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廖青梅沒再像頭天晚上那樣趴在床邊睡,顧銘朗托醫院裏的戰友弄來了一架行軍床,晚上就搭在他的鋪位旁邊。


    除了吃飯,還有一件事讓廖青梅十分頭疼。


    行軍床雖然小,但是卻不矮,和顧銘朗的病床隻有幾公分的距離,每天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一睜眼,看到的都是顧銘朗笑呤呤地看著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晚上到底有沒有好好睡覺。


    警告沒有用,側身背對也沒有用。


    大概是對顧銘朗太放心,除了剛開始的那一天,接下來的兩天就算是被顧銘朗盯著,她也能很快入睡,睡著時身體會自動調整舒服的姿式,自然而然會麵對顧銘朗的方向側躺著。


    她也曾試過把行軍床擺遠一些,可是當天晚上臨時住近來的一位阿姨夜裏起夜裏就不小心撞到了床,膝蓋青了一塊,立馬就讓她搬了迴去。


    “你晚上有事一定要叫醒我!”臨睡著,廖青梅仔細叮囑顧銘朗。“還有,早點休息。”


    最近顧銘朗深夜裏不用打針,她心裏沒有事,就容易睡得比較死,昨天晚上顧銘朗身體不舒服,竟然自己偷偷起身去護士站打針,因為怕影響她休息,直接在護士站外坐了一夜。


    “好。”顧銘朗點頭,眼裏滿是笑意。


    廖青梅也顧不得管他,閉上眼就躺了下去,顧銘朗拔了針就已經半夜十二點了,又洗漱了一會,已經淩晨了,她明天一早還要去市場,必須得早點睡。


    明天就是中秋節,廖青梅打算好好過。


    白天的時候老鄧和史克朗來過了,老鄧的家屬沒有隨軍。史克朗的未婚妻也來了,還有兩個和顧銘朗關係好的戰友也說明天要一起到醫院過節,她怎麽也得好好準備一下。


    可閉上了眼,卻怎麽也睡不著。


    不知道靖北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不知道廖爸廖媽會不會想她和大哥,廖青梅歎了口氣,她才離開家幾天,就已經開始想家了。


    “怎麽了?”聽到廖青梅歎氣,顧銘朗翻身衝她的方向側躺著。


    廖青梅沉默了一會,搖頭道,“沒事,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身後半晌沒有聲音,廖青梅以為顧銘朗不會迴話了,心裏不由得有些懊悔,她說話的語氣是不是太生硬了些?


    這兩天廖青梅照顧著顧銘朗的同時,自己也想了很多,如果換一個人,她願不願意這麽照顧。


    答案是否定的。


    除了父母家人,換成另外一個人,她肯定不願意如此勞心費力,隻是因為這個人是顧銘朗而已。


    可是事情偏偏就到了如此尷尬的局麵,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她們兩個人已經是沒有關係的兩個人。


    可是要廖青梅向顧銘朗表明心跡……


    廖青梅飛快地搖頭,她做不到,就算是明知道顧銘朗對自己放不開手的情況下,她也做不到。


    她承認自己心裏別扭,可是她就是過不去那個坎,明明是她信誓旦旦地跟廖爸廖媽說,她對顧銘朗隻有感激的,現在呢?


    而且,她已經拒絕了顧銘朗,已經在心裏選擇祝福他了的。


    最最重要的是,顧小姑已經在替顧銘朗物色對象了,而且那個姑娘廖青梅無意中還見到了一次,是個看上去就十分舒服順眼的漂亮姑娘。


    而且那姑娘肯定和顧小姑設想中的一樣,是個單純又簡單,足夠配得上顧銘朗的姑娘。


    而且,廖青梅垂下眼眸,如果她反口和顧銘朗再在一起,顧小姑會怎麽看她,會怎麽看廖爸廖媽?


    “我還有幾天假,明天吃完中飯,我們開車迴去,趕一點,正好還能趕上晚飯。”正好,我也能和小姑好好談談,顧銘朗邊摩挲著手心裏的物件邊計算著時間,目光柔和地看著廖青梅的後腦勺。


    “你瘋了!”廖青梅一驚,立馬板著臉翻身坐起來,怒瞪著顧銘朗,她想家歸想家,可怎麽也不能拿他的身體開玩笑。


    “迴去的車程有多久你知道嗎?你現在身體好了一點兒,可也不是讓你這樣折騰的!”


