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荔微挑了眉,放下手中的筆,靠在了椅背上:“膽子不小啊,敢問我的八卦?”


    秦蘇微微笑著,眼底盡是狡黠:“咱們都要合作了,有些問題我自然要關心一下了。”


    好在尤荔並不介意,唇角帶笑,隨手拉開抽屜掏出了煙盒,抬眸問她:“要嗎?”


    秦蘇搖搖頭。


    不想尤荔卻有些意味不明地睨著她:“都說了,沒必要在我麵前裝小白兔。”


    秦蘇有些無奈:“我沒裝,我戒了有一段時間了。”


    從前在海上呆著的時候,她抽煙抽得最厲害,閑來無事就用這個當消遣。但離開了那,煙對於她來說,倒已經不再算是必需品了。


    聽她這麽說,尤荔倒也沒有再勉強,姿態懶散地點了根煙,緩緩吐了口煙圈出來,這才又看向她:“先說說看你聽到的版本。”


    秦蘇聳聳肩,老實交代:“說是你得罪了高雨霏,然後被解約了。”


    尤荔哼笑了聲,語氣不屑:“得罪?誰得罪誰還不知道呢!”


    秦蘇聽到這話時就覺得不可能,畢竟尤荔這火爆脾氣擺在這,要得罪早得罪了,怎麽可能一直到把她捧紅成影後再去得罪。


    這下見到尤荔一臉忿忿,便知道有故事,自覺搬著椅子坐到她辦公桌對麵,支著腦袋眼巴巴地盯著她。


    尤荔見她這副八卦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聲。指間纖細的女士煙還隱隱冒著青煙,她抬手湊到嘴邊吸了口,才又說道:“兩年前我跳槽到朝陽,接到的第一個藝人就是高雨霏。”


    說到這,她稍稍前傾了身子,笑得玩味:“我當時第一次見她便也看出了她不是個小白兔。但跟你不一樣的是,從第一眼起,我就見她不爽。無奈當時我接手她並不是自願的,至於具體的理由,我不能透露給你。所以我看她再不順眼,也隻能帶下去。


    雖然我不喜歡高雨霏這人,但事實證明她的確天生就是吃娛樂圈這飯碗的。不是說她演技有多好,而是她跟塑料袋似的,夠能裝,天天都是副大方得體的富家小姐模樣,女神範端得那叫一個穩。再者,公司大把大把的資源往她麵前送,想不紅都難。”


    “那然後呢?”秦蘇忍不住追問。


    “然後?”尤荔勾著嘴角,笑得譏誚,“她慣用手段我知道,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誰能沒點心機?可是一旦涉及到道德底線,我可就容忍不了了。”


    秦蘇微蹙了眉,聽得更仔細。


    尤荔猛吸了口煙,煙霧從她口中吐出之際,她緩緩抬手,將煙在一側的煙灰缸中碾滅:“那時候天天跟一個自己膈應的人相處,我都快抑鬱了,就去帶了個新人,叫喬歌。那姑娘長得也水靈,性子也討巧,最重要的是,比高雨霏還好看了那麽幾分。”


    說到這,尤荔忍不住拿著煙盒捏了捏:“我當時沒多想,一心想把喬歌這丫頭帶好了。可高雨霏這人心思重,嫉妒心還強,趁著我出差的那段時間,把喬歌往死裏整。這麽一個初出牛犢的小姑娘,被網絡上那些鍵盤俠潑髒水,被謾罵,還被寄恐嚇信。後來......”


    尤荔頓了頓,嗓音有些發顫。


    秦蘇心下一個咯噔,屏息沒敢發出聲音。


    “沒了。”尤荔深吸了口氣,又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煙來,點燃,“這麽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沒了。也怪我,真不該帶她......”


    秦蘇隻覺得心頭一窒,連唿吸都有些發緊。她微眯了雙眸,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寒光。


    鼻息見盡是熟悉的煙草氣息,一時間勾得秦蘇的心有些犯癢。她隨手便拿起了尤荔放在桌上的煙盒,剛從裏麵抽出了一支來,尤荔便輕笑著攏著打火機送來了火。


    秦蘇也沒客氣,咬著煙微微俯身,借了火。


    她吐了口煙,緩緩道:“這和尤荔姐你沒關係。”


    尤荔笑了聲,剛想接話,門口便傳來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進。”


    門把手被輕輕壓下,順勢推開。


    進來的是一個唇紅齒白,長相十分清純可愛的女孩,小碎步進了屋,好半天才鼓起勇氣來抬頭。


    隻是不抬頭還好,一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兩個吞雲吐霧的女大佬,頓時嚇得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了。


    尤荔麵不改色,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新來的助理?”


