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知道嗎?這說明你是一個大好人。”


    “什麽意思?”賀南朝沒懂。


    沈央彎起唇:“網上都說,不能靠近特別討厭貓咪的男人,因為他們是潛在的控製狂和大壞蛋……而你就站在那種大壞蛋的對立麵,特別特別好。”


    說完,沈央又把貓耳兜帽給戴了迴去。


    不知為何,賀南朝覺得臉有些熱。


    他輕咳一聲:“感覺太熱就別戴了,這裏開了暖空調,到時候捂得不舒服。”


    “可是你喜歡貓耳啊。”沈央眨眨眼。


    “……我喜歡是因為你戴著可愛,不是因為喜歡人造貓耳。”賀南朝低頭喝酒,順便實話實說。


    聞言,沈央怔然片刻,耳尖開始迅速發燙。聽了賀南朝的真實看法,他更不想把帽子拉下來了,輕聲道:“所以我才說,哥你真的特別特別好。”


    “如果你在兩個月前這樣評價,我是認同的,”賀南朝深吸一口氣,“但我最近也不是特別好了。”


    “沒有啊,你還是很好。”


    “不,我發現自己偶爾也會有壞心眼的時候。”


    例如,偶爾想要欺負一下沈央,看到沈央臉紅窘迫的模樣。


    明明沈央就是他的理想型,可他總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賀南朝抬眸,直直對上沈央的目光。


    沈央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卻驀地移開視線,若有所思般一本正經道:“唔,這種程度的幼稚行為,我完全能接受。”


    “真的嗎?不高興了一定要告訴我。”


    雖然賀南朝試圖坦誠直麵自己的陰暗心理,但前提是對方也要同意。


    “嗯,就像小學生喜歡亂扯女孩兒的辮子嘛,非常能理解。”


    “感謝理解。”賀南朝悄然鬆了口氣。


    “客氣客氣。”沈央拿起酒杯,又和賀南朝輕輕一碰。


    巨型烤肉吃了小半,他們也已喝完第一杯酒。


    服務生端來續點的威士忌,分別擺在兩人麵前。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彬彬有禮地開口詢問,兩位客人是否想嚐嚐餐廳老板自釀的葡萄酒。


    s國的葡萄酒品質也很是出名,值得一品。賀南朝不明白為何今晚的服務生如此熱情,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出來旅遊,自然要把特色的美食全都體驗一遍。


    沈央也沒有意見,他甚至很期待讓賀南朝再多喝點,更期待……酒醉後的貼貼時間。


    然而沈央的好心情沒能持續多久。


    穿戴著燕尾服與白領結的服務生身材修長,手也很穩。他給兩人斟滿紅酒,頗為紳士地鞠了一躬,然後微微側頭,給賀南朝拋去一個似是而非的曖昧眼神。


    賀南朝:啊……???


    他迅速給自己塞了一口烤肉,幹脆當作沒有看見。


    等到服務生微笑離開,沈央很用力地咳了一聲,咬牙道:“哥,趕緊把浴袍拉緊一點,他肯定看到你的鎖骨下麵了!”


    賀南朝僵了僵,緊接著立刻照做,將v型敞開的領口盡可能收攏,隨即無奈道:“我浴袍好像就是這種設計,沒辦法。”


    其實賀南朝覺得,這種意外事件很搞笑,簡直莫名其妙。


    在國內時和沈央一起出門,他總是怕路過的大佬突然看上沈央,過來找茬。


    但來到s國,畫風居然猛地一轉,輪到沈央嚴防死守他被路人看上……


    賀南朝捫心自問,他此時此刻唯一可能的外形優勢,純粹是因為夏天他在戶外運動,太陽曬得均勻健康,比較符合人家小麥色的審美觀念。


    但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沒什麽其他特別之處。能在兩天內碰到那麽多桃花,真不愧是浮誇的書中世界。


    他有閑心自我調侃,沈央卻沒有,甚至表情嚴肅,無意識攥緊了紅酒杯:“哥,以後我給你買浴袍,買那種裹得特別緊的!”


    沈央那張格外精致的臉,由於暖空調與酒精而泛起紅暈,或許還悄然參雜著一絲氣憤。搭配上他警惕的眼神,令賀南朝不得不舉起酒杯,用杯子來遮掩笑意,又假裝仔細地品上一口紅酒。


    “行,你給我買。”喝完紅酒,賀南朝成功把笑聲憋了迴去。


    對於這個迴答,沈央似乎不算很滿意,挑眉問道:“紅酒味道如何?”


    “以我貧瘠的見識來看,”賀南朝頓了頓,斟酌著說,“這家店的老板釀酒技術挺好,口感不錯。”


    “這算什麽,以後我請你喝更好的酒。”沈央哼了哼。


    更好的酒?


    不會是哪個壞男人給沈央送的好酒吧?


    雖然心中有許多猜測,但酒意時微醺的輕快感,讓賀南朝實在難以緊張,甚至感到一絲非常邪惡的舒爽。


    仔細想想,假設壞男人專程給沈央送昂貴的陳年紅酒,很可能還想順勢舉辦一頓燭光晚餐,整點浪漫氛圍,意圖不軌……然而,真正喝到美酒的人,是他賀南朝!


