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華覺得這才是陸瑛最關心的。


    解除婚約,一拍兩散,陸家和顧家之間就再也沒有什麽情分,那麽就再也不用顧忌彼此的顏麵。


    如果是從前的她,就會答應下來。


    經過了前世種種,她卻明白了善心不能花在那些沒有良心的人身上,顧家幫著陸家這麽多年,陸家又何時感激過。


    琅華抬起頭看向陸瑛,「你想要這門親事,不過就是維護兩家的關係,如果能讓祖母不退婚,你自然也會被陸家長輩誇讚。」


    她說的已經再直白不過。


    陸瑛也沒有意外,而是笑起來,「那也沒什麽不對,每次我來顧家你都是問我,廚房做的糕點好不好吃,園子裏的花開的好不好,什麽做風箏才能飛高,我早就過了這個年紀,自然不會在意。能權衡的也就是兩家的關係而已。」


    陸瑛這話是很有道理。


    她不會對陸瑛要求更多,但是在陸瑛沒有付出真情感之前,她也就是到此為止。


    「可是現在不同了,」陸瑛的眉眼深沉下來,「我不知道去哪裏還能找個八歲的女孩子,來聽我說這些話。」


    沒有哪個八歲的女孩子,能聽懂他的意思。


    「琅華,我們的婚事雖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又尚年幼,但是既然能想到一起,又不互相討厭,我覺得我們可以慢慢來,興許……會不一樣。」


    是啊,現在她又能要求他什麽呢?


    對她關懷,照顧,保護她,與她同心同德,那都是不可能的。


    重生之後,她對很多事都很確定的。


    比如留在祖母身邊,保護祖母安全,不跟隨陸家去杭州,就算是一切未能改變,鎮江仍舊被屠城,她也心甘情願死在這裏。


    成王敗寇,她敢作敢當。


    可是對於前世,她與陸瑛的那份感情,恰恰成為了她最不能確定的事。


    她不知道她和陸瑛會怎麽樣。


    她確定的是,她絕不會為陸家和王家犯下的錯開脫,她隻能告訴陸瑛,下一步她要做什麽,如果陸瑛想要補救,就不至於太難看。


    琅華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承擔後果,祖母會不會提起退婚,還要看陸家怎麽做,」說著頓了頓,「陸三哥,你知道每年耕種時,顧家給陸家多少種子,配了多少佃戶過去幫忙嗎?這些年累積下來有多少?如果我讓陸家立即還迴來會怎麽樣?」


    那麽陸家就會成為笑話。


    所以陸家想要包庇王家,就要看能不能承擔這個結果。


    陸瑛驚訝於琅華能有這樣的主見,他提出建議,她沒有遵循,反而說出她的見解,做事果斷又堅定。


    就跟在舅舅門前時一樣,看著年紀小又單薄,但是能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讓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陸瑛道:「我會勸說祖父,不會任陸家這樣繼續錯下去。」


    能說出這樣的話,證明陸瑛很有把握,一個庶子能有這樣的信心已經很不容易。


    琅華向陸瑛行了禮,「祖母一會兒還要找我。」


    陸瑛站在原地,看著琅華帶著人離開。


    過了一會兒,程頤湊過來道:「這個顧大小姐還真是厲害,明明對少爺有心,卻一步也不肯退讓。」


    陸瑛若有所思,顧琅華繼續這樣下去,顧家會變成什麽模樣?可見顧老太太寵著這個孫女是對的。


    他也想知道顧琅華帶著顧家還能做出什麽事來。


    陸瑛道:「我們迴陸家,好好給祖父算一筆帳。」祖父太小看顧家了,以為通過這次的風波就能將顧家吞下去,就算顧家是條蟲,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


    琅華迴到顧老太太房裏,陸老太太剛剛走,桌子上放著一張名帖,琅華好奇地拿起來看。


    顧老太太道:「是王家送來的,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麽狡辯。」


    琅華將毯子蓋在顧老太太身上,「祖母身子還不好,多休息少傷神。」現在對她來說,祖母的身體最重要。


    顧老太太埋怨地看了琅華一眼,「怎麽不說一聲就跑了出去?生了一場病癒發胡來了。」


    琅華垂下頭認錯,「都是孫女不好,孫女隻是好奇,想要親眼看看,畢竟盧媽媽……是家中的老人了……難怪母親知道之後要傷心。」


    「有什麽好傷心的,」顧老太太冷笑,「抓到了內鬼,心中痛快才是,你父親沒了之後,外麵人都等著我們顧家沒落的一天,就算我那妹妹,也是看笑話罷了,卻沒想到今日來跟我賠小心。」