    女孩又發愣了足足五秒,這才磕磕巴巴地接話:“是、是的,我叫薑茶......”


    秦蘇和尤荔對視了眼,‘嘖’了聲:“這迴是真的小白兔了。”


    尤荔很是讚同:“一看就是個傻白甜。”


    薑茶:“......”她現在說走錯辦公室還來得及嗎......


    尤荔一向隨和,指了指秦蘇身邊另一個座位讓薑茶坐下。


    薑茶有些拘謹,先是好好給秦蘇鞠了一躬:“秦蘇姐你好,以後我就是你的助理了,有什麽事你吩咐我做就好。”


    麵對著這麽一個傻白甜助理,秦蘇莫名就起了想調戲一番的壞心思,這麽想著便也這麽做了。她伸出手,屈指扣住了薑茶的下巴,湊過去問:“什麽事都可以吩咐你做嗎?”


    秦蘇沒刻意做什麽,但眼底的風情自然而然便流露了出來。


    薑茶呆楞楞的,臉漲得通紅,小聲迴答道:“不違背原則的事......都、都可以的......”


    秦蘇笑出了聲,將她按到座椅上:“逗你玩的。”


    尤荔失笑著搖了搖頭,又迅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屈指敲了敲辦公桌:“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初步製定一下近期計劃。”


    秦蘇和薑茶迅速安靜下來,乖乖坐好。


    尤荔嘴角浮現了一抹笑意,輕咳了聲:“我已經以經紀人的身份聯係過《送你的禮物》劇組導演賀逸群,聽他的意思是已經把範子越換掉了,接下來將會有一個新的女演員入組。秦蘇你畢竟還是個新人,先著手把這部戲拍好了,再接幾支廣告和代言增加曝光度,近期就沒什麽問題了。”


    秦蘇很是乖巧地點頭:“好的。”


    尤荔翻閱著桌上的資料,忽然抬起頭來:“秦蘇,還有個問題你要注意。”


    秦蘇微挑了眉:“什麽?”


    “不要和沈桀易傳緋聞。”尤荔拿筆敲了敲桌子,頗有些嚴肅,“沈桀易花邊新聞向來不少,雖說人氣很高,但跟他傳緋聞你一定會站在弱勢的地位,搞不好還會激起粉絲眾怒。”


    秦蘇有些無語:“尤荔姐你放心吧,我不會這麽想不開,故意和那......和沈桀易傳緋聞的。”


    尤荔得了她的保證,這才放心:“那就好。接下來也沒什麽事了,讓薑茶送你迴去吧。明天早晨八點到劇組報到,別忘了。”


    “好嘞!”


    -


    薑茶一路將秦蘇送到了思安公寓,在她所在的單位樓停了車,約好明天早晨準時來接她,這才離開。


    秦蘇對這個傻白甜助理倒是出奇地喜歡,哼著小調便進了單元樓的大門。


    在電梯前百無聊賴地等候時,隨著鐵門吱呀一聲輕響,空曠的一樓迴蕩起高跟鞋敲擊瓷磚的清脆聲響。緊接著,一陣濃鬱的香水氣息靠近。


    秦蘇微微側目,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身側的人。


    隻是在看清她的長相後,卻狠狠蹙了眉。


    身側的女人穿著身品牌高定,挎著時下最流行的包,深棕色的黑長直披在肩頭。


    即使她的臉被墨鏡擋住了大半,秦蘇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高雨霏察覺到她的視線,漫不經心地側眸看了她一眼,鏡麵遮擋下的眼眸閃過一絲疑慮。


    叮地一聲輕響,電梯到達。


    秦蘇深吸了口氣,率先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


    高雨霏身側的助理拎著幾個購物袋,見她還站在原地發懵,小心翼翼地叫了聲:“雨霏姐?”