    顧銘朗忙笑著安撫她,“醫生都說我沒事了,不用擔心,從這裏去靖北開車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如果累了,可以停下來休息,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正好我也想爺爺奶奶了。”


    廖青梅看著他沒有說話,這人總是這樣,默不做聲地替她安排好所有事情,說什麽想顧爺爺顧奶奶,其實是為了照顧她情緒吧。


    可是廖青梅一點也不需要這樣的照顧。


    而且她現在正是煩心兩人關係的時候,顧銘朗越是這樣,她心裏就越煩,越對她好,她就越想逃避。


    “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再考慮要不要去見顧爺爺和顧奶奶吧!”廖青梅語氣冷硬地開口,胸口像堵了一團棉花,讓她喘不過氣來,翻身背躺著過去,想到顧銘朗的話,又冷冷地添了一句,“既然好了,明天就自己吃飯~”


    “……”顧銘朗。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而且顧銘朗完全不懂廖青梅為什麽無緣無故就生氣了,有心想說說話,可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才好,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那,明天打個電話迴去?街道辦事處有台電話機,上次小姑打電話過來,我記下了號碼,我……”顧銘朗傻乎乎地又戳到了廖青梅的肺管子。


    她現在完全不想聽到顧銘朗講話了,幹脆直接拉起被子,把自己全部蓋住。


    “……”顧銘朗。


    夜裏廖青梅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再醒來了,窗口已經泛起了白,她忙翻身起床,卻發現病床上竟然又沒了顧銘朗的身影。


    難道這人又偷偷去打針了?!


    廖青梅氣衝衝地出門,直接撞上開門進來的顧銘朗,太生氣根本就沒看,手還被突然打開的門砸的一下,鼻子下一秒就撞到了顧銘朗的胸口,瞬間鼻頭一酸。


    顧銘朗眼疾手快地扶住廖青梅,剛剛那一聲響他也聽到了,尤其是現在廖青梅眼眶紅紅,眼眨淚光的樣子,更是嚇得他手足無措起來。


    “怎麽了?痛不痛?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突然開門,我……”顧銘朗伸手拉起廖青梅的手來看。


    廖青梅皮膚白,她自己其實也並不是太細心,總是會無緣無故地磕傷自己,有時候是膝蓋,有時候是手肘,手也經常會撞到地方,更多時候是青了才發現自己磕到了。


    顧銘朗拉起廖青梅的手一看,第二和第三的手背窩中間,一大塊青的印記,手背上還有一處紅通通的,心裏頓時一咯噔,怎麽撞得這麽嚴重!


    頓時也不敢揉了,趕緊拉著廖青梅就要去找醫生,“不行,傷得這麽重,一定要找醫生看看,別傷到了骨才好。”


    原本心裏莫名委屈的廖青梅突然就被他氣笑了,手上的傷是昨天晚上在醫院廚房拿東西時在灶台上磕的,昨天隻是有點痛微微發紅,後來才青起來的。


    “沒事!”廖青梅不肯去,見顧銘朗不肯相信,自己伸手在傷處揉了揉,“真的不痛,這是昨天不小心磕到的。”


    顧銘朗立馬心疼起來,“怎麽磕得這麽嚴重?那也得找醫生看看。”說著完臉突然板了起來,“如果我沒有發現,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放著不管,也不說?”


    又不是什麽大事!廖青梅費勁地抽迴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誰沒有個磕磕絆絆的時候,不值得大驚小怪,倒是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偷偷去打針了,我早說過,有事一定要叫我的。”


    “所以,你這麽著急……是要去找我?”顧銘朗目光還跟著廖青梅的手,可她已經把手藏到背後去了。


    正好這時候護士端著藥過來,遠遠地就在喊讓顧銘朗迴病床上去準備要打針了。


    “我是急著去買菜!沒有去打針就好。”廖青梅這時候也注意到了顧銘朗洗過的手還沒有完全幹,衝護士的方向點了點頭,沒好氣地衝他道。“你趕緊去床上躺著,我先去買菜。”


    說完,揉了揉微痛的手直接就走了,完全是落荒而逃。


    目送著廖青梅離開,顧銘朗有些黯然地歎了口氣,悶悶不樂地迴了病房,無論他是耍賴賣乖還是怎樣,廖青梅根本就沒有半點鬆動,甚至對他越來越厭煩。


    史克朗出的主意根本就沒用!


    顧銘朗磨牙,等他迴去,絕對要好好把盡出餿主意的史克朗給滅了!心裏開始琢磨起別的路子來,過了今天,廖青梅就要開學了,他得想辦法把兩人間的問題解決才行。


    昨天晚上說要迴去,大半原因是因為察覺到廖青梅想家了,另外,他自己想迴去看看爺爺奶奶是一方麵,最重要的是,要把小姑的工作做通。


    他家小青梅古板又守舊,他真是很怕她會因為小姑的作為,堅決和他劃清界限。


    廖青梅出了醫院,劇烈跳動的心才緩了過來,顧銘朗對她造成的影響越來越大,她現在光是逃避已經逃避不過來了。


    難道真的要表明心跡才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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