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後,就要準備睡覺了。


    黎譜從洗手間出來,往臥室走,心道今晚恐怕又要睡不著了。


    但隻要少年能在他身邊,他就異常安心。


    結果就在即將推門的時候,他迎麵撞見了正要從屋裏出來的白高興。


    床上的被子少了一條,而少年抱著枕頭。


    看到他,少年似乎慌亂了一下,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我想了一下,我們還是分開睡吧。”


    少年說得很自然,可用的理由一聽就是臨時才想出來的,“感覺床有點小,我忽然發現我好像習慣一個人睡覺。旁邊有人,我……睡不著。”


    但最後一句話是真的。


    黎譜眼睜睜看著少年落荒而逃。


    白高興倚住客房的門,長長地唿出一口氣。


    然後又忍不住發笑。


    就連變成鸚鵡也沒有用了,可能……還是不要呆在黎譜身邊最好。


    第127章


    自己的鸚鵡突然跑了。


    黎譜摸著身邊空空如也的床,隻覺得分外不習慣,依然沒有睡好。


    另一個房間的白高興也一樣,習慣了旁邊有一個人,他隻會抱著被子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他們都在十二點過後發了新年快樂的微博,剛剛還靠在一起商量配什麽圖的兩人,轉眼就分成了兩個被窩。


    外麵的鞭炮聲響到半夜,又在淩晨時分繼續,兩人無一遺漏地從頭到尾都聽到了。


    第二天起床,又是睡眠不足的一天。


    但大清早的,白高興就已經兢兢業業地守在客廳的電子屏幕前,發布了自己假期中的第三個作品。


    嗯,對,昨天隻發了兩個,今天再挑兩個發。


    黎譜從臥室走出來,白高興拍了拍翅膀,說了一聲“早啊!”


    就像以前一樣。


    “……早。”


    黎譜眉眼舒展了一下,佇立在原地半晌,忍不住思索少年可能真的隻是覺得床有點小了,喜歡一個人睡了。


    但他很難這麽欺騙自己。


    從少年主動換床開始,事情就有些不對勁了。


    吃過早飯,就輪到給傷口換藥。


    黎譜低下頭,看著期間沒有抬頭看他一眼、俯在自己麵前認真纏繞繃帶的少年,另一隻手掌忍不住微微合攏。


    他心中開始浮現出了一種隱隱的不安,或者說……危機感。


    不過這種危機感沒有持續太久。


    劇組隻給他們放了五天的假,五天一到,他們就又坐上飛機迴到了拉斯維加斯。


    這五天裏,他還是和少年一起吃飯,一起聊天;少年也還是延續了曾經的習慣,每天都發一兩個短視頻。除了晚上不再睡同一張床之外,一切都好像沒有變化。


    不,其實變化很明顯。


    正是預備的時間,酒店裏,白發少年翻閱著劇本,認真默讀,偶爾還會湊過來問他不懂的地方。在旁人眼裏他們依舊關係很好,但黎譜知道,這是少年第二次對他疏遠。


    第一次,還是在吻戲之後。


    那個時候他也不明白少年為什麽忽然冷了下來,就像現在一樣捉摸不清;但上一次因為受傷重新獲得了少年的關注,那這一次,他又能憑借什麽……?


    “黎,迴來之後就要辛苦你了。”弗蘭克走過來說。因為布萊克和阿多尼斯搭戲最多,所以阿多尼斯的部分也要重拍一部分。


    “沒事。”黎譜倒不怎麽在意拍攝的事,他隻是擔心少年。


    諾亞的戲份還有最後一幕。


    “布萊克”換人之後就重拍得相當快,新來的演員埃德爾相貌英俊,演技在線,最重要的是人品很好,一把道具刀三百六十度旋轉都沒壞掉。


    這讓弗蘭克愈發感慨,“當時覺得樸佳輝‘感覺’很對,結果沒想到他人就是這樣!”


    “對。爛透了。”達倫附和,“現在基本都知道了他的事。”


    弗蘭克那日的聲明在華國微博和國際賬號上都發了,相當於樸佳輝的名聲在整個演藝圈都臭了,以後再無出頭之日。


    新的布萊克和阿多尼斯搭戲很順利,黎譜的傷恢複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是不能像之前一樣靈活自如,但戴上手套,看不出傷口,動作起來也沒什麽影響。


    “看來白這幾天把你照顧得很好。”妮蒂婭過來揶揄。


    “什麽?”黎譜對她的發言有些不明所以。


    “別裝傻,誰不知道白在你受傷之後魂不守舍,還追著醫生問上藥的方法,說迴去之後他給你上藥。”妮蒂婭用胳膊肘搗了他一下,擠眉弄眼,“你倆是不是同居了?”


