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早上一般不怎麽吃飯。”小林主任這話說得，要是讓林媽媽聽見，肯定得暗歎一句兒大不由娘，林母每天早上的豐盛早餐專門就是為他做的，其他人才是順帶。他也就早餐吃得豐富了，中午倒是喜歡將就，晚上則用餐時間不固定，經常不吃，改吃宵夜。“這怎麽能行？”陳總一聽，登時皺眉：“早飯最重要，不吃早飯你什麽時候病倒了都不知道，自己還是醫生呢。”小林主任抿了抿唇，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不服氣又不認錯，還等著人來哄：“哦。”“這樣吧，每天你什麽時候上班？”陳總問。小林主任像是有所感覺，也反問：“幹嘛？”“我早上起得早，剛好沒事兒幹，做了早餐後送到你家去，到時候你起床剛好可以吃，我也不打攪你們，送完就走，不用擔心什麽。”陳總說完，真的覺得這麽做很可行。但這跟林想的不太一樣，他以為會給他送到診所，結果……送到家裏做什麽？送到家裏豈不是知道他家每天早上早餐豐富得一批？小林主任暫時還沒有跟家裏透露自己與陳晉的事情，畢竟八字都沒一撇呢，好多事情沒做好沒成功就說出去讓別人知道，他總覺得好像會讓這件事的成功率降低。“這樣……好嗎？”小林主任搖頭，他們是一邊說話一邊走出餐廳，這會兒上了車，準備去看電影，“你家好像離我家很遠，一個東一個西的，你來送早餐豈不是要早起一個小時？”可能還不止一個小時，北京的交通懂得都懂，雖然近幾年好多了，可依舊是上班族的噩夢。“這有什麽？本身我起的就早，醒了也沒事兒幹。”早起後的運動挪到上午十點好了。陳總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日常鍛煉時間段。人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小林主任依舊還是拒絕，他是真覺得太遠了，送到診所挺好的，怎麽不送到診所啊？可這個意見林不想提，提了就跟之前怕陳晉麻煩的借口相悖了。見林不肯，陳晉是絕不敢再三勸說的，怕人家不高興。於是這個話題被兩人一同略過，又說起工作上的事情。說起工作，林有一件特別好的大喜事兒，下班前他跟老袁又聊了一下，聽說陳煥的診所開不起來了。他很樂意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悅，簡短說了一下前段時間碰到的危機，然後說：“結果也不知道是除了什麽問題，那個實習生家裏突然沒辦法自助他創業了，讓他在我這裏實習完，就迴學校重寫論文，他之前交給導師的論文被打迴來了，要修改，反正過兩天我就給他實習證明簽了，讓他迴學校去。”“哦？這麽開心？”陳總淡淡笑了笑。小林主任點點頭，口吻可愛天真：“感覺人生最近一帆風順，有點無聊了。”“一帆風順還不好嗎？”陳先生語氣溫柔。小林主任搖了搖頭：“當然是要稍微經受一些挫折才能走得更遠，我都做好準備等人來打擂台了，結果人家放我鴿子，你說是不是怪失望無聊的？”還是這樣的好勝。陳總冰冷鏡片下的深邃黑眸滿溢著笑意，麵上淡淡：“還是一帆風順好，一輩子一帆風順也會走的很遠很遠，還不會難過受傷啊寶貝。”說完，車內一片寂靜！可兩顆心卻是紛紛要炸裂！小林主任人都愣住了，滿麵通紅：他叫我什麽？這是可以說的嗎？開車的陳總方向盤都差點兒沒捏住，緊張到快要死掉，以為林可能會質問他怎麽叫他這個。