    「說到底,這都是因為你,祖母才能揚眉吐氣,而不是低三下四地去求他們,」顧老太太閉上眼睛,嘆了口氣,「陸瑛還是個好孩子,你們倆的婚事要怎麽辦?」


    琅華不禁佩服陸瑛的心思,提前猜到了祖母會問她。


    琅華沒有說話,顧老太太卻已經明白,「你也迴去歇一會兒吧!」


    琅華服侍顧老太太歇下才帶著蕭媽媽迴到房裏。


    蕭媽媽倒了杯熱水送到琅華手裏,琅華想了想,「你覺得陸瑛怎麽樣?」


    蕭媽媽想了想,「陸三爺城府很深,像他這般年紀,能將整件事想的這樣透徹真的不容易,不過……小姐……也才八歲……已經能跟他對上話,奴婢看得出來,從這往後,陸三爺少不了有事會找小姐商量。」


    琅華也明白這一點,陸瑛不會隨隨便便向別人說出自己的秘密,既然跟她說了這些就是主動要和她拉近關係的意思。


    這不正是她重生之後一直期盼的嗎?


    琅華放下手裏的茶杯。


    阿莫快步走進門,「大小姐,蕭媽媽,蕭邑來了,想要見大小姐。」


    蕭媽媽頓時皺起眉頭,「這是內院,豈是他說來就來的,打發他迴去,就說是我的意思。」


    琅華看到蕭媽媽臉上有些緊張的神情,伸手阻止了阿莫,「到底是怎麽迴事?」


    蕭媽媽吞吞吐吐,長嘆了一口氣,「蕭邑也不知道聽誰嚼舌說,大小姐是藥師琉璃光如來轉世,能治病救人,所以……就來求大小姐幫忙……我這就罵他迴去……」


    藥師琉璃光如來轉世?如果連在莊子上幹活的蕭邑都聽說了,想必至少在丹徒縣已經是人盡皆知。


    琅華笑了笑,「我雖然不是藥師琉璃光如來轉世,但是有些事說不定我也能幫上忙。」


    蕭媽媽躊躇著握起了帕子,顯然還沒有想好。


    琅華道:「將蕭邑叫進來吧,我聽他說說。」


    阿莫將蕭邑帶進門,蕭邑立即跪在地上,「求大小姐給我一碗藥水,我……我想用來救人。」


    蕭媽媽麵色陰沉,「哪裏來的藥水?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相信外麵那些傳言,大小姐怎麽可能會治病。」


    琅華想了想,治病她確實不會,但為了給自己治眼疾,她也背了不少的藥方。


    琅華思量間,蕭邑已經慌忙不迭地開口,「大小姐,我要救的人,曾對大老爺有恩,您就看在大老爺的麵子上……」


    琅華不禁驚訝地看向蕭邑。


    蕭邑急的麵紅耳赤,大汗淋漓。


    琅華皺起眉頭,「蕭邑,你是在跟我編故事嗎?」對父親有恩的人,如果需要幫助,會大大方方地上門來,怎麽可能跑去蕭邑那裏。


    蕭邑愣了一下,立即磕頭,「大小姐,小的不敢說瞎話,隻是這件事不能讓旁人知曉,因為……因為那人……是個盜匪。」


    這話是越來越離譜了,父親是被盜匪所殺,怎麽盜匪倒成了對父親有恩。


    琅華看向蕭媽媽,「蕭媽媽,你說說,蕭邑的話是不是真的?」


    蕭媽媽狠狠地瞪了蕭邑一眼,然後嘆了口氣,「大小姐,是有這麽個人……如今就在莊子上……但根本不是什麽盜匪,隻是家中遭了難,朝廷正四處找他,我是怕給顧家帶來麻煩,因此不想讓蕭邑收留他。」


    蕭邑恨恨地爭辯,「他是根本就被冤枉的,也不是被朝廷通緝,而是王仁智父子在抓他,大小姐現在也知道王家的本性如何,這兩個狗官隻會陷害好人。」


    王仁智就是陸二太太的父親。


    這麽說,她跟王家還真是冤家路窄。


    琅華想起前世蕭邑想要跟他說的話。


    會不會與這個人有關?


    前世他可一直不知道父親還有這樣個恩人。


    琅華站起身,「要不要救他,我看過之後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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