    壞男人的一番心思,全被他這個普通路人給霍霍了,那番場麵一定非常有趣。


    “行,那我等著你的好酒。”賀南朝勾起唇,直接答應下來。


    “一言為定,保證驚豔。”


    *


    當第二杯威士忌被盡數喝光,紅酒瓶也空了大半以後,賀南朝放下刀叉,唿了口氣。


    沈央早就吃撐了,正以批判性的眼光喝著紅酒,而賀南朝的胃再也裝不下多一粒米。


    烤肉雖好,總得適量。


    賀南朝轉身招手要結賬,那位金發藍眸的服務生穩步走來。


    將賬單夾在小本子裏遞過去,服務生又對他眨了眨眼:“this bottle of red wine is on the house. you''re wee.”


    他說話時刻意了壓低聲調,變成頗為低沉的氣泡音,帶著一絲獨特的中歐風味。


    或許對許多人來說,這樣的口音很有吸引力,但賀南朝心裏毫無波動,甚至有點尷尬。


    他現在腦袋有些暈,不知該怎樣合適迴絕,又不想莫名其妙讓服務生請他喝酒。


    "hey dude, no offence but... i''m the one who pays the bill tonight."


    就在這時,沈央突然開口打破沉默,表情似笑非笑,眸色逐漸泛冷。


    "oh..."


    服務生僵了僵,一時間忘記動作,而賀南朝沒有反駁,將賬單推到沈央麵前,隨後捋起浴袍袖子,報出手串號牌上的數字。


    溫泉餐廳的收費機製就是按照號牌記賬,費用全部歸入酒店登記的身份名下,非常方便快捷。


    搭訕失敗的服務生慘淡退場,而沈央的口袋裏新添了一張紅酒賬單。


    “走吧。”賀南朝沒再看他,拎起打包的烤肉。


    沈央點點頭,起身後卻直接挽住了賀南朝的手臂。


    “你……”


    溫暖觸感隔著浴袍傳來,賀南朝嚇了一跳,忽然感到腦袋更暈了。


    直到走出餐廳大門,沈央才鬆開手,卻依然貼著他輕聲問:“說好要給你擋桃花的,我表現怎麽樣?”


    “……不錯,特別有效。”賀南朝閉了閉眼。


    “哥,走路姿勢自然一點,”沈央用眼神示意身後,“現在他還看得見我們,別讓人家發現破綻了,又過來纏著你。”


    唔,沈央的話很有道理。


    或許是酒意終於上頭,賀南朝對如今發生的一切都感到遲鈍。他沉吟著抬起手,一把環住沈央的腰,牢牢扣緊。


    “這樣可以嗎?”說著,他又將沈央往自己身側拉了拉。


    “嗯,嗯……就是這樣。”


    沈央聲音微顫,賀南朝卻絲毫沒有發現。


    公共溫泉的喧囂熱鬧還在繼續,賀南朝領著沈央繞開了人群的中心,步伐很穩,還能走出一條直線。


    他神色平靜,表麵上看不出半分異樣。然而,兩人摟摟抱抱地朝更衣室走去,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異常。


    沈央輕咬著唇,攥緊了浴袍下擺,強行忍住跑路的衝動,而賀南朝正沉迷於數自己腳下的瓷磚格子。


    一格,兩格,三格……


    當整齊的瓷磚形狀開始變化扭曲,賀南朝作出判斷他們已經走進了更衣室。


    他可真聰明。


    外麵傳來的音樂聲若隱若現,更衣室裏卻是安靜無人。沈央終於忍不住出聲:“哥,可以鬆開我了。”


    “嗯?好。”賀南朝表情不變,語氣顯得非常自然清醒。


    他鬆開手,然後捋起袖子,把屬於沈央的號牌手串摘了下來。


    沈央想要接過手串,但賀南朝並沒有直接給他,而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央:!!!


    他本以為賀南朝要做些什麽,可賀南朝隻是低頭垂眸,認認真真幫他把手串戴到手腕上。


    盯著沈央光滑白皙的手腕思考片刻,賀南朝一臉正經地囑咐道:“好看,這個鐲子把你襯得很白。以後你多戴點金鐲子金鏈子,絕對好看。別人戴金都很土,但是你皮膚白,所以能壓得住這種顏色。”


    沈央一愣,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土黃色的塑料手串,又看了看賀南朝篤定的表情,一時間無語凝噎。


    “……嗯,哥你說得對。”


    沉默半晌,沈央才艱難地出聲應道。


    說實話,沈央至今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賀南朝到底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他居然完全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時候喝多的!!!


    如果沒有聽到這番驚天發言,沈央本以為賀南朝之前就是故意摟著他,不想鬆開……光看賀南朝的神態,絕對看不出半分異常。


    臉沒紅,脖子也沒紅,眼神特別清明。


    可以完美假裝自己沒有喝醉,簡直是一個過於恐怖的天賦。


    沈央真的非常震驚,還處於宕機狀態,而與此同時,穿金戴銀的話題已經從賀南朝腦海中快速飛走。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正站在更衣室的衣櫃前,於是恍然大悟,低頭解開了浴袍係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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