    高雨霏迴過身來,思慮過後,隨即便恢複了以往處變不驚的高貴模樣,進了電梯門。


    狹窄且明亮的電梯間裏,秦蘇緊抿著唇角,縱然內心已是翻騰一片,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電梯在二十一樓停下。


    秦蘇腳步在門口頓了頓,頭也不迴便朝著房門走去。


    高雨霏緩緩摘下墨鏡,看著秦蘇的背影,心頭總有種揮之不去的熟悉和慌亂,眉頭緊擰,冷聲問道:“她是誰?”


    助理一愣。但在高雨霏身邊待得久了,也知道她一向嫉妒心強,不喜歡長得比她漂亮的女孩。而剛剛電梯裏的那位女孩,明顯漂亮得有些過分。


    助理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那是公司分配給尤荔帶的新藝人,秦蘇。”


    “秦蘇......”


    高雨霏低聲重複著,眼見著電梯門關閉,緊鎖眉頭閉了閉眼,試圖在腦海裏搜尋這人的信息,卻依舊一無所獲......


    秦蘇迴到房間時臉上已是一片陰霾,心頭熟悉的悶滯感又泛了上來。


    兜兜轉轉兩年,宿命還是讓她們再次碰上了。


    算起來,高雨霏還是她的表姐,是她舅舅高榮全的親生女兒。


    席家家破人亡後,高家順勢繼承了席家的幾條商業線,從普通的商業豪門一躍躋身成為帝都頗有名望的家族,一時間高榮全,包括他的女兒高雨霏,都成為了帝都其餘家族爭相迎合的對象。


    可隨著高榮全暴斃在b國,高雨霏一人平安歸來後,高家也沒落了。想必也是因為沒辦法繼續高高在上做個大小姐了,高雨霏再高傲,為了她所追求的名和利,也選擇了趟進娛樂圈這渾水。


    秦蘇無聲地閉了閉眼,腦海裏緩緩浮現兩年前的那一幕。


    豪華的別墅大廳,滿目血色,文景立在她身後,他的手與她的雙手交疊,扣在手槍的扳機上。麵前是已然被射中眉心倒在地上的高榮全,而一側的高雨霏在師姐的控製下,嘶聲力竭地大哭著。


    她當時看著高雨霏,總覺得像是看到了多年前,在火光衝天的半山別墅空地上的自己。


    一時的惻隱之心,她掙脫開了文景,走到高雨霏麵前。


    她當時戴著麵具,因喘息而噴薄出的熱氣全籠罩在麵具內,冷聲問她:“十二年前席家的那場爆炸案,你知情嗎?”


    高雨霏雖然驚慌害怕,眼底卻還是有真切的迷茫。她是真的不知道。


    秦蘇查過很多關於高家的資料,自然也知道高雨霏是個怎樣跋扈囂張的千金小姐。但她無論再怎麽該死,也不該因這件她並不知情的事情枉死。


    也是因為這樣,那一夜在b國度假的高家人,隻有高雨霏一人平安迴了a國。


    秦蘇深吸了口氣,始終按捺不下心頭隱隱的狂躁。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她從沙發上起身,懶得開燈,四處翻箱倒櫃,想找個能發泄她此刻情緒的東西來。


    門鈴忽然響起。


    秦蘇斂了斂心神,走到玄關處開了門。


    顧方城長身玉立,站在走廊有些昏暗的燈光下,瞥見屋內一片漆黑,再加上她明顯有些難看的神色,立刻便擰了眉:“你不舒服?”


    秦蘇搖了搖頭,心煩意亂之下,也不想問他來這做什麽,隨手開著門,徑直便先進了屋。


    顧方城在玄關處換了鞋,邁步進門。


    遍地都是雜物,秦蘇卻還在鍥而不舍地翻箱倒櫃,將屋內製造得更加混亂。


    顧方城沒吭聲,看出她有心事,便安靜地立在她身後。


    又找了會,秦蘇終於泄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再抬起頭時,她臉上掛著懶散的笑意:“路總,有煙嗎?”


