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隻聽到角落裏的人道:「你到這邊來。」


    趙二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即就爬了過去。


    那人也不在意趙二身上惡臭的味道,淡淡地道:「你在這邊,他就不會再折磨你。」


    趙二滿臉感激:「我……真的會報答你的,我是父親是大齊的國舅爺,我……我……出去之後給你立長生牌位……不,我出去之後,就想方設法將你救出去……你……」


    趙二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那人詫異地道:「你是趙家人?皇後娘娘的母家趙家?」


    趙二眼睛亮起來:「對……我就是那個趙家……你說對了,我父親……」


    「我知道你父親是誰,他是大理寺少卿的趙光賢。」那人好像是想到了什麽,聲音忽然抬高。


    趙二終於找到了一個明白人,他伸手去拉那人的胳膊,卻沒想到差點拉了一個空,那人的手臂比嬰兒的還瘦小似的,就像皮肉包了一截骨頭,在霸州的大牢裏,他親手審過那麽多犯人,從來沒有一個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不是因為他不夠狠,而是犯人上了幾次大刑就會死在那裏,誰也沒能像這人似的能夠煎熬這麽久。


    趙二吞咽一口:「我……我父親已經不是大理寺少卿了,而是外放做了刺史。」


    「哦,」那人道,「他終於升遷了,不容易啊,趙家熬了這麽多年才有如今的光鮮。」


    趙二聽不出這話是好是壞,他舔了舔嘴唇:「我父親是辛辛苦苦才有如今的地位,我卻不爭氣。」想到這裏他就想哭。


    「你沒有他的狠,自然不能成事,」那人的胳膊動了動,一隻手忽然搭在了趙二的手腕上,「趙家能有今日你知道是怎麽換來的嗎?」


    趙二點了點頭,可不知為什麽,他覺得眼前這人比他更加了解趙家,他立即又搖了搖頭。


    那人的手指滑動到了趙二的骨節處:「他是用命換來的,幾百條、上千條人命。」說到這裏,他的手微微用力,骨節生生地嵌入了趙二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疼痛,立即讓趙二大喊起來,鮮血從他的手腕處汩汩地向外冒著,濕透了他的衣衫,趙二在地方不停地翻滾、掙紮,他想要甩脫那人的手,卻無論怎麽用力都徒勞地沒有半點用處,那人就像附骨之疽,任他怎麽掙紮都跟他連在一起。


    什麽樣的仇恨能讓一個人將自己的骨頭作為利器。


    巨大的恐懼將趙二牢牢地罩住,趙二甚至忘記了抵抗:「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害我。」


    「你可聽說過一個名字?」那人吐出一句話,「你父親曾經的上司,大理寺卿曹雍。」


    父親常說,如果不是大理寺卿曹雍,他早就位極人臣。


    父親在大理寺任少卿時,一直被曹雍打壓,直到曹雍被定為慶王黨打入了皇城司大牢,一切才有了轉機。


    為了讓曹雍萬劫不復,父親一口氣將曹雍打成了慶王黨,曹家上下兩百口被牽連,不光是這樣,隻要與曹雍有關的人都會被抓進大牢。


    嚴刑拷打,認罪畫押,押赴刑場。


    這是所有慶王黨要走過的路。


    辦過曹雍的案子之後,父親找到了訣竅,又懲辦了許多「慶王黨」,趙家就是踏著這些人的血才有今日的光鮮。


    誰都知道趙光賢從小就是個不學無術,胡作非為的紈絝子弟,靠著無情無義、心狠手辣也成為了顯貴。


    趙二哆嗦著手:「你是曹雍?不可能,曹雍已經死了。」


    那人道:「曹雍是已經死了,但是他的弟弟還活著。」


    「曹嘉,你是曹嘉,」趙二終於想了出來,他無數次從父親嘴裏聽說的曹嘉,那個大齊最年輕的樞密直學士。


    曹嘉聽到趙二喊自己的名字,笑起來:「至少你還知道我的名字,對,沒錯我就是曹嘉。」


    「老天有眼,讓我在活著的時候遇見你。」曹嘉說著手指用力,硬生生地從趙二手腕上撕下了一片皮肉,然後塞進了嘴裏。


    大牢裏頓時響起趙二撕心裂肺的慘叫。


    曹嘉笑出聲:「哥哥,我終於要為你報仇了。」說完他的手又落在了趙二身上。


    趙二瞪圓了眼睛,溫熱的血液不停地流出來,落在他身上,他想要逃跑卻腿軟的沒有半點力氣,他的手緊緊地攥著大牢裏的木樁,然而那曹嘉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卻將他不停地拖拽下去。


    曹嘉冰冷的聲音傳來:「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口供,讓我承認參加了慶王謀反嗎?我現在就給你口供,現在就給……」


    趙二的眼淚鼻涕都湧出來,一泡尿早就撒在了褲襠裏。


    「口供,我給你口供。」


    口供。


    趙二這輩子最喜歡的東西,而今卻是他的催命符,趙二仿佛看到了無數張臉向他襲來,都是他審問過的犯人,他們表情猙獰,揮舞著手要撕開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肝來吃。


    就在今日,那些厲鬼不會放過他。


    「我錯了,」趙二大喊起來,「我錯了,你們都是屈打成招,你們沒有罪,沒有,曹雍沒有罪,曹嘉沒有罪,你們都沒有,是我們偽造了供狀,都是我們……別吃我,求求你別吃我。」


    牢房不遠處,裴杞堂向前走了一步。


    張同立即道:「要不要提醒曹嘉一聲,讓他有些分寸,別真的將人弄死了。」


    「不用,」裴杞堂微微揚起臉,「曹嘉活到現在就是為了沉冤得雪,他不會因小失大。」


    曹嘉身上背著所有枉死人的冤魂。


    他能體會到那種感覺。


    裴杞堂走出了皇城司大牢,抬起頭看了看碧藍的天空,他的心情無比的放鬆,如果這時候琅華在他身邊,那該多好。


    ……


    莊王妃十分著急,外麵的風聲是越來越緊了,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查到他們頭上。如果沒有每年邊疆孝敬的銀錢,他們怎麽會明目張膽地從海上走商船。


    這次船上拉了許多香料、珍珠、象牙等物,都是達官顯貴府上需要的緊俏貨,讓那些貨物入京說不定會引來皇城司的注意,可是不讓那船進京……他們一定會損失不少。


    莊王妃在屋子裏轉了兩圈,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還沒想出一個結果,齊玉環就氣沖沖地進了門,一屁股就坐在椅子裏,咬牙切齒地唿喊出聲:「這次若是她再壞了我的好事,我定要她好看。」


    ……………………………………………………


    終於寫完啦。


    大家晚安。


    如果被嚇到就投個月票壓壓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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