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發展的方向有些詭異,廖青梅皺眉,看了眼手表,“招待所十一點的門禁,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顧銘朗沒動,目光掃到廖青梅的手上,心底微動,細小的雀躍從心底升起來,怎麽壓也壓不下去。


    從老家迴來後,廖青梅就想辦法把手鐲取了下來,她心沒那麽大,沒那麽厚的臉麵帶著別人家的信物招搖過世。


    至於手表,剛好前兩次見麵廖青梅都隨手忘在了家裏,並沒有帶在手上,顧銘朗一直以為她是在變相地拒絕自己。


    見廖青梅梅要放下手,顧銘朗伸手把她纖細的手腕抓到眼前,“十點四十二分,來得及。”


    “你!”廖青梅像觸電一樣,飛快抽迴手,臉上冒起熱氣來。


    見著微微炸毛的廖青梅,顧銘朗心裏最後一點毛躁被撫平,這樣才算公平,他們兩個人總不能總是他一個人生氣。


    “口頭道謝實在太沒誠意一點,不如來點實際的?”顧銘朗嘴角微翹,心情極好的再往廖青梅走進一步。


    不能再退了,再退就快退到小戰士眼皮子底下去了。


    廖青梅咬眼,“你說!”


    顧銘朗笑。


    被他的笑惹得更加煩躁的廖青梅緊了緊拳頭,如果她在大院門口把顧銘朗揍了會有什麽後果?


    “好了,好了。”顧銘朗站直身體,“下周末晚上,縣裏的雷鋒電影院放電影,晚上七點,我來接你。”


    “不行!”廖青梅的拒絕脫口而出,顧銘朗背在身後的手一緊,又聽廖青梅補充著道,“我是說,你在電影院等我就好。”


    周末六點左右是大院裏人最多的時候,要是顧銘朗那個時候來接她?廖青梅忙搖頭。


    握緊的手悄然鬆開,顧銘朗還是堅持,“我來接你。”


    顧銘朗的目光看得廖青梅有些心虛,她好像在他那裏沒有什麽信譽可言。


    “我應下了,就一定會去。”廖青梅眼珠子晃了晃,最後一底一橫,應了下來。


    意思就是上次的事情其實是她沒答應的原因麽?


    顧銘朗挑眉,看了她好一會,點頭,“好,我等你。”


    定好時間顧銘朗沒有再多留,像廖青梅說的,部隊招待所十一點的門禁,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走了一段,到底沒忍住迴頭看過去,院門口早沒有廖青梅的人影。


    迴到家,廖爸廖媽排排坐,廖昊宇也搬個小凳子坐在一旁,廖青梅進門,三雙眼晴齊齊地看向她,嚇了她一大跳。


    這是要三堂會審?


    期期艾艾地挪過去,廖青梅都做好被拷問的準備了,結果從頭到尾就沒有她說話的餘地。


    廖爸和廖媽討論得興起,各自發表著自己的看法,兩人明顯對顧銘朗十分滿意,全程除了點評就是各種誇獎顧銘朗,廖青梅幹脆閉嘴聽他們說。


    廖昊宇把小板凳挪到廖青梅身邊,表示堅決和她站在一邊,不過鑒於他今天給她挖下的深坑,廖青梅表示很懷疑。


    嘴巴甜,有眼色,外表出色有才幹,廖媽說著還不忘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瞅著身邊坐著的倆。


    廖青梅,廖昊宇,“……”


    成熟,穩重,有擔當,責任心強,廖爸對顧銘朗更是滿意,先前顧銘朗的某些行為就已經戳到了廖爸,今天見了真人,了解了更多的情況,尤其是下過棋後,廖爸對顧銘朗更是讚不絕口。


    總結成一句話就是,顧銘朗不錯,這女婿他們認了。


    最後廖爸沒忘記問廖青梅的意見,“見麵禮給了你哥特意寄迴來的鋼筆,不失禮吧?”


    “……”廖青梅,我怎麽不知道還有見麵禮這事!


    失不失禮什麽的,現在再問會不會晚了點!


    按她們這邊老家的習俗,給了見麵禮就等於是認同了他的身份。


    什麽身份?當然是娃娃親未婚夫的身份!


    見廖青梅目瞪口呆的樣子,廖昊宇悶聲偷笑,不怪他不厚道,實在廖青梅這副下巴合不上去的表情太少見了,“姐,其實我覺得姐夫……”


    得,叫順口了,一時還沒有拐過來。


    “銘朗哥也挺好的。”廖昊宇吐了吐舌頭,湊到廖青梅的耳邊,“畢竟能陪爸下這麽長時間棋的人,實在是太難得了!”


    廖昊宇聲音小歸小,除了自動過濾掉的廖爸,廖媽也一字不落地聽到了耳裏。


    “……!”瞎說什麽大實話呢,廖媽伸手拍了他一下,看向廖青梅,“我做主給的,你有什麽意見?”


    “沒有。”廖青梅弱弱地應了一聲,她還能有什麽意見,她能去把東西要迴來麽!想想也不能了。


    可恨顧銘朗還找她要謝禮!她居然還應下了!