    屋內漆黑一片,顧方城憑借著過人的夜視能力,看清了她眼角處的一圈紅暈。


    顧方城見過她不笑的時候,眼角處微微上揚,帶了幾分高貴鋒利,也見過她笑得時候,眉眼處彎彎的,煞是明豔好看。


    唯獨沒見過她此時的模樣,明明笑著,卻整個人柔化下來,平添了幾分不曾出現在她身上的脆弱。


    顧方城按壓下心頭那股想將她擁進懷裏的衝動,壓低聲音問她:“想抽煙?”


    秦蘇點點頭,輕聲解釋了句:“心煩。”


    顧方城微蹲下身子,勾唇輕笑著,又黑又沉的雙眸像是能蠱惑人心:“我帶你去個地方。”


    秦蘇未經猶豫和思考便點了頭:“好。”


    顧方城拉起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裏,帶著她出了門。


    坐在副駕時,秦蘇想過顧方城會帶她去風景優美、適合放鬆心情的江邊,也想過他會帶她去喧囂吵鬧、適合放縱自己的酒吧。很多地方她都想到了。


    可隔著車窗看到麵前門庭冷清的散打俱樂部時,她還是忍不住震驚了一下。


    顧方城將車停靠進車位,見她還是副神遊天外的模樣,索性傾身過來,替她解開了安全帶。


    秦蘇迴過了神,眼前便是他近在咫尺俊削的側臉。她咬了咬下唇,垂死掙紮道:“路總,我不會散打。”


    顧方城毫不在意:“沒事,有人會教你。”


    秦蘇眉梢一挑,微微放下心來,她還以為是顧方城陪她打呢......


    兩人從車上下來,一路進了空曠的場館內。


    遠處一個魁梧健碩的大漢小跑著過來,立到兩人麵前站定,很是討好地笑著:“路總,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清場了,還把所有器具場地都消毒了一遍,你看還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顧方城稍稍頷首,語氣清淡:“不用了,你走吧。”


    秦蘇愣了愣,就算她真是個散打門外漢,也知道玩這個需要有陪練啊!可顧方城讓這個場館裏最後一個人都走了,她和誰玩啊?


    秦蘇眼巴巴地看著大漢遠去的背影,不死心地問道:“路總,不需要找個陪練嗎?”


    顧方城垂眸看向她,微勾了嘴角:“我給你做陪練。”


    秦蘇瞪大了眼睛:“可你剛剛說有人會教我的啊!”


    顧方城頓住了腳步,似笑非笑地反問:“你覺得我教不了你嗎?”


    秦蘇很是識相地閉了嘴,默默繼續往前走去,內心卻是止不住咆哮:到底是來給我解壓還是增加壓力啊!對著老板她哪敢下得去狠手,還不如來個陪練好好挨打啊!


    因為事先並不知道要來散打俱樂部,秦蘇也沒帶能換的衣服,忽然有些慶幸今天她穿得是彈力很好的牛仔褲,又隨手脫去了風衣外套,正剩下一件純白色的打底t恤。


    她抬手順了順披肩的長發,擼下手腕處的黑色皮筋,將長發紮成了丸子頭固定在腦後。


    整個人頓時爽利幹脆了不少。


    顧方城原本是想去換身衣服的,見狀索性也懶得再走這一遭。脫去了西裝外套隨手搭在一邊,又慢條斯理地解了袖口,挽至小臂之上。


    做完這一係列之後,他才從一側拿了繃帶遞給她:“纏好了。”


    秦蘇點點頭,將白色的繃帶在手腕、掌心以及手指指節下半部分纏好。再抬眼望去時,顧方城正單手撐著拳台邊沿翻上去,動作利落又幹脆。


    秦蘇微挑了眉梢,也走了過去,本想也裝個逼自己翻上去,顧方城卻好似看穿她的想法,在她行動之前,輕咳了聲,指了指一側的台階。


    秦蘇鬱悶地撇了撇嘴,小聲咕囔:“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顧方城輕笑了聲,沒接她的話,走到拳台一側拿起了手靶,抬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開始。


    秦蘇拿了拳擊手套往纏著繃帶的手上套,滿臉複雜:“路總,要不我倆換吧,我拿手靶挨打......”


    顧方城輕笑了聲,沒答。見著她套好了拳套,壓了壓一側脖頸,主動用手靶迎了上去。


    秦蘇幾乎是條件反射,迅速往後退閃躲的同時,揮拳反擊了迴去。


    拳風掃過顧方城的臉頰一側,他偏了偏頭,反應極快地用手靶格擋。


    秦蘇被震得後退了一步,有些訝異地盯著顧方城,一時嘴快,調侃便出了口:“練家子啊!”


