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王小栗的發情期,林之緒曾經給過很溫暖的陪伴。可是細算起來,他也寬恕過林之緒許多,如果林之緒像王小栗一樣心地善良,就不應該和王小栗再計較許多。林之緒看著王小栗好像很無辜的眼神,心裏的怨懟似乎要在這一刻粉碎理智,他語氣顯出來幾分輕佻:“抱你,是在安慰你還是在安慰我?”“王小栗,你怎麽能總是這樣,隻想著你自己!?我在易感期卻要抱著你還不能標記你?”可能是易感期使得他那些脆弱不安的情緒被無限放大,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像是兜住情緒的口袋被劃了一個口子:“你還問為什麽?我也想問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林之緒望著王小栗那張好像什麽都沒有做錯過的臉,迭聲問道:“為什麽你要總要我抱你?為什麽你從來都不會想要主動親吻我?為什麽要離開我,為什麽能做到好像離開前一秒還能和我接吻擁抱,我撫摸你的身體你也不拒絕,讓我以為我們很好,下一秒卻像能表現得像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一樣抽身離開?”林之緒心結難解,哪怕是從王小栗迴來,他們把這一頁翻篇,可是林之緒知曉,這一切始終沒有過去。王小栗離開得太決絕太沒征兆了,他們在此之前甚至沒有發生什麽激烈的爭吵,林之緒隻得到王小栗單方麵的宣告和決定。“你去打清洗標記的針的時候比我標記你還疼嗎,你有沒有哪怕產生過一刻的猶豫呢?”林之緒伸手抓住了王小栗的肩膀,他語氣像是強壓住什麽激烈的情緒:“我聞不到你了,我一點兒也聞不到你了。”王小栗在這七天的易感期裏來不來看他一眼其實已經無所謂,因為林之緒睡在王小栗的房間裏,完全沒有得到任何的來自omega信息素的安撫。這個房間裏這張床上,除了林之緒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之外就隻有洗衣劑的香味,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了。林之緒望著王小栗好像被自己情緒還有質問嚇到的臉,可能直到此刻,王小栗也依然無法理解,他在易感期得不到標記的omega的信息素安撫對他來講意味著什麽。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什麽後果,因為王小栗總是這樣固執難以說服又自我,不高興就離開,不順心就說不喜歡,高興了還能迴來,同情林之緒的時候也願意給林之緒同情的擁抱,隨隨便便就能夠施予林之緒被喜歡的錯覺。好像什麽都不懂,但是離開的時候跟林之緒講傷人的話又很在行,好像知道怎麽樣講才能最大化地傷害林之緒一樣。林之緒不住問他:“我也想問為什麽,你為什麽非要和別人不一樣……”王小栗沒由來的心慌,想要甚至想要抬手捂住林之緒的嘴來阻止林之緒再說這些他無法應答的話,可他最終還是沒能動作。他望著林之緒,像是被逼崩潰,帶著哭腔說:“我和別人不一樣,這可能因為我是個天才。”他湊過去吻林之緒帶著一片淤青的嘴角,像是受了比林之緒還要嚴重的傷那樣傷心:“可是,有一位天才omega帶出去,也好得意吧。”王小栗看到林之緒在被自己親吻後,望著自己落下眼淚的林之緒還在愣怔地望著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哭了。“你以後親我,都不用還啦。”王小栗難過的希望,這樣的補償可以安慰到林之緒。恍若鴻毛擦過嘴角,那實在是一個很不得章法,很輕飄飄的一個吻。可是林之緒心頭的萬般苦恨卻在這一刻像是被生生堵住,他知道王小栗那段話代表著什麽。王小栗可能也知道自己不正常,但是他希望林之緒能夠接受。一語成讖。繇林之緒和楊景說過的那些話沒想到真的應驗。林之緒眼睛裏溫熱的淚水就那樣滑經過自己的臉龐,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眼睛瞬間張大後,他開始伸手去推往王小栗,又用手去捂自己的臉。