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神績於是又說道:“起初還是秘密於夜間召見,後來那張氏兄弟便恃寵而驕,竟明目張膽地與日間出入宮禁,引起物議紛紜,文武大臣見張氏兄弟日益得寵,便個個見風使舵,原先依附薛師的那些人都投靠到張氏兄弟那邊。那張氏兄弟因生相俊美,故而便得了‘五郎’‘六郎’的雅名,特別是那被稱作六郎的張昌宗,更是深得陛下寵幸,有人阿諛張昌宗道‘六郎似蓮花’,而那楊再思卻說道,應該‘蓮花似六郎’才對。我剛聽到這些諛辭的時候,都覺得令人作嘔,不知薛師聽到這些話,作何感想?”


    薛懷義心中明明極為憤怒,但卻不想丘神績看出來,借此機會來讓自己為他辦事,於是便笑道:“當初我在宮中的時候,他們還不是變了花樣的用甘辭厚幣討我歡喜,這有什麽可奇怪的?我既不能長久為陛下寵幸,那張氏兄弟也一樣,若是不能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就算再生得俊俏也隻能保得榮華一時。”


    丘神績冷笑道:“我知道薛師與他們不同,你來白馬寺,是為陛下找佛經,但倘若你遲遲不能給陛下答複,我想隻怕你連一時的榮華也不能擁有了。你要重新得到陛下的信任,除了依靠我之外,隻怕是沒有任何一人能夠解決你當前的劫難了。所以你我隻有通力合作,才能夠互惠互利。”


    薛懷義怒道:“丘神績,你居然敢威脅我,我就不信少了你丘神績就不行,你立即給我滾迴去。少在我麵前人五人六的。”


    丘神績道:“既然薛師不想解決問題,那在下就告辭了,我迴到京城,隻要交出解藥,解了那些中毒者的毒傷,陛下縱有降罪,但用得著我的時候,自會重新重用我,而薛師你一旦失寵,可就是萬劫不複了。”說著便要走出藏經閣。


    薛懷義見狀,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於是急忙喊道:“丘將軍且慢,我適才隻是一時氣話,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丘神績聞言,心中暗喜,說道:“可是,薛師你要我籌集人馬,供你驅策,這事我確實辦不到,我若再不迴京城的話,隻怕陛下非但要降我的職,發起怒來,隻怕我的性命都難保呢,我還是趕緊迴去的好。”


    薛懷義道:“給我籌建衛隊一事,暫且可以放在一邊,我們還是先談談怎樣對付張氏兄弟,讓我重新得到陛下的寵幸要緊。”


    丘神績道:“這事對我來說,倒不是很難,隻是我的事情更加迫在眉睫,薛師若是答應與我一同進京,為我說項,能夠讓陛下免除我的罪過的話,我必然投桃報李,薛師但凡有什麽困難,隻要隻會我一聲,我就算是赴湯蹈火,也要為你辦到。”


    薛懷義道:“與你進京,為你說項,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怎麽相信,你一定能夠幫得到我?我想聽聽你到底有何辦法,讓我不失去眼下擁有的一切?”


    丘神績道:“我且問薛師,你可知陛下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麽?”


    薛懷義笑道:“那女人除了無時無刻不想著男人之外,還有比普天下所有男人更加膨脹的野心,那便是登基做亙古以來第一位女皇帝,這個又有誰不知道?”


    丘神績笑道:“沒錯,但她現在雖名為天後,但卻已經掌握了李唐天下的朝政大權,平了徐敬業之亂後,再也沒有任何人敢反對她,雖沒有正式登基,卻與皇帝無異,你可知她到現在還不登基為帝的原因麽?”


    薛懷義道:“你武功也不錯,為什麽還有許多事不能辦到?張氏兄弟如今這麽得寵,想必會得到陛下的特殊保護,我要動他,確實有些困難。不過你卻不同,可以動用江湖人物,替我殺掉張氏兄弟。若是能辦好此事,以後你丘神績的事,便是我薛懷義的事,隻要我在陛下身邊一天,你保你永遠不會失勢。”


    丘神績心想,如今張氏兄弟得寵於陛下,其黨羽遍布朝廷內外,要是貿然對他們二人下手,未必能夠成功,就算成功除掉張氏兄弟,陛下也會追究此事,要是查出來是我指使人下的手,那可是死罪。然而,若是不答應薛懷義,薛懷義必然不會答應幫我解決眼前的危機,不如先應承下來,日後再想辦法與他周旋。


    想到這裏,於是便對薛懷義道:“我確實可以請動一些江湖人物為我辦事,隻不過張氏兄弟如今的勢力非同小可,加上有陛下的眷顧,我們要除掉他們也並非易事,不過薛師請放心就是,我既然答應了你,即便再困難,也要為你辦好此事。”


    薛懷義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言為定,我這就與你進京麵聖。”說著便高興地與丘神績一起走出藏經閣。


    既然薛懷義決定迴京,侯思止也率領禦林軍,從白馬寺出發,隨同丘、薛二人一同返京,迴到京城之後,丘神績還是不敢與薛懷義一同去麵見武則天,而是先待在燕來樓中,由薛懷義與侯思止先行進宮。


    武則天聽說薛懷義從白馬寺迴來,還以為他已經找到了佛經,帶著佛經迴京麵聖,於是便急忙召見了他,隻聽武則天問道:“你此番迴來,可是帶著佛經迴來的?”


    薛懷義搖著頭,做張做智般說道:“啟稟陛下,本來我一心在白馬寺的藏經閣中為陛下尋找佛經,沒想到卻見到丘神績突然跑來找我。”


    武則天聞言,冷笑道:“這麽說來,你此次前來,是受了丘神績的好處,來為他說情來的麽?你什麽都不用說了,丘神績瞞著哀家私自在皇宮中建立密室,豢養毒蟲,以致於如今危及朝廷,罪大惡極,不將他法辦,難以服眾。你若是為他求情,休怪哀家治你一個同黨之罪。”


    薛懷義道:“陛下冤枉啊,丘神績的確求我為他求情,但我卻並沒有答應,也沒有收他的任何好處,所以陛下若是要降罪丘神績,我絕對不會勸阻。我是聽說宮中毒物為患,生怕陛下會有危險,所以特地從白馬寺趕迴來,見到陛下安然無事,我也就放心了。若是陛下還不相信,我這就返迴白馬寺,繼續為陛下尋找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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