結果漂亮的小林主任沒有，隻是羞答答地側過頭去，看著窗外的雪，假裝什麽都沒有聽見。許久之後，就著窗戶上一層凝結的霧氣，陳先生的小林主任伸出漂亮的手指頭在窗戶上花了個小小的愛心，可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這畫得不合時宜，太過羞恥，連忙擦掉，重新畫上一個小小的笑臉。陳晉餘光看見了，那笑臉便好似轉移到他臉上，緊張不複存在……作者有話要說：陳先生：快結婚了，到時候請吃喜糖。小林主任：八字還沒一撇啊……第31章 摟住來之前, 林還想過陳晉會不會買下所有的場次，整一個浪漫的包場電影，但他實在是想多了, 電影院人山人海, 他們那個場次的電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是戀愛的季節，居然爆滿了。陳晉買的座位很好，在正中央的部分, 但要按照林的想法, 他倒喜歡坐在靠近走廊的邊邊角角, 這樣上廁所也方便得多。“我去買點喝的吧？”小林主任今晚又沒有請客成功, 電影也是陳晉買的，怎麽說也得給人買點兒喝的, 不然他自己也是真的要不好意思了。“還是我去, 你在這裏坐著。”好不容易找到個場外等候的位置, 陳總可不想讓林到處跑, 這會兒人多，去買飲料什麽的估計還要排隊，排隊這種事情他來就好了, 他天生喜歡排隊。“你忙前忙後這麽久，要不還是我去。”小林主任一邊說, 一邊站起來, 當真是決定了的事情都不會改變的樣子。陳晉見狀，幹脆說：“外麵排隊長的很，說不定等我們要進場了, 東西都買不到, 要不然就在這裏買吧, 也不是很貴。”小林主任沒辦法, 隻能點點頭，可等陳總迴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這礦泉水多少啊？”陳先生琢磨了一下，感覺這個時候騙人家挺沒意思的，可說實話估計這人又要覺得貴了，於是陳總說：“還好，我剛辦了個年卡，以後買什麽都是八折，比別人便宜得多。”這家電影院說實話，因為開在繁華的王府井，地理位置優越，租金怕是也高得離譜，電影票一張不辦會員的價格在八十到一百之間，辦了會員直接八折，並且如果買的是套票能送爆米花和飲料，可林之前說碳酸飲料少喝的好，陳晉這些天買的電影票也就都是單獨的，不是套票。“年卡？”小林主任愣了一下，想起許久許久之前的一件事來。他也曾辦過電影院月卡的，那是高二下學期的時候，因著有親戚家裏就是開那個電影院的，來家裏做客的時候，掏出不少會員可說是送給他們，每家都有，一般情況下媽媽拿到這種東西，都會轉手拿出去賣掉，也好賺點私房錢存起來，幾十塊也是錢呢。但林記得自己那天夜裏想了好久，第二天還是找媽媽說想要那張卡，林媽媽沒問他要來做什麽，他一向都是很乖的小孩，從來不讓大人操心，他想要，一定是有他的理由，林媽媽二話不說就給了他，還讓他可以約朋友去看，就那個經常來家裏吃飯的小陳同學，約他一起去。年少的林登時紅了紅耳根，改天見了陳晉，也沒說出口自己有張會員卡，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這種話。兩人一塊兒看了會兒電視，看了會兒漫畫，一塊兒出門去看鄰家的狗狗生崽，晚上在外麵一塊兒吃路邊攤，直至迴家的時候，他們拉著手走在盛夏的蒙蒙黑夜裏，月光亮極了，把他們的影子拉長到好遠好遠的地方，仿佛成了一條路，引著他們永遠這麽走下去。