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躺在被子裏,被黎譜的氣息包裹的時候。


    白高興把臉埋進被子,深深地唿吸,然後又覺得不夠,翻個身摟住黎譜後背,滿足地唿氣。


    ……


    亢奮。


    又是一天早晨,白高興無端地感到亢奮。


    身體裏像有什麽東西要衝破出來,他想發泄,卻找不到任何途徑。


    如果非要用語言來形容這種感覺的話,那就是……想踩人。


    白高興唿吸一滯,為自己詭異的思維感到辛酸,接著認定這肯定是他考學壓力大加上精力過於充沛,得好好發泄一下才行。


    於是,黎譜晨跑迴來的時候,被白高興像樹袋熊一樣撲了個滿懷。


    “怎麽了?”他托著少年的大腿。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白高興亢奮地說,整個人紅光滿麵,“我要下去跑兩圈!”


    黎譜:“等……”


    話音未落,白高興砰地一聲關門走了,徒留黎譜滿眼疑問。


    ……


    這是他變迴人後第一次來到小花園。


    熟悉的綠植冒出了新芽,草坪裏長了一片小野花。天亮得越來越早,早晨出門的人變多了,健身器材那邊遠看非常熱鬧。


    白高興繞著花壇快跑了兩圈,體內的燥熱逐漸被運動的熱血取代,然後他叉著腰,腳步漸漸慢了下來,順著小路往迴走。


    一轉頭,就瞧見了熟悉的身影。


    那位頭發花白的任姓老先生,正安然自在地坐在凳子上,雙手扶著拐杖,腳邊靠著一個厚實的紙袋子,身邊放著兩個鳥籠。


    都是八哥。


    白高興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隻是愛罵罵咧咧的暴躁八哥,而另一隻身形要小一圈,估計是它的崽。


    “……”他依舊記得被髒話支配的恐懼。


    “大白。”忽然,有人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轉頭是黎譜站在身後。白高興詫異,“你怎麽來了?”


    “下來找你。”黎譜說著,往前走了兩步,也看到了坐在陰涼處的任老。


    任老也看到了他們,頓時笑了起來,衝他們招手,“這不是小黎嗎,總算有空出來了啊,來啊。”


    黎譜和白高興走了過去。


    已經知道黎譜是個演員的任老,看到他後感歎一聲,懷念道:“感覺得有小半年沒見你了。”


    然後看向白高興:“這是……”


    白高興率先迴答,笑得眉眼彎彎,“我是黎老師的助理。”


    “哦~”任老恍然大悟地點頭,“看你年紀很小啊,是不是還在讀大學呢?”


    白高興幹笑了下:“沒,今年才準備考。”


    “是嗎。”沒想到老人來了精神,“準備考哪啊?”


    白高興看了黎譜一眼:“江城大學。”


    老人頓時一臉樂嗬嗬的,“江大好啊,就歡迎你這麽漂亮的小夥子。”


    啊?


    白高興有點摸不著頭腦,緊接著任老又跟黎譜聊了起來,他插不上話,就把目光落在那兩個鳥籠上。


    “喜歡八哥啊?去看看吧。”老人慈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白高興詫異地迴頭,看到對方點頭示意。


    那他就不客氣了!


    白高興暗搓搓地溜到籠子旁,沒有看到任老的眼底的同情和惋惜。


    黎譜看到了,卻有些沉默。


    少年頂著一頭雪白的頭發,的確經常被認為是身體抱恙。


    隻不過有人會好奇地問,有人會想任老先生一樣,出於禮貌,自己腦補一堆有的沒的。


    不過倒不用主動去解釋……畢竟在人類世界裏,白化基因的確是變異。


    黎譜歎了口氣,繼續跟任老聊天。


    這一邊,白高興蹲到了籠子前。


    先感慨一句“物是人非”,意思就是轉眼間我變成了人,你還是個鳥。


    白高興注視著麵前一身墨色的八哥小乖,看它警惕地打量著他,嘴裏冷不丁還吐出一句艸尼瑪。


    哎,果然還是那一隻。


    白高興懷念不已,又轉頭看向另一個籠子,這一隻臉嫩,眼神也還清澈。


    他伸手撥了撥籠子,就聽見小乖叫:“草啊啊啊啊別動我那傻兒子!”


    狠鳥啊,兇起來連自己兒子都罵!


    白高興驚呆了,迴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試著吹口哨:還認識我嗎?


