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後的第一個年是難得的團圓,廖青梅忙裏忙外,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累,過了初五,顧銘朗就必須要歸隊,廖青梅開學的時候倒是要晚一些,夫妻倆商量後,決定顧銘朗先歸隊,廖青梅晚一些自己迴學校。


    初四那天晚上,顧銘朗在顧爺爺和顧奶奶的房裏呆到十點多鍾才迴屋,廖青梅坐在桌上邊看書邊等他。


    “說好了?”房門一擰開,廖青梅就看過去,顧銘朗沉默著點點頭,反身把門關上。


    這情緒似乎有些不對?


    沒等廖青梅細問,顧銘朗就已經走到了床邊,雙眼微紅,一坐下就把廖青梅抱在了懷裏,廖青梅驚訝地抬起手,然後輕輕歎了口氣,迴抱住顧銘朗。


    顧爺爺現在的身體情況看似明朗,其實也不過是拖著時日,說壞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顧銘朗對顧爺爺的病本身就十分自責,不能陪在顧爺爺身邊盡孝更是內疚,現在明知道顧爺爺情況不大好的情況下,他還是要歸隊,可想而知,他心裏該有多難受。


    夫妻倆就這麽抱了一會,什麽也不說,什麽也沒做,廖青梅無言的體貼,讓顧銘朗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爺爺這裏你多費點心,小姑過兩天就搬過來,到時候我請嶽母過來陪你住幾天,小姑有不對的地方你也沒忍著,該說就說,耍點脾氣也沒事。”顧銘朗鬆開廖青梅,他馬上就要離開,家裏這攤子事都要落到廖青梅的身上,何況過兩天顧小姑就要搬過來,說實話顧銘朗心裏是擔心廖青梅會受委屈的,“迴學校的票我已經給你買好了,自己要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


    顧銘朗能這麽替她著想,廖青梅就已經很開心,“不用,家裏的事又不多,我自己應付得過來,等小姑過來,她也會搭把手的,我哥迴來了,我媽肯定急著給我哥介紹對象呢,你放心,我會和小姑好好相處的。”


    想起顧小姑,廖青梅輕輕歎了口氣,說實話,她從一開始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傷了她的眼,導致顧小姑一直對她懷有偏見,直至今日,矛盾越來越深。


    表麵上看過去一切都還是很平靜的,廖青梅做好侄媳的本分,顧小姑從來都是冷漠以對,完全當不存在這個人。


    其實要是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也挺好的,但怕的就是顧銘朗走後,顧小姑的態度會有變化。


    廖青梅不擔心這些,但顧銘朗卻不能不操心,這兩個人對他來講都是很重要的人,要是兩人真鬧到老死不相往來,他心裏絕不會好過。


    “也好,記得給我寫信。”顧銘朗歎氣,他其實是想廖青梅跟他一起走的,但廖青梅舍不得,想多和家裏人處處,顧爺爺這裏顧銘朗不能陪在身邊,她也想多替他盡盡孝。


    說起寫信廖青梅就好笑,“不寫,信還沒到,我可能就到學校了,到時候咱們再見麵好好說不行嗎?”


    顧銘朗,“……”


    探身在廖青梅臉上啄了一下,“不行,得寫,我也寫。”


    幼稚!廖青梅一橫眉,瞪了一眼顧銘朗,“不寫,要寫你自己寫,嗯,寫完了記得給我看。”


    廖青梅自己藏了一鐵皮盒的信,都是顧銘朗南下的那一年寫的,後來顧銘朗的“死訊”傳來,太過思念無處可說,廖青梅還是付諸筆端,又寫了一年多,那些信件一封封積累下來,不是一個小數目。


    不過她藏得死死的,堅決不能顧銘朗看到。


    大概是那時候信寫得太多,無處可寄,現在可以寄了,廖青梅卻不願意寫了,她寧願這樣兩人麵對麵,好好地說說話就好。


    但她明顯忘了,吃到肉的顧銘朗和婚前是不一樣的,往往兩人麵對麵說不了兩句話,就要說到被窩裏去的。


    兩人一個讓寫,一個堅持不寫,鬧著鬧著大紅的喜被就開始翻起浪來,想到明天顧銘朗就要歸隊,廖青梅心裏也舍不得,便也由著他折騰,廖青梅快到天亮才睡著。


    而顧銘朗則一直沒睡,輕輕地把廖青梅摟在懷裏,一邊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一邊在考慮如何安排顧小姑,光在顧小姑麵前說廖青梅的好,還是他去說,事情肯定隻能越來越壞。


    顧小姑為什麽那麽不待見廖青梅,源頭肯定在他身上,顧小姑這個人有點一根筋,有些想法她要是認定了,誰也沒有辦法改變,就像顧爺爺這件事上,她確實是記廖青梅的情,但她對廖青梅的態度沒有半點轉變,顧銘朗覺得,如果無法從矛盾點著手,那就隻有讓顧小姑把事業做大,做到沒有時間對廖青梅挑剔。


    第二天一大早,顧銘朗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先去找了正在出攤的顧姑父,兩人站在路邊說了半個多小時後,顧姑父衝顧銘朗點了點頭,顧銘朗才離開。


    迴到家,廖青梅正在收拾碗筷,小臉微沉,見到顧銘朗也沒有個好臉色,早上一醒來身邊的被窩早就涼了,廖青梅嚇了一跳,還以為顧銘朗背著她偷偷走了,自己先慌了一會,後來起床的時候發現昨晚收拾好的行李還放在一邊,才知道顧銘朗還沒走,但心情一直緩不過來。


    廖青梅對顧銘朗突然離開的事,還是一直心有餘悸。


    “不急著收,陪我再吃一點。”顧銘朗隻當沒看見廖青梅的黑臉,拉著她的手就要坐下。


    廖青梅沉著臉,把手甩開,“沒有了!”