易感期可能使他的心緒變得敏感脆弱不堪,甚至會在指責王小栗的時候,自己委屈的掉下來眼淚,那些前段時間端出來的成熟鎮定在王小栗麵前粉碎得徹底。可他這個時候感覺到王小栗撲到自己懷裏抱緊了自己,他沒能生出推開王小栗瘦小身體的勇氣。推開自己喜歡的人的力氣有限,林之緒在今晚已然用盡。林之緒不知道他的人生停留在“接受王小栗”這一時期的期限,是否是遙遙無期。但是在這一刻,他還是緩緩放下去遮住自己臉的手,伸出手臂抱住了在他懷裏像是比他還委屈的王小栗。他的下巴抵在王小栗毛茸茸腦袋的頭頂,發出來帶著濃重鼻音的喟歎:“王小栗,你就盡折磨我吧。”林之緒到底還是像是認命一樣接受了王小栗。而同時清楚地明白,接受王小栗等同於接受,他曾經最恐懼接受的命運,他接受他的腺體孜孜不倦分泌著渴望omega信息素撫慰散發出來滿的要溢出,卻隻能可憐地湊到王小栗後頸乞求一點信息素卻根本無法得到。接受他在易感期的像是瘋了一樣渴求王小栗,把自己腦袋撞個稀爛,但是王小栗可以不受影響的無動於衷。接受自己像他和他曾經視頻裏看到的在易感期尋找自己omega的alpha一樣狼狽又可憐。接受自我的王小栗還依然做自己,林之緒卻不能再做驕傲的林之緒。第48章 林之緒的易感期再難過也總有結束的那天。等到了他恢複得差不多的時候,林之緒和王小栗去醫院進行了已經拖延許久的複查。王小栗過程中一直有點緊張,林之緒寡著一張臉,甚至手上還有臉上的傷都還沒好。兩人看起來周圍氣壓都很低,坐在醫生的診療室裏。之前給王小栗看診過的腺體專家,再次檢查了王小栗的腺體狀況,看完之後,臉色也是一沉。王小栗主動交代說:“我打了兩針標記清洗的針。”但實際上,王小栗這樣發育不完全的腺體,兩針標記清洗針劑帶來的副作用已經足夠損傷他那枚隻有硬幣大小的腺體。看到醫生臉色不好,王小栗有幾分不安:“我的腺體是不是分泌不了信息素了?”王小栗看了一眼坐在那裏的林之緒,說道:“他前幾天易感期,說聞不到我了。”腺體專家沉思片刻,說道:“如果他在易感期那樣敏感的時段都感覺不到你的信息素的話,那隻能說明你現在確實是沒有辦法分泌信息素了。”“你自己明知道你自己的腺體沒發育完全,竟然還去打清洗標記的針?那個針對腺體影響還是蠻大的。”醫生語氣像是在教訓不聽話的學生。王小栗沉默著不說話了。腺體專家又說:“而且你現在已經成年,你現在腺體狀況要比一年前還要糟糕,你的alpha成年後的信息素需求量會隻增不減。”他從王小栗身後離開,歎息一般說:“你的alpha以後恐怕不好過。”腺體專家走到辦公桌那裏,伸手拿出來筆在一張單子上寫了些什麽,說道:“我現在隻能給你開些促進腺體發育的藥,你按時吃,但是有沒有很大作用,又或者說你什麽時候才能再分泌信息素,還不好說,平時注意多補充營養,你太瘦了。”王小栗聽到這些話,悶聲不吭地低著頭。而在一旁的林之緒,得到這個和預想中一樣糟糕的結果,仿若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在一片廢墟上重砸下來。林之緒是有過心理準備,可是這樣聽到醫生說出來,還是不免感到心頭一悶。他閉了閉眼,複又睜開,目光掃過坐在那裏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王小栗,站起了身。雖然心裏確實不好受,但是他還不像王小栗表現得那麽一副明顯受打擊的樣子。林之緒知道王小栗做的時候沒有思考過很多,怕一些話說出來會傷害到王小栗,於是林之緒請醫生到門外又多問了幾句。腺體專家之前是被林淮誠安排來給王小栗和林之緒看診過的,與林家夫婦也算是有點私交,看到門被林之緒帶上,他不由壓低了聲音說:“你的omega去打清洗標記的針是不是想要和你分開?既然這樣,現在預登記係統已經開放,如果感情破裂,不如考慮直接解除登記。”林之緒一愣,抬眼看了醫生一眼。“你別這麽看著我,他如今現在這個腺體狀況,使百分之九十五的匹配度已經形同虛設,我聽說你們本身就是意外標記的,現在如果繼續捆綁在一起,隻能是延長你的痛苦。”林之緒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拒絕了醫生的提議:“不了,我們有自己的考慮。”林之緒頓了頓,問道:“醫生你和我透個底,他這樣腺體恢複散發出來信息素到底需要多久?”