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杞堂從東閣裏出來,吩咐校尉:「將曹嘉送去值房,請太醫院的禦醫前去醫治。」


    校尉應了一聲。


    裴杞堂道:「別忘了要請百草廬的胡仲骨先生一同前去。


    安排好了,裴杞堂避開人走出東院,一路到了西邊紫竹林後的八寶亭,卻發現亭子裏空無一人。


    他和琅華約好了,事情辦好之後來這裏碰麵,琅華卻沒有到。


    裴杞堂心裏忽然有些不安,不知曾幾何時,隻要見不到琅華,他心裏就空空的十分不舒坦。


    琅華和陸瑛退婚之後,他明顯感覺到琅華和他之間的距離在慢慢縮小,可是琅華心中仍舊有一個秘密,若有若無地擋在他們麵前。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細想起來,總會覺得擔憂,萬一琅華永遠無法跨越這個秘密該怎麽辦?


    又或者那個能讓她放下秘密的人不是他該怎麽辦?


    他不禁就患得患失起來。


    家裏突遭大變,背負著血海深仇,身處險境種種都不曾讓他覺得難過和擔憂,但隻是她卻讓他如此牽腸掛肚。


    他甚至開始盤算,柳子諭的單純,陸瑛的沉默,甚至寧王的孩子氣,會不會都是女孩子喜歡的,他呢?他不知道,也弄不清楚,從裏到外,從上到下,他身上有什麽地方能讓琅華喜歡。


    能讓他成為她的夫君。


    「不順利嗎?」


    清脆的聲音響起。


    裴杞堂這才迴過神,他轉頭看到琅華擔憂的目光。


    她的眼睛映著湛藍的天空,微妙的情緒,就像一絲絲細微的波紋,緩緩地盪開。


    裴杞堂望著琅華愣在那裏。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他心中的陰霾就一掃而光,那些胡思亂想仿佛也就被遠遠地丟開。


    裴杞堂道:「皇上已經答應要給曹雍等人翻案,我會讓人將趙光賢這些年辦的那些案宗都調出來查看。」


    所以事情應該很順利,那裴杞堂在愁些什麽。


    皇上將這些事交給裴杞堂,裴杞堂一定會撒了歡兒地一查到底,這雪球隻會越滾越大最終脫離任何人的掌控。


    而且裴杞堂可以藉由這件事培植自己的力量。


    「侍衛司要被清理,恐怕人手不足,」裴杞堂低聲道,「這次在鹽州有不少人立下大功,我想從他們中間抽調人手來補缺兒。」


    去鹽州的軍隊,是朝廷臨時拚湊給裴杞堂的,琅華清楚地記得其中有張同那些人。現在這些人如果被選去殿前司,那就等於裴杞堂將親信安插在了京城之內,甚至將來可能會在皇帝身邊。


    這麽快。


    比前世時,至少快了五六年。


    「你小心著些,多多少少要懂得收斂。」琅華一直覺得許氏沒有死,如果照她的推論,許氏應該認識裴杞堂,萬一某天許氏見到了裴杞堂,說出了他的身份,那麽他就會有危險,所以現在一切沒有準備周全之前,人前低調些沒有壞處。


    沒聽到裴杞堂說話,琅華抬起頭來。


    陽光下的他,微微瞧著嘴唇,緊緊地瞧著她,那目光不禁讓她心中一盪。


    然後他緩緩地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琅華嘆口氣,有些人是天生就是顆明珠,無論再怎麽樣,也遮掩不住他的光輝。


    「快去吧,」琅華道,「我也要去幫胡先生了。」


    「琅華,」裴杞堂道,「行宮不遠有處宅院,我瞧著那裏很好,後邊就連著莊子,我想讓裴錢買下來,這裏的風景總是好的,山裏的泉水也甜……做飯、煮茶定然很好吃,時不時的過來住一陣子,心裏一定會很舒坦。」


    聽他這樣一說,琅華也覺得很好,遠離喧囂嚐嚐安寧的滋味兒,這樣生活會更有趣兒。


    不過,他跟她說這些做什麽?


    琅華仔細思量,忽然想起那天她開玩笑說寧王府很大,後院可以種草藥的事來。


    她頓時紅了臉。


    「你想買就買問我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裴杞堂輕聲道,「我就是想問你,無論做什麽事都想問問你。」


    琅華覺得身邊像燒了炭盆,熱浪撲在臉上。


    「大小姐,」阿瓊匆忙地趕過來,「胡先生請您過去,說是那位曹嘉大人不肯治病,除非見到您。」


    難道曹嘉臨時變了卦?


    琅華吩咐蕭媽媽:「幫我將藥箱拿上,我們直接過去。」


    裴杞堂跟在琅華身邊,我轉個彎就過去,差不多一起到值房。


    ……


    東閣打開了門,皇上召見了劉景臣和謝律一左一右兩位丞相。


    其他文武大臣都等在了值房外。


    半晌劉景臣和謝律才走了迴來。


    「怎麽樣?」大人已經忍不住問過去。


    劉景臣點點頭:「皇上一切都好。」


    所有人鬆了口氣,隻要皇上沒事,朝廷就不至於會亂起來,至於下毒的人,不管他是誰,隻要連根拔起,就不怕再有什麽憂患。


    「到底是誰?」徐鬆元忍不住問向恩師。


    劉相道:「是皇後和趙家。」


    皇後和趙家下毒,那就是謀反,可是皇後沒有子嗣,也沒聽說想要過繼誰到身下,而且禁衛軍和京營也毫無動靜,這毒殺也太過兒戲了。


    徐鬆元覺得這件事定然另有蹊蹺。


    「不是毒藥,」有人低聲道,「沒聽說嗎,是趙三送進行宮的,說是道士煉出的仙丹,其實……」


    趙三。


    徐鬆元心裏一顫,當年他從個內侍嘴裏打聽到,恐怕阿靜的死於趙三有關,隻是沒有進一步查到證據。


    他從心底裏覺得,阿靜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事才會被滅口。


    後來那內侍也被放出宮,迴到祖籍養老,他多次遣人去尋那人,那人卻改口說什麽也不知曉。


    再後來幹脆就搬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曾有一陣子他越查越覺得其中有蹊蹺,那內侍定然也是被人害死了。杭氏怕他因此走火入魔,勸說他將事情先放一放,慢慢地去查,現在想起來,說不定他的猜疑都是對的。


    徐鬆元心中焦躁不安,真的是如此,他就要趁著這個機會,為阿靜伸冤。


    可是他要怎麽查才好?


    「請各位大人讓一讓。」宮人喊了一聲。


    徐鬆元下意識地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一個頭戴冪離的女子帶著人走過來。


    「是顧大小姐吧,您快進去吧,曹大人那邊……我們是勸不動了。」


    ………………………………………………


    哦哦哦,晚了點,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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