    “……”


    黎譜說不出來“不是”,也不能說“是”。


    “哦~”妮蒂婭表示自己懂了。


    黎譜說不出來“不是”,也不能說“是”。他唯獨知道,少年的行為舉止太過矛盾,讓他很難不在意。


    ……


    黎譜拍攝的時間仍是夜晚居多,在房間裏隻剩自己一個人時,白高興在酒店床上抱著被子翻來覆去。


    利用假期後來那幾天,徹底做好那個決定後,他的心情就莫名鎮靜了不少,又恢複了和以往一樣的表現和態度。


    ……或者說,強行恢複到和以往一樣。


    白高興抱著被子突然停了下來,應該……沒被黎譜察覺出問題吧?


    雖然他很突兀地在吻戲之後因為不知道怎麽麵對黎譜別扭了好一陣、雖然很突然地要求分開睡、雖然迴劇組後又盡可能減少和黎譜的肢體接觸……


    “……”看上去,問題挺大的吼。


    不過既然已經想好了,這些問題也可以忽略,反正,以後也隻是迴憶了。


    白高興把臉埋在被子裏歎氣,隨後就聽見門被推開,腳步聲由遠及近。


    “……”現在裝睡著還來得及嗎?


    結果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繼而是食物的香氣。


    “吃不吃夜宵?”


    “……吃!”白高興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午夜時分,兩人坐到了餐桌旁。


    黎譜看著埋頭苦吃的少年,目光不自覺地久久停留。


    白高興早已察覺到了投過來的視線,拿著筷子的手抖了抖,抬頭卻是一副自然的神色,“我臉上沾東西了嗎?”


    甚至還抬手摸了摸。


    黎譜看了白高興良久,張了張嘴,似乎有話想說,但看到少年一派清明的眼神,說出來就變成了:“……沒什麽。”


    白高興笑了笑,重新低下頭,捏著筷子的手指微鬆。


    ……


    時間流逝得飛快,不知不覺,《賭城》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


    今天,拍的是阿多尼斯和諾亞生死相隔的最後一幕。


    隻要把今天的劇情拍完,諾亞這個角色就可以正式殺青了。


    雖然諾亞的戲份在整部電影中占比很少,但因為承載的感情最為濃厚,導演弗蘭克就特地抽了一天專門拍這個。


    “好極了,今天陽光真明媚。”弗蘭克拉開窗簾,讓太陽盡可能多地照射進來。


    “你就不能不用這種惡趣味?”編劇在一旁說。男主和女主那邊迎來了勝利的曙光,而阿多尼斯和諾亞卻要麵對死亡。


    而且是在最美好的天氣裏,像一片雪靜靜消融,像一朵花漸漸凋敝。


    “你懂什麽。”弗蘭克把堆疊在床尾的被子理了理,揮手示意白高興躺上去。


    白高興按照他說的躺好——不是完全平躺,而是墊著一些毯子,使上身能夠微微抬起。


    白高興今天化的妝也和以前不一樣。


    以前都是往慘白虛弱了化,但今天卻讓化妝師給他上了個稍顯紅潤的妝,連帶著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了。


    導演想要突出的是一個好轉而又立馬衰敗的轉折,歪打正著了所謂的“迴光返照”。


    死掉的戲,他也是有經驗的。


    白高興躺著被子裏想,人死就不用像鸚鵡一樣撲棱掙紮了,安安靜靜閉上眼睛就可以了吧。


    呃……話說迴來,他一共就演了兩部戲,怎麽每一部都是這種結局?


    不過從某種方麵來說,也很符合他當前的心情。


    白高興看著黎譜走過來,說了阿多尼斯的台詞,又握住他的手。


    手掌相貼的一瞬,灼熱的溫度讓他反射性地動了一下,隻是微小的掙紮被寬大的手掌捂得嚴嚴實實,在鏡頭下完全看不出來。


    啊我死了。


    白高興心頭一跳,默念著自己現在要幹什麽,緩緩沉下眼皮,唇邊還帶著笑意。


    “cut。”弗蘭克叫了停。


    他跟身旁的編劇討論了幾句,埋怨她為什麽寫得這麽粗糙,然後迴過頭道:“白,我覺得這裏你可以哭一下。”


    哭……什麽哭?


    白高興愣住。


    似乎看出了他的驚訝,弗蘭克說:“諾亞很開心最後一刻都有阿多尼斯陪著自己,但他又很遺憾自己沒法陪阿多尼斯一直走下去,而且他沒能等到最喜歡的春天。”他頓了一下,“兩種情緒是混合的,所以我希望你能一邊笑一邊哭……嗯……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影帝家的鸚鵡後我爆紅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棋異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棋異果並收藏穿成影帝家的鸚鵡後我爆紅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