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朗送過來的孩子流了不少血,但好在沒有傷到要害,止血包紮後孩子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睡了,廖青梅看了看孩子身上又髒又臭的外衣,去兒科要了套小病號服過來,給孩子擦洗換上。


    給孩子換完衣服,廖青梅才發現,這個又黑又瘦,頂著一頭狗啃過似地鳥窩頭的孩子居然是個小女孩子,而她擦幹淨的身體上,各種青紫淤痕交錯,一看這傷就知道是長期受虐的那種孩子。


    看上去才五六歲大的孩子,左手小手指不正常地扭曲著,不像是天生的,反是很大的可能是外力所致。


    廖青梅給孩子換衣服換得一肚子的氣,恨不得把對孩子施暴的人拖過來,將他對孩子犯下的罪行,全部在他身上實施一遍,實在是太可恨了!


    “這是怎麽迴事?”廖青梅冷著臉問顧銘朗,好好地去看個戰友,怎麽弄得自己一身傷,連帶著個像乞丐的小孩子迴來。


    見廖青梅生氣,顧銘朗忙討好地衝她笑,還想起身去拉她的手,何楠最討厭的就是顧銘朗這種不聽話的病人,手下一個用力,痛得顧銘朗倒抽一口冷氣,“噝,孫何楠同誌,我沒得罪你吧!”


    “你挺能的啊,這條手不想要了是吧!”何楠冷哼一聲,手上動作加快,打好結,“行了,傷得不輕,休息這段時間讓你媳婦多給你補點血吧。”


    說完轉向廖青梅,“像什麽當歸、阿膠多給他燉點吃吃。”


    顧銘朗的臉色瞬間搭耷下來,眼巴巴地看著廖青梅,讓他吃中藥,真不如給他打針來得痛快直接,不是缺血麽,他造血能力強,睡個一覺丟的這點血就都能補迴來了,再不濟,輸兩袋血不也能補迴來。


    可惜在場的兩個醫生,一個都沒有理他。


    何楠下手重,廖青梅都看在眼裏,顧銘朗討厭吃中藥她心裏也知道,雖然心疼顧銘朗,不過她麵上卻半點沒有表現出來,就是該的!


    “我等會去中藥房抓藥。”廖青梅點點頭,先前顧銘朗幾次出生入死,但她都不在身邊,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顧銘朗受這麽重的傷。


    顧銘朗抱著小孩子來的時候大家隻注意到小孩子腦門上的傷口,以為他身上的血都是那個孩子的,等孩子的傷處理得差不多了,才發現顧銘朗手臂上有一條極長的刀疤,他身上有大半的血都是自己的,甚至那孩子身上的血也有不少是顧銘朗的。


    “到底怎麽迴事?這傷怎麽弄的?”廖青梅轉臉看向顧銘朗,以顧銘朗的身手,除非是身手特別厲害的人,一般人都傷不到他才對,但他現在不僅受了傷,傷得還不輕。


    說起受傷這事,顧銘朗也覺得有些奇怪,雖然今天一天發生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但是仔細一想,終有哪裏有些不對勁。


    送廖青梅上班後,顧銘朗就去汽車站坐中巴車探望在鄰縣上班的老戰友,戰友見麵不過喝酒談天,因為他要趕著迴來接媳婦下班,在戰友那裏吃了中飯後不久,他就動身迴來了。


    剛下大巴車,還沒有出站,就見到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在揍被他送到醫院來的那個孩子,顧銘朗本就是好管閑事的性子,哪裏見得這樣的事,立馬就站了出來。


    問過後才知道,那個矮小的男人也是在汽車站乞討的外來人員,他揍那個小孩子是因為那孩子趁他不注意跑到他的地盤上,而且還討了不少錢糧,矮小男人眼紅,正逼著孩子把東西交出來。


    顧銘朗把孩子護在身後,就同那矮小的男人講道理,明明感覺要講通的時候,不知道哪裏衝出來幾個中年流浪漢,上來就動起手來,他們的身手顧銘朗自然不放在眼裏,但他們人多勢重,甚至還有人要搶藏在他身後的孩子。


    按理來說,他一個人就算對付十來個流浪漢也不在話下,但汽車站這些流浪漢明顯就不是一般人,僅僅三個人就成功把顧銘朗給拖住了,不過也隻是拖住而已,雖然吃力,但顧銘朗還是把孩子牢牢地護在了身後。


    他們在這裏打架,周圍的人都不敢上前,這時候汽車站的管理並不規範,打了半天不僅沒有公安過來,就連個工作人員也沒有來製止一下的。


    後來那幫人像是急了,竟然動起了刀子,顧銘朗再厲害也是赤手空拳,更何況雙拳難敵四手,還是帶了武器的四手。


    趁著顧銘朗防備不及的空檔,竟然有人衝那孩子揮了刀子,顧銘朗就是那時候替孩子擋了一刀,手才受了傷,至於孩子頭上的傷,則是被人甩到牆壁上撞傷的。


    “我懷疑那幾個人不是尋常的流浪漢,他們的身手,軍中尋常一些的兵蛋子都不是他們的對手。”顧銘朗沉著臉,仔細迴憶起當時的情景來。


    “除了那個被嚇得屁滾尿流的矮小男人,其餘幾人更像是社會閑散人員,甚至是黑色團夥都有可能。”最後還是最開始欺負小孩子的男人去找了公安過來,那些人才散開。


    如果不是那人找來公交,說不定顧銘朗就要陰溝裏翻船,翻到那幾個流浪漢身上。


    “看著這幾個人好像是衝著孩子去的,但感覺又有些不像。”顧銘朗心裏一驚,如果不是衝著孩子去的,難道是衝著他去的?