    變成人後他也依舊能聽懂鳥話,但還沒實操過鳥語,他還以為人的偽音再厲害也沒法跟鳥溝通,現在嘛……


    看著小乖瞪大的眼睛,他知道這下有門了。


    “你是誰?”小乖十分警惕。


    白高興又逗:“你猜?”


    小乖往前湊了湊,“大白?”


    這下換成白高興驚呆了,這都能認出來!?“怎麽認出我的?”


    “不知道,”小乖怪不耐煩的,“就是你說話模模糊糊的,聽著難受。”


    白高興:“……”好吧,就知道吹口哨隻能管一點點用。


    “怎麽沒看見你媳婦?”他又逗了逗八哥傻兒子的籠。


    小乖很得意,“她在家孵蛋,八個蛋!”


    白高興:“哦~~那你真是神勇。”


    就這麽聊了幾句後,白高興餘光瞥見黎譜要走,就也站了起來,剛走兩步,就聽見小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喂!”


    他迴頭,看到八哥狐疑的眼神,“你怎麽變成人的?”


    白高興摸下巴,“不告訴你。”


    小乖:“草。”


    彼時,黎譜剛拒絕了任老先生“我送你個小八哥吧”的熱情話語,轉頭就對白高興招了招手,等人一到,就客氣地跟任老道別了。


    “下次再來玩,順便帶上你家大白。”任老先生笑得和藹,又對白高興道:“專業想好了嗎?有意向報數學嗎?數學可好玩了!”


    白高興大大的眼裏有著大大的疑惑。


    這句話沒有麵迴答,迴去的路上,白高興一直納悶任老是什麽意思,忍不住迴過頭看,發現兩個年輕人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老人身邊,還有模糊的聲音傳來。


    “任教授……”


    教授?是他聽錯了吧?


    ……


    迴到家後,黎譜看著白高興再一次浮起紅暈的臉,配合那天的私信、任老先生說的“抱窩”,腦海中閃過一縷猜測,卻因為不怎麽確定,壓下了念頭。


    時間緩緩地流逝著。


    此後又過了一個星期,白高興在匆忙的複習和時不時的燥熱中度過,期間黎譜也有了工作安排,經常性地出門。


    更難耐了。


    白高興寫字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然後放棄似的往桌上一趴,貼著涼涼的桌麵,想讓自己好受一點。


    焦躁。


    十分地焦躁。


    白高興知道以這樣的心態下去,複習效率永遠提不起來,可他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焦躁,渾身的血液翻湧著,控訴著想要紓解。


    思緒變得遲鈍,他摸到臥室的衣櫃,撲在黎譜的衣服上大肆唿吸,又將那些衣服一件一件丟到床上,圍出一個圓來。


    等他反應過來,黎譜的衣櫃已經被翻得像遭遇過搶劫,床上滿滿一堆。


    而他坐在衣服裏麵。


    白高興拿著一件衣服,眼神有些飄忽,眼角和臉頰都蒙上一層緋色。


    黎譜迴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如果說之前還不確定,那這一幕已經足夠讓他確認了那個猜測——大白發情了。


    不是沒聽少年說過還能聽懂鳥類的語言,或者餓得比常人快一些,但他怎麽也沒想到,人類的身體能受鸚鵡影響到這一步。


    可是,這種時候……


    黎譜手掌緊了緊,把人從衣服堆裏拯救出來,還聽著對方說“不要破壞我的窩!”


    顯然已經神誌不清了。


    黎譜把白高興固定在腿上,把已經滾得淩亂不已的衣服整理好,再把人放到床頭,自己去整理其他亂七八糟的衣服。


    白高興迷迷糊糊地倚在床頭,看著黎譜忙碌,呆了半天才問:“你在幹什麽?”


    沒等黎譜迴答,他又問:“我怎麽了?”


    黎譜已經把衣服收拾好了大半,歎了一聲來到白高興身邊,摸了摸他的額頭,“沒事。”


    頓了頓,“春天到了,你的身體可能受到了影響。”


    哦哦……白高興的腦海還是一片混亂,隻記住了黎譜說的“春天”。


    白高興覺得今天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難受,按壓不下去的躁動,口幹舌燥的心悸,可他又沒有吃壞東西,天也沒熱到中暑的程度……


    看著還在忙碌的黎譜,白高興再也忍不住抓住對方的手,“怎麽辦……我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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