他們是不急著迴家的，以小林同學為首，他雖然嘴上總說無所謂，但要他迴家，他又覺得無聊，看書是不想看書了，寫暑假作業也早就讓小陳同學代勞，他成天最最重要和期待的事情，便是等陳晉來找他。找他‘討論’嚴肅的數學解答題：把狹小的房間門一關，因著房間沒有凳子，隻有一張床和一張超大的書桌，於是兩人便都隻能坐在床邊，汗涔涔的身體隔著一層柔軟的t恤有意無意的貼在一塊兒，黏黏糊糊的手臂更是不時沾著。找他去外頭玩：去看山上的星星，去看有風時的海灣大浪，去看動物園裏的猴子。找他一塊兒逛街：從龍華街道的小吃店，逛到華強北的批發中心去，到陳同學叔叔的店裏，看人山人海的搶購大軍，也看得到許多外國人。後來那張月卡好像是被他偷偷塞到了陳晉的背包側邊那放水瓶的地方，他不好意思約人家看電影，就想著這樣把卡給人家，等著對方來問他是不是想約他。可惜少年等了幾天也沒有等到，隻得到陳晉背包被小偷給偷過的消息，放在裏麵的手機都沒了。林驀地迴神，不知道是因為小時候居然做過這種又傻又羞恥的害羞事情，還是因為忽地有些冷，雞皮疙瘩都偷偷冒出一串。“年卡也不貴，兩百多一張，每次累計買九次電影票還能送一張。”陳總垂眸微微笑著和林說。小林主任沒問了，他總覺得這樣也怪好的，有了年卡說不定以後隻要有什麽新電影上映他們就能來，那麽就算今天沒有什麽進展，以後的某次也總會進行下一步交流的。兩人還在閑聊。說起彼此共同認識的人來，也就是朱曉和王洪廣。陳總對這兩人之前沒什麽印象，他參加的婚禮數不勝數，那次本來也不應該到，還是因為劉經理要來，他順便跟著到的。現在想來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陳總心中一動。“王洪廣這個人不錯的。”這會兒兩人正在排隊準備進場了。陳先生手裏提著兩瓶礦泉水，另一隻手捏著電影票，身旁的林走在前麵，被陳晉幾乎半護在身前，後麵排隊的人追得很緊，也不知道是急什麽，都在往前擠，陳晉卻穩穩站在林身後動都不動，非要讓林跟自己之間隔出一個人的距離才心裏舒服。小林主任也不知道注意沒注意到陳先生這細致體貼的一點，隻是他偶爾迴頭，仿佛是生怕陳晉不在身後：“哦？我也聽說是工作能力突出，就是恐怕這樣子就在家的時間少，本來他們也才認識一個多月，是屬於閃婚呢，之前就很少見王洪廣來接小朱下班。”這會兒兩人都過了檢票口，跟著人群看著票號準備找6廳七排去，中途卻碰見了個很寬敞的廁所，陳總立馬伸手拍了拍小林主任還在往前走的肩膀，說：“要不要上個廁所？”小林主任想了想，點頭進去了，出來的時候發現陳晉跟許多旁邊拿著兩杯飲料抱著爆米花的年輕小夥子差不多，都傻愣愣的在等人出來，期間因為雙手拿滿了東西，也沒空玩手機，就這麽有的盯著電影院的牆壁研究，又的喝了和可樂，東張西望，還有的如望妻石一樣，一眼不錯地盯著廁所大門，等女友出來。陳晉夾在中間，竟是毫無違和感。隻不過這人雖然有一隻手空出來可以玩玩手機，卻沒有玩，在看見他後立馬就走近，跟他說：“走吧，跟緊別丟了。”小林主任登時笑了笑，他能注意到周圍有些好奇的目光看到他們，但也隻是少許，畢竟他們看上去大約也隻是和朋友一樣的關係：“我是傻的？還能走丟？”陳總鄭重其事的點點頭：“以前還有新聞，說是女大學生在外麵上廁所，結果進去後就沒有出來過，就這麽失蹤了。”小林主任：“那是外麵的廁所，廁所裏麵估計也就她一個人，所以罪犯有犯罪機會，我們廁所裏麵，找個地方上小手，都要每個人屁股後麵排幾個人，這種情況你擔心什麽？”小林主任是笑著說的，可陳晉眼裏的認真他也是真的看見了。