    這樣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那幫人衝上來時,目標十分明確,直接是衝著他去的,至於為什麽要攻擊孩子?好像要牽製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顧銘朗當兵多年,要說樹敵不和肯定是有的,但最大敵人是對國家不利的人,生活中的那些小不和,完全不至於上升上需要人身攻擊的地步,但如果是敵特人員,那這些人的身手似乎又差了一點點。


    “銘朗!”廖青梅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皺著眉頭,眼裏盛滿擔心。


    她們夫妻最近好像都有些時運不濟,她膝蓋上的挫傷還沒有養好呢,顧銘朗這裏居然又受了傷,攻擊她們的人又都藏在暗處,摸不清楚身份。


    “別擔心。”顧銘朗猛地一收,他不應該說那麽多讓廖青梅擔心的,“你放心,今天這是特殊情況,我會保護好自己不受傷。”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衝他來的,顧銘朗不擔心自己,反而更擔心廖青梅。


    等孩子醒了,廖青梅溫聲細語地哄了她很久,才得知她一點也不認識後來出現的那些人,汽車站隻有那麽大,根本樣不起那麽多乞討的人,再者地盤是早就分好的,她從來沒有見過那些人。


    隻有最開始欺負她的那個人,是她熟悉的。


    “難道那幫人真的是衝了我來的?”顧銘朗和何楠退出病房,一起走到走廊盡頭抽煙,這時候夜已經深了,醫院裏安安靜靜地,日光燈泛幽暗的籃光,“對了,青梅的事兒,謝謝你。”


    “是沈教授請我來,你要謝就去謝她。”何楠接過顧銘朗丟過來的煙,摸出火機點了一根,“今天這事你打算怎麽處理?你假期不多,馬上就要迴部隊了,你媳婦一個人在這裏,你放心得下?”


    顧銘朗眉頭一直就沒有鬆開過,他擔心的也是這個,那幫人如果真的是針對他,那肯定會去調查他,如果查到廖青梅這裏來,那她的安全勢必無法保障。


    “這事我會去調查清楚,至於青梅,還要麻煩伯父幫我多多照看一下。”顧銘朗這會一點兒頭緒也沒有。


    那幫人偽裝得十分成功,顧銘朗也隻是憑感覺來判斷他們不是真正的三無人員,但光看外形,包括他們指甲縫裏的髒泥,都偽裝得十分到位。


    而且顧銘朗還聯想到了廖青梅在北京時遇到的事情,但那是一個人,而這是一個團夥,顧銘朗是真心希望這兩件事沒有什麽關係。


    “這個沒問題。”何楠這麽問,自然也是等著顧銘朗開口請他幫忙,“不過先說好了啊,這事我幫了你,念念那裏,你就別逼得太緊了,你就算不記我的情,也要記一下沈教授的,她雖然是念念的姑姑,但她對你媳婦也真沒少照顧。”


    顧銘朗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算是答應了。


    自從沈念亂放消息給他招來不少桃花後,顧銘朗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部隊裏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找不到媳婦即將退伍的大頭兵,而且他保的媒,都是“上進”、“有潛力”臉皮厚有毅力的青年士兵,別的他不保證,至少人品是沒有半點問題的,一點都不辱沒她沈家大小家的名頭。


    就連沈念工作的單位,都有好幾位“英俊”、“有為”青年追求深念,鬧得她差得都想辭職打報告退伍了。


    “你說你缺不缺,跟一個姑娘這麽計較,念念被你鬧得,工作都快幹不下去了。”想起沈念焦頭爛額後悔死招惹顧銘朗的樣子,何楠就覺得好笑。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沈念呆的駐地和醫院莫名其妙就有了些奇奇怪怪的流言,辟如沈醫生愛好奇特,喜歡歲數大些長得較醜的男同誌,最好是那種陪明絕頂,國字臉一臉兇相的類型,說是比較有安全感。


    想到追著沈念跑的那些歪瓜裂棗,何楠就忍不住想笑,從小到大,他哪裏見過沈念那麽氣急敗壞的樣子,偏偏她無論怎麽拒絕解釋,那些人都隻當她是害羞,才會不好意思地拒絕,反而追求得更加賣力。


    “顧銘朗,你真是夠黑心眼的,念念現在火速同家裏相親的對象處上了,領著去醫院轉了幾圈,情況才算好點,你說說你一個大男人,同個女孩子這樣使心眼,合適不!”


    顧銘朗冷哼一聲,“主席說過,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何況,我用的是陽謀。”


    就是稍稍扭曲了一點點而已,誰叫沈念沒事找事,盡盯著他媳婦欺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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