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比平日安分了許多的布勞,心念一轉,立刻明白了這隻雌蟲的身份——


    布勞提過的那位青梅竹馬、結婚對象。


    謝辭現在身上沒有信息素,很容易被誤認成雌蟲。


    所以他並沒有順著布勞的話坐到他身旁,反而選擇了另一個單獨的沙發。


    未免誤會,還是離這兩隻蟲都遠點吧。


    以為謝辭能把自己從尷尬中拯救出來的布勞:“……”


    他懷疑謝辭是故意的,但他沒有證據。


    不過謝辭想象中的修羅場劇情並沒有發生,雌蟲隻是一臉公事公辦地領著他們參觀了一下辦公區,就以一個十分優惠的價格將辦公樓的第六層租給了他們。


    倒是布勞在這一個下午都顯得非常沉默,全然沒有平時和謝辭頂嘴的氣勢。


    待到那隻雌蟲簽完合同後率先離開,謝辭才懶散地靠迴沙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開口詢問:“你怎麽找了你結婚對象租辦公區?”


    癱在沙發上的布勞聞言倏地彈起身,目光驚嚇中藏著幾分羞惱:“你你你!你怎麽知道的他是……”


    謝辭被咖啡苦到皺起眉頭,緩了兩秒才放下杯子:“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布勞又癱迴了沙發,眼神裏透著一種清澈的愚蠢:“我知道了,是不是在飛艇上的時候我和你說過他的名字?”


    其實沒有,但謝辭並不想和他解釋那麽多,於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他們在辦公室呆的時間並不長,謝辭出了辦公樓的時候,時間才過去了兩個星時。


    他有些在意來時路上的那場事故,於是摸出光腦打算看看有沒有什麽報道,第一時間印入眼簾的卻是一長串的未接通訊,發起通訊的都是同一個名字——萊安·邁卡。


    他愣了一下,迴撥了過去,順便轉身朝自己的懸浮車走去。


    撥出去的通訊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接通了,裏麵頓了兩秒,才傳來萊安低沉的嗓音:“閣下……”


    夾雜著電流的磁性嗓音和不遠處更清朗明晰一點的嗓音重合在一起,傳遞到了謝辭耳中。


    他意識到了什麽,倏地抬眸望去,然後對上了金發雌蟲看過來的視線。


    謝辭嘴唇輕動了一下,卻沒能吐出任何一個字。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這一瞬間的感覺,隻隱約感覺到了心髒在略微過速地跳動著。


    就像第一次參加賽車比賽時,他坐在駕駛座上,耳邊是發動機的轟鳴,麵前是高聳入雲的崖壁,哨聲響起,他猛地一踩油門,車便飛速衝了出去。


    腎上腺素急劇飆升,心髒劇烈地跳動,他揚起唇,嗅聞這如影隨形的死亡中散發出的自由的味道。


    金發雌蟲手裏拿著正在通話中的光腦,那雙碧色的眼瞳定定地看著不遠處迎著光朝自己走來的黑發雄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終於確認了雄蟲的安全般,夾雜著歎息吐出了三個字:“您沒事……”


    他站在陰影處,謝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不確定的意味。


    於是他輕眨了一下眼睛,肯定道:“我沒事。”


    待走到懸浮車旁邊,謝辭的心髒已經迴歸平穩,表情也恢複了慣常的冷淡自持,他掛斷通訊,問:“你怎麽來了?”


    萊安抿了一下唇:“抱歉,我聽說托拜厄斯大街那邊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擔心您也卷入其中。”


    謝辭一直不接通訊,萊安沒法不擔心,但他又不知道雄蟲去了哪裏,隻能一路從軍部飛找過來,在看到謝辭的懸浮車後才在這裏等待。


    謝辭側眸,注意到了雌蟲額角的細汗和略微發白的唇角,幾縷金色的碎發貼在皮膚上,顯露出了一絲雌蟲避之不談的狼狽。


    他輕輕垂下眼簾:“抱歉,我剛剛開了消息免打擾,之後不會了。”


    至於那短短半個星時的上百多條通訊請求,他們誰都沒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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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托拜厄斯大街上發生的交通事故在謝辭迴到別墅之後才終於被報道出來。


    夜幕低垂,昏暗的房間內隻開了一盞床頭的小夜燈,散發的暖光與光屏的藍光一同打在謝辭沒什麽表情的臉上,一半明一半暗。


    他耷拉著眼簾屈腿坐在床上,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劃拉著麵前的光屏,整個人身上透著股白日裏隱藏起來的倦怠感。


    報道內容語焉不詳,隻是粗略地介紹了下午受傷的幾隻蟲的相關消息,並沒有提到事故發生的原因。


    “事故發生突然,薩克上將為了保護車內的雄蟲,不幸被炸傷了手臂,不過以s級雌蟲強悍的恢複力,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在邊境戰場重新見到他的身影……”


    “作為堅定的主戰派,薩克上將在這麽多年來從一個……”


