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髓知味,說的就是顧銘朗。


    還好他顧念著廖青梅的身體知道要克製,不然三朝迴門的時候,廖青梅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地從床上爬起來。


    一大早出門,廖青梅揉著發酸的腰,瞪了顧銘朗好幾眼,顧銘朗倒是臉皮厚得很,一手提著迴門準備的禮,一手緊緊攥著廖青梅的手,任廖青梅怎麽掙紮也不鬆開。


    她們現在是新婚夫妻,那天的婚禮在這一片還是挺轟動的,路上大家見了,也不過是了然地笑笑,到底是年輕夫妻,感情真是蜜裏調油的時候。


    迴了大院,廖家人早在屋裏等著,廖媽一見廖青梅就把她拉進了裏屋。


    “沒事兒吧,銘朗他小姑沒讓你受委屈吧?”看到閨女紅霞滿麵,廖媽心裏是又酸又澀,閨女就這麽嫁出去了,好像是做夢一樣。


    銘朗對自家閨女著緊,廖媽一點也不擔心他會欺負她,隻擔心顧小姑那邊。


    廖青梅哭笑不得,這兩天她和顧銘朗都在新房那邊呆著,顧小姑壓根就沒往她們那邊去,“媽,你別瞎擔心,我挺好的。”


    屋裏廖媽和廖青梅說著私房話,小客廳裏,廖家幾個男人和顧銘朗也在談話,主要是問顧銘朗以後的打算,和對廖青梅畢業以後去向的安排問題,廖爸順便隱晦地提了下顧小姑的態度,要他心裏有個底。


    結婚當天,顧小姑雖然全程都在,可全程都沒有什麽笑模樣,當天就有親戚問了廖家人,這事是怎麽個情況。


    可這話要怎麽說,說顧小姑看不中廖青梅?還是說之前鬧出的那些破事?哪個都不能往出說,廖家人隻能幹笑著把話題岔開,但話題是岔開了,別人心裏會怎麽想,迴鄉下會怎麽說,誰也估計不到。


    當然這些隻是廖爸顧慮的一方麵之一,他最擔心的是顧小姑會找廖青梅的麻煩,不管怎麽講,顧小姑是長輩,還是把顧銘朗從小帶到大,為他犧牲良多的長輩,她要是誠心想鬧廖青梅,廖青梅一個當媳婦的,肯定要受些委屈。


    嫁進別人家裏當新媳婦,委屈肯定是要受的,要是廖青梅做得不好,受些委屈也是應該的,廖爸理解,他就是怕,怕顧小姑沒事找事地磋磨廖青梅,不分對錯。


    另外就是顧銘朗的態度,他要是站在自家閨女這邊,那自然是萬事大吉,就怕顧銘朗在中間和稀泥,兩邊糊弄,反而壞事。


    “爸,您放心,我不會讓青梅受委屈。”顧銘朗歎了口氣,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家的氛圍很好,爺爺奶奶慈愛,小姑雖然有些掐尖,但是對他是真的好,以前他沒有對象的時候,小姑也一直表現的是很積極的態度。


    隻是沒想到小姑會對廖青梅意見那麽大,現在更是鬧到無法調和的地步,顧銘朗雖然頭疼,卻還是堅決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他不會讓廖青梅受委屈,但也會一如從前孝順顧小姑,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兩人隔開,近臭遠香,或許過幾年就好了。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廖爸拍拍顧銘朗的肩膀,心裏多少有些欣慰,閨女嫁是嫁了,但好在眼前的男人有擔當有能力,以後隻要閨女不往死裏作,日子肯定能越過越好。


    不過有些話還是要說的,“青梅被我和她媽慣壞了,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多包容,多教教她,她要不聽你就領她來找我,我來教育她。”


    顧銘朗忙笑著說不會。


    廖家這邊一派和睦,顧家租的小院裏頭,顧小姑卻在收拾東西準備迴鄉下去。


    自從來了靖北後,她就跟風做起了鹵菜生意,但是她也就是那時候來看望顧爺爺顧奶奶的時候在灶邊看過兩眼,按著印象做,肯定沒有廖二叔得廖青梅親自教導來的,做得好吃,口味比不過,顧小姑也試著降階。


    短時間內確實有效果,但長此以往,除了一些想占便宜的人,大部分人還是被廖二叔那鹵菜攤子吸引了過去,顧小姑的鹵菜攤子就一直維持著收支平衡的狀態。


    好在她們攤子上還做家鄉的麵食賣,開始生意一般,做得久了,倒也把攤子撐了起來。


    顧小姑的小攤算不上賺錢,尤其是在市場裏攤販越來越多的情況下,但比在廠裏上班拿死工資的強了不是一星半點,那時候又退了廖家這門親事,顧小姑很是春風得意了一段時間,還想辦法給顧銘朗說了個城裏姑娘。


    可是好景不長,賺了錢是真的,但老家那邊吵著要錢也是真的,顧姑父又是個孝子,本來就因為拋家舍業地和顧小姑出來打拚對家裏的老父母有些歉疚,對老家那邊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


