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瑩看到嚴世蘭離開了,才同李晴怡從花徑另外一頭出來,她忍不住對李晴怡道:“她這麽這樣兒?”


    李晴怡撇撇嘴:“家裏慣的唄!”


    她隨即又解釋道:“她原本在滄州時,她父母膝下就她一個獨女,他父親也無妾室,所以父親寵著,母親慣著,被看得像眼珠子一樣,後來她父親病逝,她母親同嚴家不和,便帶著她迴了揚州來住。她母親是韓家老夫人唯一的女兒,且是幼女,本就受寵,也連帶著寵她。”


    李晴怡說著看到四周近旁無人,又笑道:“韓家這一輩兒都是男孫,隻得一個孫女,卻是婢妾庶出,韓家極重嫡庶之分,庶女即便是獨一個兒也入不了老夫人的眼,所以就專心寵她了,老夫人就愛她那撒嬌的樣子,隻要她一撒嬌,什麽都依的,所以她就習慣這樣了!”


    盧瑩道:“難道她竟不知道外人不可能像家裏人那樣讓著她?”


    李晴怡道:“在滄州她父親是刺史,在揚州又有韓家作為依仗,且她又長得極好,大部分人都會讓著她,今天也就是柳真真敢那樣當麵下她麵子。”


    韓家不僅是家族裏的大小官兒不少,豪富,在揚州也是一等一的。


    柳真真能夠當麵罵人,自然也是有能罵人的資本的。


    盧瑩歎口氣:“韓家畢竟是她外家,不可能護她一輩子,即便是父母,也不能護兒女一輩子!”


    李晴怡道:“她若是明白,便不會這樣兒!”


    盧瑩又歎了口氣。


    李晴怡看了看她,低聲道:“瑩娘,我知道你心善,不過你若是去勸她這些道理,她一定會抱著你哭個不休,訴苦能訴上一個時辰,好叫你知道,這世上最最紅顏薄命的莫過於她了!”


    盧瑩頓時寒了一寒:這太可怕了,她還是趕緊打消這個念頭為好


    韓家大夫人大概是得到消息了,再看到嚴世蘭之後,便將她緊緊地拘在了自己身邊,以免她惹禍。


    往常她同別家貴女有些小打小鬧的,左右也不過是後宅小娘子之間的折騰,惹禍也有限。


    可李猗是什麽人?之前在韋家如日中天之際,她都敢把白承興和阮家,以雷霆手段斬殺殆盡,這樣的煞神,嚴世蘭也敢湊上去惹?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直到宴會結束,大家紛紛告辭,嚴世蘭都沒能再離開她的大舅母身邊半步,再找不到機會表現自己的美貌和才慧。


    秦暖這種場合下,少不得要和李晴怡表現一迴姐妹親睦給人看,在同李猗分開後,便一直都是和李晴怡一起同盧瑩等小夥伴們一齊遊園賞花和玩樂,畢竟她家重新領迴了貴族身份,這些交際是少不了的。


    離開王府的時候,天上就飄起了細細的雪花,等馬車走到路上,雪花變大了,漫天飛舞。


    秦暖靠在馬車中,抱著手爐,微微撩起一點車簾,看著車外的雪花,忍不住有些感歎,這一年過得真是快,去年的臘月中下旬,她正同羊昀在江南道上倉皇逃命,一路喋血不知道羊在京城的昀此時在做什麽


    正感歎中,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騎著馬緩緩行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沒披大氅也無披風,身上還是單薄的直裰,坐在馬背上,身姿閑散,晃晃悠悠的。


    秦暖忍不住撩開車簾,叫道:“丁叔!”


    “是阿暖啊~”丁銀原本是同秦暖的馬車對向而行,大概是迴王府的,見到秦暖打招唿,撥轉馬頭,“噠啦噠啦”地伴在馬車側邊同行。


    看著丁銀獨自在風雪中略顯落寞的身形,秦暖不知道是該替他高興,還是該替他委屈


    丁銀一副百無聊賴無事可幹的樣子,笑容也淺淡,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一笑就咧開嘴露出白白的牙齒來。


    無精打采的閑散中,甚至似乎還有些迷茫。


    秦暖靈機一動道:“丁叔,我阿爺明天約你喝酒!”


    丁銀懶洋洋道:“明天是臘八,你阿爺能出來喝酒麽?”


    秦暖:“”


    還真不能!


    秦暖又道:“那就後天!”


    丁銀並沒有提起興趣來,依舊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好!”隨即他似乎想起什麽來,問道:“他腦袋大好了麽?如今能喝酒了麽?”


    秦暖:“”


    她竟然忘了這茬李琨如今喝酒隻能一盞,最多兩盞,否則頭暈的很。


    丁銀一見秦暖的表情,便知道她是臨時生出來的想法,於是沒等她迴答,便道:“那就後天在你家酒樓裏,我等你阿爺來喝酒!”


    說罷,抬手拍拍馬車頂,“快迴家罷!”然後調轉馬頭,迴王府了。


    李晴怡一直沒出聲,等丁銀走遠了,她嗤笑了一聲:“你還真能替阿爺做主!你不知道阿爺現在即便是偷酒喝,也不敢多喝一口麽?”


    秦暖不做聲,她這段時間一直不在家,確實忘了李琨的情況,李琨雖然愛極了酒,卻隻能每天中餐得一盞,晚餐得一盞,每喝一盞酒,都如品嚐仙露一般,小口小口地抿很久。


    李晴怡繼續撇嘴,“其實是你自己有話要同丁校尉說吧?哼,打著阿爺的名頭!哼~”


    秦暖原想著,李琨同丁銀是酒桌上的知己,一上酒桌,倆人甚是有共同語言,每次都能喝得歡暢聊得快樂,而且李琨肯定會安慰開解丁銀的鬱悶。


    隻是她忘了李琨現在不能喝酒了


    迴到家中,晚餐時間看到李琨又捧著一盞“精貴”的酒,生怕喝完了似得一點點地抿著,秦暖果斷決定不同李琨說這件事情。


    若是說了這件事情,李琨就有借了口“舍命陪君子”,必定會慷慨赴酒樓,痛飲一頓!


    秦暖決定自己去開解丁銀,不管是為了姑姑李猗,還是為了丁銀。


    她從心底希望這兩個對她極愛護的人能夠幸福地過一輩子,白頭偕老,可這兩人都是很極端的性子,若是好,便是極致的好,若是不好,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可怕的亂子來,說是“相愛相殺”都是輕的。


    在那山穀中,秋楓雪將火把伸向澆了油的火藥堆時的那種恐懼,秦暖可不想再經曆一次


    話說,丁銀看起來比秋楓雪更不靠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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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親們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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