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幹元叫辰旭,當下也一同磕頭,隻把頭皮都磕破了,看的人怪於心不忍的。


    容楚嘆口氣,屋裏的響動太大,驚到了外麵的護衛,五城兵馬司的人敲門道:「大人,裏間可有事?」


    容楚應道:「無事,你們等等。」


    她上前扶起這夫妻兩個,自己做主了。


    容楚問那牙行的人,「那小孩呢?」


    牙行賠笑道:「好喝好吃的供著呢!」


    容楚說道:「我既然要買他們,自然是要挑放心的來,這孩子你多少錢肯賣?我也當買個心安。」


    那牙行的人看著肉疼,比出兩根手指頭。


    容楚問道:「二兩?」


    牙行的人悄悄說道:「大人,是二十兩。」


    容楚皺眉,那跪在地上的夫妻二人立馬說道:「我們賣時,一家三口才賣了五兩,你答應我們會一家子找人賣出去的,現在說話不算話,怎麽還坑人呢!」


    那牙行嗤笑道:「你我這是一錘子買賣,你情我願,大人您說是不?」


    容楚上下打量他說道:「官府不允許良民買賣,但規定可定僱傭契約,按照你之前說得,他們已經自贖其身,是良民,良民不得買賣,隻能僱傭,那小兒你要賣,他們盡可告去,你怕是要傾家蕩產了。」


    容楚背著手,冷笑道。


    她說話雖然斯文,又和風細雨的,說出的話卻如刀子一般插進牙行人的心,他不想,這竟然是個懂昊元律法的書生?第一時間就覺得這種人得罪不起,當下佝僂著腰說道:「大人,你開玩笑呢?小的做牙行買賣十幾年,這官府規定肯定是知道的,這些手續一應俱全,不然在這婺源也開不下去,他們家孩兒我也沒賣,大人要喜歡,不如我們再商量一下價錢?」


    那對夫妻期望地眼光望了過來,容楚才笑著點頭道:「可。」


    本應該夫妻二人是十兩銀子,小子單獨是二十兩,那牙行摸不準容楚身份,又見她身後兩個帶刀侍衛,目光如炬,生怕惹怒了容楚,對方侍衛一刀砍過來,牙行肉疼的把買賣價格一降再降,直到降到十五兩銀子,容楚才點頭支付了銀兩。


    兩方約定,容楚拿到了他們的「僱傭」契約,雖為僱傭其實本為賣身契。


    夫妻二人抱著小子跟著容楚一家人從牙行出來,眾人坐到車上還連連唏噓。


    車上沒有座位,新僱傭的僕人就隻能在外麵跟車走著。


    葉翩然說道:「那牙行的人實在是可惡,答應苦命人的事情卻不做到,讓這一家分離,妻離子散,人間悲劇。」


    她想起和弟弟逃荒差點被人牙子捉住買賣的事情,就一陣悲傷。


    葉頌也在憤憤不平。


    容楚悄悄摸上葉翩然的手安慰道:「好在遇到了我們,他們從此不必再忍受分離之苦。」


    作者有話說:


    白天還有一更,寫不完就晚上六點後更。?


    第51章 種田


    辦了兩件事,天漸暗。


    容楚掀開車簾看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在高屋瓦簷之間,對兩個侍衛說了一聲,「找家客棧吧。」


    侍衛領命,馬蹄踢踏在青石上,車輪緩緩壓過。


    到了客棧,容楚先要了兩桌菜,五城兵馬司的人吃一桌,她們自家人吃一桌,剛買的僕役不好意思上桌,迴屋吃去了。


    容楚給吳氏夾菜,吳氏笑著吃了,桌上這才開吃。


    吃完容楚和葉翩然迴房間,五城兵馬司的人過來敲門說不讓容楚破費了,去驛站擠一晚,打馬走了。


    容楚他們人多,就要了一個院子,容楚和葉翩然睡主屋,今天買的僕役睡角屋,另外兩間房歸吳氏和葉頌。


    容楚見葉翩然從牙行出來就一直興致不高,她脫掉外衫見葉翩然在梳妝鏡前發呆,過去扶著她的肩膀問道:「怎麽了?從牙行出來你就不高興。」


    葉翩然搖頭,從鏡中看向容楚說道:「隻是想起過去的事情。」


    容楚問道:「你之前的事情都沒跟我講過,我隻知道你和弟弟是逃荒而來,想必這一路上吃了很多苦。」


    葉翩然說道:「我們本來是住在撫仙鎮,可那一年鬧饑荒,外族踏破邊防,我帶著弟弟和家人走失,才逃難至此。」


    容楚心中一動,撫仙鎮距離她任職的農奉縣距離不遠,兩個地方同屬於邊陲重鎮,都歸青州指揮使管,因為是地方重鎮,所以當地軍事長官為最高指揮官,掌州之政都要靠邊站。


    她摸著葉翩然的肩膀,葉翩然看著鏡子繼續說道:「路上要不是遇到個懂醫術的赤腳大夫,我和弟弟估計也逃不到這兒,這一路逃荒而來,我們被追被攆,還差點被人賣了,那些做人牙子生意的人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荒年,能輕輕鬆鬆捋略災民,轉良為奴。」


    葉翩然說道:「我和弟弟年歲小,是人牙子最喜歡的類型,像我們這種人不愁賣,我當時帶著弟弟還有一個同鄉一起逃難,差點被同鄉為一兩銀子賤賣了,那時大家都太餓了,要不是赤腳大夫及時帶著我們逃跑,我現在怕是也在誰家為奴為婢呢。」


    容楚嘆氣,每到災年就是這樣。


    她安撫地說道:「馬上我們要去的農奉縣距離撫仙鎮不遠,也許可以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家人的消息。」


    葉翩然抿唇點點頭。


    容楚蹲下身,拉過她的手,把人轉了過來,她抬頭望著葉翩然笑道:「別怕,我不會丟下你們,我們一家人會一直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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