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做完檢查,還得等兩天才能有結果,顧爺爺和顧奶奶的心態好,檢查完後又樂嗬嗬地迴了村子。


    拿結果的那天顧小姑和顧姑父臨時有事,委托廖青梅獨自去拿。


    兩個老人的身體都還不錯,就是顧爺爺平日裏有些不忌口,血壓有些偏高,肺部似乎有些問題,建議顧爺爺去大城市的大醫院檢查。


    事關重大,廖青梅沒敢瞞,當然也沒像醫生把話說得那麽嚴重,生病這種事情,尤其是還沒有確診的病,最忌諱多思憂慮。


    反正縣醫院設施不全是事實,有些檢查結果不準確也是事實。


    聽到要去大城市,顧爺爺和顧奶奶都連連搖頭,倒不是怕檢查出大病,而是老兩口這輩子就沒出過老家,最遠的地方也就去過兩次縣裏,尤其顧奶奶還暈車,更是為難。


    可不管怎麽說,身體最重要。


    顧小姑找哥姐們商量了一下,都決定送老人去檢查,但這怎麽去都有些為難,眼看著要到農忙的時候誰也抽不出空來,上班的就更不必提,這會雙休都還沒有呢,請假就得扣工資。


    最後還是顧爺爺顧奶奶商量了,錢歸孩子們拿,他們和廖奶奶一起跟廖青梅去靖北檢查,就是要麻煩一下廖青梅一家。


    廖青梅沒有二話,反正領一個老人也是領,三個也是領,正好說不定有了顧爺爺顧奶奶做陪,廖奶奶就鬆了口呢,三個老人也有個伴。


    廖奶奶當然不肯鬆口,顧奶奶上門來嘮了一迴還是沒有鬆口,直到廖青梅嘴角急得上火長了燎泡,要發電報迴家求救的時候,廖大哥迴來了,廖奶奶這才二話不說地鬆了口。


    “大哥!”廖青梅要樂瘋了,眼前站著的,真是她大哥吧,她不會是做夢吧!


    在廖昊晨眼裏他們兄妹倆不過是隔了一年的時間沒見,但在廖青梅眼裏,他們兄妹已經是兩輩子沒見了。


    上輩子廖昊晨畢業參加工作,陰差陽錯地就被外派去了海外,娶妻生子也都在外頭,再迴來已經是十多年後了,那時候廖青梅早在方家當牛做馬,聽到這個消息後她別說想迴家和大哥見一麵,就是想打個電話迴家也要被方誌誠的媽媽盤問半天。


    後來廖爸信裏說廖大哥本來是要去陝北看她的,但是小侄女兒水土不服生了急病,已經坐火車坐到離她很近的小縣城的廖大哥無奈打道迴府,兄妹倆自此生生錯過,再見麵,竟然已是隔世。


    看著廖昊晨熟悉的笑臉,廖青梅眼淚叭嗒叭嗒地落。


    廖昊晨笑眯眯地看著廖青梅,看著比一年前瘦了許多的妹妹心疼不已,“傻丫頭,還是這麽傻!哭啥呢?我這不是迴來了麽。”


    廖青梅能不哭嗎,她後來在廖昊宇的信裏知道廖大哥是因為被人穿小鞋才被外派去海外的,剛到了那邊就得了瘧疾,差一點就陰陽兩隔。


    就是後頭娶的妻子,也是他實在熬不下去,年紀大了迴國無望,才在當地處的對象,言語溝通不好,夫妻感情也並不和睦,廖大哥迴來的時候是一個人帶著孩子迴來探親的,據說她那個從不曾謀麵的嫂子,早就和廖大哥離婚另嫁了。


    而且……廖青梅摸著廖大哥的手臂,這裏還沒有變成空洞洞的袖管子,眼淚更是如決堤般地往下落。


    在廖大哥外派過去的第五年,他們公司和當地人起了衝突,發生了惡性鬥毆事件,廖大哥在那次事故中永遠地失去了右臂。


    廖昊晨無奈地拍著妹妹的脊背,溫聲哄著她,“好了,不哭了,哥哥迴來了,你放心!方誌誠那個混蛋我幫你好好教訓了一頓,混蛋小子!”


    聽到廖大哥的事,廖青梅還有點懵,關方誌誠什麽事?


    等反應過來,忙連連搖頭,但她現在哭得泣不成聲,廖昊晨隻當妹妹還是在維護方誌誠,心裏更是無奈又生氣,打定主意過兩天迴靖北,再找方誌誠出來好好談談!


    而此時廖青梅心裏則是打定主意,這輩子絕不讓大哥再離開父母,再不讓大哥受前世的那些苦難了。


    隻是想到照片裏軟萌可愛的小侄女,廖青梅心裏的愧疚久久不散。


    可是比起小侄女,她更不願意再讓廖大哥走前生的老路,隻盼著今生小侄女能投身到一個健全的家庭,有一對愛她的父母才好。


    過了很久廖青梅的情緒才平靜下來,不錯眼地打量著廖昊晨,廖大哥樣貌隨了廖奶奶,天生一雙笑眼,氣質溫和為人非常有禮,非常容易得女人的好感。


    上輩子據說就是因為桃花債的緣故,才會被人使壞。


    “哥,你在學校還是得以學業為主,畢業前不能談感情問題知道嗎?”廖青梅心裏憂慮,忍不住就嘮叨起來。


    廖奶奶看不得她哼哼唧唧又嘮叨的模樣,板著臉就扭身進了屋,她大孫子迴來了,在老家也呆不了幾天,她得多準備點好吃的帶到靖北去。


    “奶奶就聽你的話!”廖青梅嘟嘟嘴,借此掩飾自己失控的情緒。


    廖昊晨已經知道廖青梅久勸廖奶奶都沒有拿下的事了,聞言失笑,“傻,你讓咱爸來勸勸試試。”