    見此,廖爸廖媽滿意地迴屋休息,廖青梅深受打擊地坐著沒動。


    廖昊宇陪著坐了會,同情地拍了拍廖青梅的肩膀,“姐,要不你就從了吧!你想想銘朗哥能耐著性子陪爸連下三盤,而且每一盤都輸得半點不露痕跡,既沒讓爸覺得自己被放水,也沒輸得特別慘,你……”


    “想想大哥,多聰明,他都被老爸折磨得不輕,再想想你……”廖昊宇搖搖頭,趕在廖青梅發飆前跑迴房間,關門時從門縫裏伸出頭來。


    “你要是不嫁銘朗哥,咱爸肯定……”


    做了個割脖子的動作,廖昊宇飛快縮迴房裏。


    廖爸廖媽為什麽會對顧銘朗這麽熱情,其中固然有顧銘朗十分優秀的原因,還有一個是大院裏最近有了不好的流言,廖青梅成天呆在院裏,多少也聽了那麽一兩句。


    她和方誌誠處對象時,方誌誠雖然沒有正式來大院見過家長,但她也和他一起在大院裏同進同出幾次,這時節處對象還是很有距離分寸的,但兩個人之間的神態騙不了人。


    大院裏不少人都知道她和方誌誠的事情,自然也知道方誌誠因為娃娃親迴家結婚的事。


    方青蘭剛迴大院的時候,院裏肯定有不少等著看好戲的人,不過廖青梅緊跟著廖奶迴了老家,等她迴來,結果又風平浪靜什麽也沒有發生。


    就在大家都熄了八卦的心思的時候,方青蘭找上門來了。


    那天方青蘭來找她,就在大院裏,早就被好事者看了過去,而且方青蘭迴去後就和方誌誠吵架的事,也不知真假地流了出來。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


    其中的愛恨情仇,廖青梅聽了也要咋舌,大院裏這些人不去當編劇實在是太可惜了。


    廖青梅不在意這些流言,反正等那些人說得沒意思了,或者大院裏發生點別的事,大家自然會移開目光。


    何況她每天還有那麽多事要忙,根本沒心思過多關注,但廖爸廖媽他們呢?他們雖然平時不說,其實心裏是非常擔心她的吧,廖青梅看了眼父母關緊的房門,心裏酸澀不已。


    她一直想要懂事一點,努力一點,沒想到最後還是要父母為她操,心。


    甚至廖昊宇那一聲“姐夫”,說不得也有故意的成份在裏麵,這是想替她在大院裏的人麵前找迴場子呢。


    真是傻!廖青梅眼窩酸酸,嘴角卻高高翹起。


    默默地坐了一會,廖青梅迴屋拿衣服準備去洗漱,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現在想太多也沒用,走一步是一步吧。


    第二天廖青梅難得晚起,家裏已經沒了人,桌上擺著涼好的白粥和雞蛋,衣服也都洗幹淨晾上了,地上還有半幹的水漬,看那灑脫的甩水風格,肯定是廖昊宇的傑作。


    吃過早飯,閑來無事,廖青梅幹脆把進了貨在房間裏鋪開清點算價格。


    考慮到晚上大院和旁邊村裏散步的人越來越多,還有小孩子也都會在那個時間出來玩,廖青梅在小雜貨的基本上還加了點小零食,數量不太多,先試試水。


    擺攤時間也從中午挪到了傍晚。


    如果銷得好,量大的話,她以後可以直接托老板給她隨車捎迴來。


    說實話,她自己昨天坐大巴車跑了一趟,累得可不輕,現在可沒有後世那種柏油路,就連水泥路也隻有進省城的那一段才有,還被壓得到處是坑,和縣道的土路沒什麽區別。


    而且靖北縣這邊的大巴車也不知道是哪裏淘汰下來的車,一股髒膩膩的油味,剛坐進去人就有些發暈。


    她暈車,廖媽也暈車,廖青梅覺得以後如果讓廖媽一個人去省城進貨有些不現實,還要拖那麽多的貨迴家。


    她在家還好,等她上學了,廖昊宇也要上學,廖爸要上班,家裏根本就沒有人幫廖媽。


    難道,還是做吃的?


    這幾天天氣熱,廖家人都不苦夏,並不覺得,但她昨天炒菜的時候已經聽了好幾個鄰居阿姨在抱怨家裏的人沒胃口吃不下飯。


    說起來,現在要是做涼麵涼皮生意,肯定能賺。


    她做陝北涼麵可是一絕。


    可她現在還有半屋子的貨,要不要把攤子鋪那麽大,廖青梅還真拿不準主意,尤其是現在隻有她一個人的情況下。


    拿不定主意的廖青梅決定還是把手裏的貨先清了再說,畢竟她就算想做小吃,那比擺攤還要麻煩,三輪車什麽的要買,一些特殊用具還要定做。


    忙忙碌碌中時間過得特別快,很快就到了周末這天。


    一整個白天廖青梅都有些心神不寧,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中午擺攤還差點給人找錯錢。


    她還沒有迴過神來就已經到了下午六點。


    電影七點開始,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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