    每個月給老家寄錢,還有鄉下侄兒侄女的學費也被他一手包圓,到了最後,家那裏農時買肥料種子的錢都恨不得她們都往出掏才好。


    顧小姑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對顧姑父照應家裏的行為,是真的沒有半點怨言,人心換人心,這麽多年來,她照應著自家爹媽,顧姑父不也沒有半點怨言麽。


    但她看不慣,婆家兄弟沒臉沒皮伸手朝她們要錢的樣子,照顧父母是應當應份,但兄弟姊妹什麽時候也變成了她們的責任,她們在靖北雖然賺了點小錢,但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每天起早貪黑,不見得就比種地要舒服。


    每個月賺的那點錢,顧爺爺顧奶奶要吃藥看醫生,家裏要家用,還要給老家寄一部分,日子漸漸地也難捱起來,尤其是材料價格上漲,但銷售價格漲幅不大的情況下,生意就越來越難做了。


    眼看著廖家人在市場租了個小門麵做起了鹵菜店,顧小姑心裏也急了,這時候顧銘朗和廖青梅也和好了,她一肚子氣沒處發,想著法兒走歪路子,見廖二叔的鹵菜賣得好,她偷偷找廠家做了一樣的包裝,去到縣裏的市場賣。


    開始還好,後來被人發現了不對,差點砸了攤子後,顧小姑就不敢再這麽幹了,做好的包裝砸了不少錢進去,還剩大半堆在屋裏,這會全都砸在了手裏。


    後來……要不是廖家人出麵把包裝按原價買了迴去,顧小姑估計虧得更多。


    要不是這事是顧姑父背著她辦下的,顧小姑是真寧願那批包裝砸在手裏,也不願意被廖家人看見她的窘迫。


    現在生意是能做,但顧小姑心累了,老家那邊隻要張嘴要錢,親爸病成這樣也有一半地因為被她氣的,她現在啥也不想了,迴老家吧,要是顧姑父願意,那就迴老家的鎮上弄個小飯店吧。


    她不想再呆在靖北了,反正現在顧銘朗也結了婚,她也沒什麽好牽掛的了。


    “青青哪,有話咱們好好說,你這樣不聲不響地收拾東西是想幹嘛?”連著幾天沒出攤,顧姑父麵沉如水地坐在床邊看著顧小姑收拾,最後實在是忍不下心裏那股子翻湧的氣了,才衝動地上前拉住顧小姑質問。


    “你看不見啊!收拾東西迴家!”顧小姑臉色不太好,夜裏惦記著顧爺爺那邊的情況,總睡不踏實。


    “好好的迴什麽家!”顧姑父語氣有些衝,但細聽的話,還是能聽出來他在克製。


    但這會顧小姑也在情緒上,根本就聽不出來,她臉色變了變,突然扔下手裏收拾到一半的衣物,冷眼看向顧姑父,“我說迴家,你聽不懂嗎?留在這裏幹啥?累死累活的還填不滿你那些兄弟的胃口,我至於嗎?”


    這話一出,屋裏瞬間靜了一靜。


    顧小姑馬上就有些後悔,但嘴硬低不下頭來,扭身去收拾衣物。


    “你這話什麽意思?”顧姑父愣了愣,伸手去拉扯顧小姑,不讓她走,他雙眼赤紅地看著顧小姑,不敢相信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兄弟幫我照顧我爸媽,我顧著點他們怎麽了?給他們的都是有數的,他們日子不好,我條件好點拉他們一把怎麽了?我tm賺點錢我自己都做不了主了是嗎?你怎麽不說這麽些年來,你一直往娘家貼錢!你什麽時候想過我爹媽!”


    心裏的後悔曖間不留痕跡地消失,顧小姑轉頭看向顧姑父,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是我爸媽!你啥時候見過我給兄弟姐妹貼錢的!她們可沒你兄弟那麽大的臉!”


    顧姑父氣得話都說不出了,鼓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顧小姑。


    “怎麽著,你怪我了是吧!我就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怨我顧娘家!”顧小姑看著顧姑父,拿手指一點一點地戳著他的胸口,“任建成,你自己摸著良心問問,我再顧著娘家,可我娘家什麽時候虧待過我,你別忘了你的工作還是我爸給安排的!不然就你家那條件,就你兄弟那些人品,你以為我會看著上你?!你們家有幾個好東西!”


    人在憤怒的時候容易說錯話,也特別容易把親人的氣話當真,吃進心裏。


    顧姑父血往頭頂湧去,被顧小姑的話氣得吭哧吭哧喘著粗氣,“顧青青,你心裏就是這麽想我的?”


    顧小姑別過臉不說話,等於就是默認了。


    顧姑父隻覺得悲從心起,顧小姑年輕的時候人美嘴甜,喜歡她想娶她的人確實很多,最後她選擇了自己,顧姑父一直很慶幸也一直很感恩,他陪著顧小姑照顧嶽父嶽母,是真的心甘情願。


    前年顧小姑說要來靖北發展,他二話不說辦了停薪留職,跟著她跑來靖北,半年前老家那邊來通知,說他的職位被人頂了,給他辦了內退,爸媽一直怪他啥都聽媳婦的,好好的鐵飯碗就這麽沒了,對顧小姑有了不少意見,他怕顧小姑心裏不舒服一直瞞著。


    現在到好,敢情他這麽些年的付出在她顧青青眼裏,都是理所應當,都是他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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