於是隨後之後聽見陳晉笑了笑，說了句‘好吧’，算作他辨贏了這場對話，可漂亮的小林主任卻覺得陳晉贏了。終於落座，林也是廢了不少力氣的，這場地是個小廳，還專門搞的情侶座位，雙排雙排湊在一起的那種，但沒有在和其他座位的中間豎起半人高的擋板。小林主任坐下後，一看大家都不能做壞事兒了，也就滿意了。但當身邊來了一對對的都是黏黏糊糊的似乎根本不管他人死活的小情侶，小林主任又心思一轉，悠悠地瞄了陳晉一眼，不知道一會兒看見電影上親了個你死我活，周圍也是難分難舍的時候，陳晉會做什麽……好奇，或許不隻是好奇，準確說是期待，可期待這個做什麽呢？林告訴自己，可不能讓人親到，那太快了，而且也沒有個正式的告白，這麽模模糊糊的在一起，和以前比，也太有落差了。不管怎麽樣，林都覺得，得有一個正式的告白，才算關係成立。想這些的時候，小林主任也心無旁騖的，直到被陳晉忽地不小心碰了碰胳膊，才迴神過來，聽見陳晉聲音溫柔壓低道：“要紙巾的話和我說，我帶了。”此刻電影院裏燈光猛地一關，隻留巨大銀幕上發出的亮光照在兩人身上，陳晉便見林像是被塗了一層月光似的靜謐光色，連彎彎眉眼都是絕美的模樣：“還是留著你用吧，我看這些從來不哭。”愛情電影，小林主任還當真沒看哭過，他總是不能感同身受，這點他隻當自己比較理性，卻忘了自己當年堅定分手後也曾一邊寫練習題一邊哭來著。他是理性，可當真傷心了的時候，淚腺卻不理性。“哈，好。”陳總不跟林拌嘴，什麽都說‘好’，隻希望一會兒假如他想做點兒什麽，林也能說一個‘好’字。電影很快開始，開頭就是爛俗的車禍情節，小林主任登時沒心思看了，沒被吸引到，他自然注意力就放在旁的人身上。隻見他右手邊的那對小年輕是摟著坐在一起，兩人中間的扶手被挪了上去，親親熱熱的還在貼著耳朵討論開頭車禍劇情離譜。左邊，也就是陳晉那邊的那對情侶，好家夥，電影發展都沒有他們兩個發展快，現在已經親上了，但大約是也知道公共場合這樣不太好，親了一下，就分開，也是親親密密的摟在一起繼續看電影。小林主任垂眸想了想，眸光落在了他跟陳晉中間，他們兩個的位置中間也有一個可活動的扶手的，可是上場坐在這裏的情侶大約嫌礙事，給扶了上去……現在把中間的扶手給放下來，有讓人傷心的幾率，也有拒絕抗拒親近的意思。小林主任有些為難，不讓他把扶手放下來，他的手怎麽去放在扶手上麵，等待另一隻手的靠近呢？就這麽放在自己的腿上？那有點太遠了，陳晉要裝作自然的來牽他的手，放在腿上絕對不現實，而且林也覺得陳晉可能會下意識覺得沒有成功的可能……因為是冬天，兩人都穿的厚，所以現在沒有了中間的扶手，基本就是緊緊靠在一起的狀態，腿卻都很安分的收在自己的領地，好像都怕碰到對方。其中一個是怕惹人反感，畢竟腿部位置有個性別象征性的掛件，碰到一起那還得了？本來就光是坐一起就心跳加速，他拚了命才壓製想要更深層次接觸的衝動，何必再讓自己難受？另一個純粹是因為害羞。腿的確位置敏感，不小心碰到人家一下，那還好解釋，人家也能理解，要是總輕輕碰過去，那跟吃飯的時候用腳尖來迴滑人家的小腿，有什麽區別？太羞恥了。兩個大男人湊一塊兒來看愛情電影，電影過去一半了，裏麵的主角開始床戲了，外麵的兩人還在正正經經的坐著，簡直像是來上刑一樣，都坐得筆直，卻又都沒看進去。很快陳晉這邊有了一點動靜。林感覺到這人挪了挪屁股，他登時緊張的看了看自己那放在腿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