醫生歎了口氣,最後迴答說:“至少要三四年吧。”也就是說未來的三到四年,林之緒都需要自己獨自挺過易感期。林之緒微微吐出來一口氣,不知道情況最糟糕還能糟糕到哪裏去。沉默一會,林之緒在醫生麵前又問出了一個在這段時間困擾他許久的問題:“還有就是,雖然他現在沒有辦法分泌出信息素了,但是我的信息素是不是對他還是有影響的?”醫生說:“為什麽這麽問?”林之緒迴答說:“因為他總喜歡我抱他,這是不是因為我標記了他,他對我的信息素有依賴?”醫生搖了搖頭:“之前不好說,現在的話你對他信息素影響程度,隻能說是微乎其微。”看著林之緒的樣子,又想到他即使往後需要自己獨自挺過那麽多次易感期也依然不願意放棄王小栗,醫生想也知道這位alpha確實對自己的omega情根深種,他揶揄道:“或許是單純喜歡你呢。”林之緒勾出來一個不是很有誠意的笑:“也可能是單純喜歡抱。”“你們小年輕,情侶之間鬧點矛盾很正常,以後不要拿身體開玩笑。”醫生話又轉迴來想到了什麽似的又說:“你們現在既然已經成年,適當的性生活,對促進腺體發育還是有些作用,感情穩定的話,可以酌情增加。”這話說得委婉,但是林之緒還是聽明白了什麽意思。他眉眼間起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突然跟醫生說道:“這句一會兒到屋裏,你再重複一遍。”王小栗帶著大兜小兜的促進腺體發育的藥跟林之緒一起迴去了。他終於清晰地意識到,他清洗標記這件事,對林之緒的影響有多嚴重。想到這次易感期,林之緒在房間裏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的樣子,明白以後林之緒都要這樣度過易感期,王小栗心頭感到非常沉悶,不舒服。事情鬧到如今這個地步,折騰到遍體鱗傷的兩個人在從醫院迴來的夜晚相擁而眠。那天之後,王小栗也終於做出改變,他不再需要林之緒給他按照水果蔬菜和肉類,按照三比二比一的比例給他配好,在盤子裏擺出來好看的造型,才能吃下去肉。也不再需要薑盈盈的監督和督促,開始自覺改變自己的飲食習慣,希望自己的腺體能夠快一點成長。王小栗和林之緒都在不懂事的時期做出過許多傷害彼此的事情。同時他們也終將為自己的少年時期的一時意氣用事,付出應有的代價。可是好在王小栗和林之緒還比較年輕,他們還有很多時間為他們的磕磕絆絆做彌補。暑期燥熱,接連幾天的高溫後,終於迎來了一日陰天。早上天空中的太陽就一直被雲朵遮掩住,使得空氣沒那麽燥熱了。王小栗房間的門被擰開,林之緒通知他,拿著自己的證件下樓來。王小栗按照他所說的拿好自己的證件,跟著林之緒坐到門外的車裏,才開口問去哪。林之緒迴答得很簡短:“登記大廳。”王小栗:“哦。”了一聲,也沒多問去那裏做什麽。登記中心的高樓前,修建的景觀廣場,還有一些休閑娛樂的設施。林之緒和王小栗一前一後路過廣場,到了登記大廳門口的時候,林之緒看到裏麵人很多,朝裏張望一眼,竟發覺登記窗口那裏隻有三兩對,旁邊解除登記(包含預登記)的窗口已經排起長龍。像是被這一幕刺激到,林之緒拉著王小栗離開了門口。林之緒其實並不如他表麵表現出來的那樣若無其事,鎮定自若,他其實有點怕登記大廳的那一幕再勾起來王小栗一些暫時被打消的主意。王小栗坐在廣場的長椅上,證件被林之緒拿走。他手裏握著一杯林之緒剛才遞給他的飲料,坐在長椅上,望著遠處蕩秋千的一對情侶走神兒。期間林之緒拿出來一張紙,讓他在上麵簽了字,又很快離開。林之緒和王小栗完成正式登記的時間大概有二十分鍾,林之緒領取了兩個證件出來,塞進了兜裏,從大廳裏走出來,遠遠地望見王小栗坐在椅子上。天空中開始漂浮起來細密的雨珠,王小栗正低著頭,摳扯他手腕上林之緒給他強行帶上的手環,他努力嚐試了幾下,但是那手環緊貼著手腕,他還是沒能成功取下來。林之緒走近了的時候,王小栗仿佛察覺,於是放棄摘取手環,拿起來那杯熱可可,張嘴吸了一口。“下雨了你怎麽不知道躲雨啊!”林之緒把他從長椅上拉拽起來。王小栗說:“不是你說讓我在這裏,坐著等你嗎。”林之緒看到他那杯飲料竟然還沒喝完,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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