    然後就氣衝衝地端著摞在一起的碗筷,進了廚房,顧銘朗摸摸鼻子,看了眼坐在一邊喝茶的顧奶奶,“奶奶,青梅這是怎麽了?”


    “哼哼,不知道。”顧奶奶冷哼兩聲,扭過臉去懶得理會他,顧銘朗視線轉向兩個小的。


    “外婆,我們去旁邊爺爺家玩。”大的是個鬼靈精,給了顧銘朗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拉著懵懵懂懂的小的就溜出了屋。


    好吧,家裏人都不幫他,顧銘朗歎了口氣,抬腳跟著進了廚房,廖青梅正站在灶台邊上洗碗。


    “好好的,怎麽生氣了?”顧銘朗走過去握住廖青梅的肩膀,把她掰過來麵對著自己。


    廖青梅瞪了他一眼,抬手拍開他的手,看了他兩眼,沒好氣地道,“桌上給你留了早飯,自己坐過去吃。”


    顧銘朗迴頭一看,廚房的小桌上,擺著白粥和鹹菜,白粥還冒著熱氣,可見是給他留著又是剛剛盛出來的,嘴角翹起,顧銘朗沒有聽話坐過去,反正是往前一步,從廖青梅身後輕輕摟住她的腰,“你還沒有告訴我,怎麽生氣了,嗯?”


    帶著鼻音的一聲嗯,熱氣撲到廖青梅的耳垂上,嗯得廖青梅腿都要軟了,顧銘朗這個流氓,一定是故意的!


    “我沒生氣!”廖青梅咬牙,堅決打算不理會他。


    顧銘朗就摟著她笑,下巴靠在廖青梅的發頂,輕輕地蹭了蹭,“你這樣,讓我怎麽放心歸隊,你這麽舍不得我,可怎麽辦才好。”


    廖青梅一下子就怒了,憤憤地把抹布丟在灶台上,“誰舍不得你了,趕緊走趕緊走!”


    雙手就去掰顧銘朗鐵鉗子似地鎖在她腰間的大手,可任她怎麽掰顧銘朗也不動,隻笑,笑得廖青梅滿臉通紅。


    “好好好,舍得舍得。”顧銘朗笑,也不同廖青梅分辨,摟著她的腰柔聲道,“是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


    廖青梅突然就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才吸了吸鼻子,聲音到底軟了下來,“趕緊坐下吃飯吧,粥都冷了。”


    顧銘朗也不糾纏,鬆開廖青梅的手,乖乖地坐下喝粥,邊喝邊看廖青梅,廖青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去開了碗櫃把下飯的腐乳和炒雞蛋拿了出來。


    居然還藏了好吃的!顧銘朗挑眉看向廖青梅,廖青梅哼一聲,兇巴巴地道,“吃還是不吃!”


    媳婦做的,哪有不吃的道理,顧銘朗忙不迭地點頭,廖青梅才把碗碟放下,坐到他對麵,給他夾了兩筷子菜,“你放心,家裏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爺爺這裏要是有什麽,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嗯。”顧銘朗。


    送走了顧銘朗,家裏一下子就空了,就連顧奶奶臉上的笑容也明顯少了一些,廖青梅隻讓自己惆悵了一會,就重新打起精神忙碌起來。


    帶顧爺爺去醫院複查,安撫顧奶奶的情緒,領著兩個小孩子玩耍學習,自己晚上還要看書複習,一開學就有考試,還有家裏家外的事情要忙,沒過幾天顧小姑也要搬了,她在幫忙看著孩子不要搗亂的同時,還要幫忙收拾。


    顧小姑一搬進來,就把廖青梅廚房裏大換血了一次,鍋碗瓢盆全給換了她從小院帶過來的,甚至廖青梅慣常放置的東西,用具全被顧小姑挪了位置,如果不是廖青梅衛生做得好,顧小姑估計還得把廚房重新洗刷一遍才好。


    廖青梅看了眼廚房,心裏是真的不太好受,她一向不太喜歡別人動自己的東西,顧小姑完全可以等她走再動這些,現在她迫不急待,其實擺明了就是在挑釁自己。


    但她能怎麽辦,先忍著吧!


    顧小姑把廚房整了一遍,但做飯的活還是廖青梅來做,一頓飯做下來,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別的原因,廖青梅心裏非常非常不暢快,晚飯也比平時要慢了不少。


    飯菜一端上桌,還要麵對顧小姑那張黑沉的臉,廖青梅忍了又忍,才忍下沒有生氣,吃完飯洗完碗,去顧奶奶那邊看了眼,沒有要她做事的地方,就把自己關進了房裏。


    “你瞧瞧,我就說不搬不搬,銘朗在的時候她是什麽樣子,現在銘朗一走,就對我這個姑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顧小姑看了緊閉的房門,臉皮就是一拉,大聲地衝著顧姑父喊起來。


    說是衝顧姑父嚷,其實是衝著屋裏的廖青梅嚷。


    “你要是不待見我,我立馬就走,我走還不成嗎!甩臉子給誰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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