    廖青梅破涕為笑,廖爸來勸估計也就她這效果了,說不定連她還不如呢。


    見她笑了,廖昊晨心底才微鬆一口氣,“以後啊,這種事讓我和昊宇來幹,奶奶是聽我們的,但我們都聽你的,嗯?”


    廖青梅點頭。


    廖奶奶這邊鬆了口,就隻等買票走人了,顧爺爺他們那們是早準備好了的,正好現在廖昊晨也迴來了,廖青梅肩上了擔子一下了輕了許多。


    也就是見過顧爺爺顧奶奶,廖昊晨才知道自家妹妹居然多了個娃娃親的未婚夫,聽廖青梅說完全部經過後,廖昊晨同情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辛苦了!”


    反正他長到這麽大,還從來沒見著過逮著他奶想幹卻沒幹成的事,他這傻妹妹還一直以為自己是怕傷到老人心來走趟過場,心裏對顧家人尤其是顧銘朗還有些內疚呢。


    也不想想廖奶奶這些年走過的橋比她走過的路還多,傻妹妹還這麽心軟,幾句話就被控死了,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


    至於這個顧銘朗,廖大哥的臉色正了正,他肯定要找機會親自考查的。


    不經過他就想拐走他妹子,那怎麽行,那個方誌誠就是因為他沒親自出馬,才害妹妹被騙受傷的。


    在廖昊晨的眼裏,自家妹妹就是個心軟好騙的傻姑娘,以前是他太過相信父親的眼光,現在看來,還是得他親自出馬才行。


    遠在駐地的顧銘朗莫名奇妙地打了兩個噴嚏,正美滋滋地告訴自己這是他家小媳婦想他呢,就被身邊的屎殼郎深深地補了一刀。


    “一想二罵三感冒,老大,這是有人在罵你呀!”


    顧銘朗磨牙,“史克朗!”


    “到!”


    “五十公裏負重越野跑,去吧!”


    “老大……”史克朗咬著手指哀怨地看著顧銘朗,辦公室裏眾人扭開臉,這貨他們都不認識。


    “八十……”


    話音還沒落下,就是史克朗噠噠跑出辦公室的腳步聲。


    一行人臨要上車了,聽了消息的廖青蘭匆匆從外婆家趕迴來,什麽也沒拿就硬要跟上車,她長這麽大還沒去外除外婆家以外的親戚家呢。


    廖青蘭抱著柱子幹嚎,死活不肯跟廖二叔迴家。


    眼看著廖二叔要抽皮帶打人了,可廖青蘭寧願被打得鬼哭狼嚎也不肯下車,還是廖青梅見狀趕緊把廖二叔攔下。


    “二叔,讓青蘭去家裏住住吧,我媽先前還在說想青蘭了呢。”廖青梅把廖青蘭護到身後,剛躲到堂姐身後的廖青蘭立馬眉開眼笑,衝著廖二叔做鬼臉。


    “這孩子!這孩子!她個半大孩子幫不上什麽忙,還盡會添亂,不許去!”廖二叔氣得直跳腳,旁邊顧爺爺他們也跟著勸。


    正好廖昊宇去車站的開水房打了開水過來,也跟著勸,廖二叔這才鬆口,同意廖青蘭跟著,但也放下話來,要是她敢不聽話,不用她大伯來管教,他親自去靖北把她捉迴來。


    忙忙鬧鬧地一行人終於上了車,她們這裏的半路站,車票難買,廖昊晨隻買到了四張站票,給了三個老人和廖青蘭,他和廖青梅在車廂接口的地方站著。


    結果廖青蘭根本就坐不住,她第一次坐火車,對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上竄下跳地沒個停的時候,廖昊晨也管不住她,隻能隨她去,隻叮囑她停車的時候別亂跑下車就行。


    一整個上午廖青蘭都跑得沒影,直到跑去鍋爐房參觀被乘務員親自給送了迴來。


    被穿製服的叔叔親自押送迴來,廖青蘭敏感的少女心終於有了點觸動,臉紅紅地老老實實在座位上呆了幾個小時。


    到了晚飯時間她又坐不住了,自告奮勇地要去餐車打飯,廖青梅陪著她打了一遍,見她幹得像模像樣,剩下的就隨她去了,好在她坐不住歸坐不住,辦起事來還算靠譜,除了自己了,其餘的都打來了。


    因為嘴巴甜還哄得打菜的師傅多給她打了些好菜。


    再迴來的時候,身邊還是跟著那個乘務員,沒想到兩人已經混成了朋友,聊得還挺開心,這次乘務員過來,是特意告訴她們有硬臥的票可以補,問她們要不要的。


    難怪前世廖家幾兄妹裏除了廖昊宇就是廖青蘭過得最好了。


    廖青梅衝廖青蘭比了個大拇指。


    幹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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