,裝作突然想起自己答應要給李康畫一幅畫為由,離開了秦氏的屋裏。


    她迴到自己院子中後,車夫大叔送了信給茉莉兒,告訴秦暖,昨日的賊人審出來是史思明那邊派來的。


    昨日之事,秦暖早就猜到大概是從史思明那裏派來的,說他心有不甘都是輕的,隻怕這廝心裏恨得夜不成寐才是真的。


    原本康祿山和史思明的計劃,如今,秦暖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大概在他們占領了大半個江南之後就開始籌謀了。


    先是康祿山之死,康慶緒想弑父登基,康祿山便順勢假死,金陵並不是他的最終目標,他的目標是劍指長安一統天下。所以他直接從江南跑到了微山來尋寶。


    在這一步之前,康祿山已經將蔡希德和孫孝哲派過了長江,一明一暗,孫孝哲圍攻揚州,蔡希德則趁勢冒充白承興部去一路北上占領各個州縣,等到朝廷及各地方反應過來時候,淮道和河南道已經大部分落入他們手中。


    然後這時再加上康祿山從微山尋來的“國之重器”,再同北上接應的史思明會合,一起西進,直撲洛陽和長安,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然,他們計劃很完美,結果,先第一步攻克揚州這一環,就被李猗借助秦暖告訴的“火藥”給輕輕鬆鬆地破壞了,而後因此蔡希德也未能如願以償地冒充白承興部拿下徐州等重鎮,反而被膠住在河.南道的山.東等地。


    隨即這一計劃的最重要的一環,尋寶的康祿山在微山被李猗等人給滅了。


    至此,史思明和蔡希德等人的攻勢雖然兇猛,但是已後繼乏力,遲早會敗,出路隻能是在攻下了洛陽後劫掠一番,然後借著大船退迴江南窩著,慢慢死耗。


    所以史思明走了另外一步棋,不迴江南,他直接就歸降了,趁著新帝登基萬事皆亂的機會,為自己謀求了最大利益,保存實力,指不定哪日還能有機會東山再起呢。


    可是,他畢竟心有不甘,微山裏究竟生了什麽事情,他想知道。


    他不是沒有懷疑是同李猗等人有關,可是,那時候李猗正重傷著,那麽多人親眼看到,想想又不太可能。


    所以,他來抓秦暖,畢竟那玉環在秦暖身上帶了許多年,不管怎樣秦暖是知道不少事情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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