    視頻裏的記者將受傷軍雌的情況輕描淡寫地帶過後,就開始介紹他們在各大戰役中的功績。


    謝辭往後拖了好幾下視頻條,都沒有獲得別的信息。


    他抬手關掉視頻,剛點開另一條報道,房間門就突然被輕輕敲響了。


    謝辭指尖一頓,起身按開了臥室的燈。


    房間內的黑暗被明亮的光線驅走,隻餘下一片燈火通明。


    他打開房門,外麵是端著一杯巴嚕奶的萊安。


    萊安似乎是剛洗完澡,那頭金色短發還沒有完全幹透,淩亂而隨意地搭在額前,襯得他眉目愈發深邃。


    實話說,謝辭在青春期長身體那會兒都沒有每天喝牛奶的習慣。


    倒是搬來萊安的別墅以後,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卻每天像小孩一樣被這隻雌蟲哄著喝奶。


    若是晚上沒喝,第二天雌蟲也並不會說什麽,隻是用那雙清澈的碧色眼眸注視著他,謝辭並不能準確地剖析出那眼神的含義,卻總會由那雙眼睛聯想到濕漉漉的、潮濕的雨季。


    而他最討厭下雨天。


    謝辭邊想著,邊伸手接過了萊安遞過來的杯子,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潛意識裏居然用了“哄”這個字眼來描述。


    萊安自然不知道麵前的雄蟲心裏在想什麽,他將杯子遞給謝辭,剛轉身準備離開,就被雄蟲突然叫住了。


    他迴過頭,見雄蟲盯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受到驚嚇的緣故,唇色有些發白。


    “萊安,下午的那起事故,是懸浮車出問題了嗎?”


    萊安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想來雄蟲是擔心家裏的懸浮車也出問題。


    於是他朝謝辭安撫地笑了笑:“閣下,您不用害怕,我已經在懸浮車內裝好了最新的防護儀器,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情也不會傷到您的。”


    他餘光瞥到了謝辭手裏捏著的光腦,又補充了一句,“有任何意外情況您就撥打我的通訊,我會盡快趕到的。”


    謝辭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應道:“好。”


    他很難解釋自己為什麽想知道那場事故的具體情況,況且,直接解釋自己並不害怕從而讓對方陷入尷尬的情緒中,太不符合社交禮儀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目睹了車禍的發生,晚上又搜尋了半天的相關消息,以至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謝辭夢到,自己也成了車禍的主角。


    為了襯托悲情的氛圍,車外還下著瓢潑大雨,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往車窗上砸。


    雨刮器一直開著,但因為雨又急又大,車窗上蜿蜒的水痕根本來不及清理幹淨。


    謝辭的視野一片模糊,心神也恍惚了一瞬。


    但就是那短暫的刹那間,刺耳的刹車聲便驟然響起,接著是轟隆的碰撞聲。


    他的身上傳來一股劇烈的撞擊感,從胸口一直蔓延到全身。


    鳴笛聲,尖叫聲混雜在一起,亂成了一鍋粥。


    也許是因為在夢裏,謝辭並沒感受到疼痛,隻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一直源源不斷地從他身體裏往外流。


    他輕輕地靠在椅背上,注視著車窗外,什麽也沒想。


    雨滴透過碎裂的玻璃砸進車內,打濕了他的發梢和衣領。


    雨勢一直不見小,風雨交加的聲音在空蕩的車內迴響,就像一頭咆哮著的惡獸。


    偶爾有閃電劃過半空,照亮黑沉沉的夜幕。


    謝辭突然覺得有點困,又有點冷,於是閉上了眼睛。


    光怪陸離的各色光線將他纏繞捆縛,無法掙脫,他也甘願沉溺。


    ……


    “閣下……閣下!謝辭!”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輕喊聲,由遠及近,從模糊變得清晰。


    謝辭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循著聲音往前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費力地睜開眼睛,張了張口,啞聲喊道:“萊安?”


    他在黑暗中煢煢孑立,獨行許久,在那道聲音的陪伴下,終於掙脫夢境,迴到了現實。


    萊安此刻正站在床邊微微著俯身,用力地攥著他的手。


    他聞言輕輕地“嗯”了一聲,語氣放得很緩,卻帶著一絲沙啞:“您做噩夢了?”


    雄蟲的信息素不受控製地逸散在空氣中,像空曠的荒野,寂靜孤冷;像潮濕的森林,帶著草木枝葉被碾碎的苦澀,萊安很難用具體的東西來形容那種味道,隻覺得身處其中時,心情也不由自主地低落了下來。


    他完全被雄蟲的信息素籠罩著,鼻翼間充斥著潮濕的雨氣,後頸處的蟲紋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燙。


    兩隻手濕漉漉的貼在一起,不知道是誰的掌心在冒汗。


    謝辭睜著眼睛靜靜地盯著他,漆黑的瞳孔渙散,眼神裏還有著沒有散去的茫然和恍惚。


    他並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在床上躺了幾秒,才剛反應過來似的,捂著額頭坐起身來。


    他動了動被萊安攥著的那隻手,雌蟲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冒犯,“唰”地鬆開了他。


    被鬆開的手失去了保暖的熱源,逐漸變得冰冷而僵硬。謝辭低眸瞥了一眼,隨即啞著嗓音開口:“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嗎?”


    萊安將那隻同樣濕漉漉的手背到身後,抿著唇角搖了搖頭。


    說吵醒,其實並不恰當,因為雄蟲即便被夢魘困住也一直沒有出聲。


    隻是萊安敏銳的聽力幫他捕捉到了一牆之隔的雄蟲逐漸紊亂的唿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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