    顧方城舌尖頂著上顎,悶笑了聲,略痞:“你也不差。”


    秦蘇進門前那句不會散打顯然是騙顧方城的,海上的生活這麽無聊,除了看書以外,活動活動筋骨也是很有必要的。因此散打、泰拳這一係列格鬥秦蘇都接觸過。好巧不巧,她最在行的,還是散打。


    散打是a國武術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格鬥中講究出其不意,不講究花法隻講究打贏實用。散打沒有套路,隻有單招和組合,而秦蘇喜歡的,也正是它的見招拆招。


    秦蘇被激起了些興致,握了握拳,忽然便一記直拳唿了上去,眼見著顧方城伸手格擋,她又輕抬了嘴角,微收了手部力量的同時,鞭腿掃了過去。


    她的腿部力量很足,即使顧方城拿著手靶格擋,也還是後退了半步。


    秦蘇滿心煩躁,此刻好不容易找到了發泄口,發了狠似的朝著顧方城的麵門便直唿拳。


    顧方城格擋之際,她卻也不罷休,直拳、抄拳、鞭拳接連不斷,硬生生將他逼到了拳台角落。好似料定他一定能格擋住一般,鞭腿便又掃了過來。


    幾個迴合下來,顧方城雖說防守得當,麵對她淩厲的攻勢卻還是有些吃力。


    可秦蘇偏偏就鑽了牛角尖,那咬著後槽牙狠狠用力的模樣,分明就是副不把他撂倒誓不罷休的模樣。


    又是一記鞭腿,直直踢到顧方城的大腿上,趁他後退時,又狠狠揮出了一記直拳。


    而原本始終防守的顧方城忽然有了反應,他輕而易舉地截住了秦蘇的拳頭,緊接著鎖住了她的手腕,一側身,將她壓在了拳台邊緣的台柱上:“這麽狠?”


    分明是疑問的控訴,卻不帶一絲怒氣,隻有淡淡的寵膩和縱容。


    秦蘇正在興頭上,冷不丁被製住,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繼續!”


    顧方城倒不為難她,鬆開她往後退了一步。


    秦蘇才剛站穩,又隨性打出另一番攻勢迎向他。


    大部分的時間,顧方城都處在防守的地位,任由她揮拳掃腿發泄,隻有她真發了狠了,他才會有所反應進攻攔截。


    時間流淌過去,諾大的散打俱樂部裏隻有‘嘭嘭嘭’拳套與手靶碰撞的聲音。


    秦蘇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額頭上盡是細細密密的汗珠,順著鼻梁滑下來,從鼻尖滑落,砸在拳台上。


    顧方城眼見著她劇烈喘息,長時間高強度的運動過後,也隱隱有些脫力。他觀察著她的動作,有意露出了一個破綻。


    秦蘇立刻便一記鞭腿掃來,繃直的腳尖攜著勁風,直直踢到了他的腰側......


    顧方城沒躲開,硬生生受了她這一記重擊,悶哼了聲。


    秦蘇聞聲立刻便清醒過來,來不及脫拳套便上前扶住了他:“路總你還好嗎?”


    這一腿秦蘇以為他也會像之前那般格擋住,可是使了吃奶的勁兒的,肯定踢得不輕。


    秦蘇又是內疚又是焦急,扶著顧方城坐在了拳台中央:“路總,要不要我給你叫救護車啊,或者叫段醫生過來看看......”


    不等他迴答,她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被踢中的腰側:“疼不疼啊......”


    顧方城原想說不疼,可見她滿眼都是緊張和擔憂,話到嘴邊又打了個轉:“是挺疼的。”


    秦蘇頓時更內疚了:“那要不我給路總你揉揉?或者我還是直接叫段醫生過來吧。”


    話音落罷,她便想起身下拳台,給段柯打電話。


    可手腕卻忽被握住,迴過頭,顧方城搖了搖頭:“沒必要。”


    顧方城早已摘下了手靶,此刻掌心滾燙,熨帖在她腕間的皮膚上。


    他又順勢伸過了另一隻手,替她摘下拳套,見到她因撞擊而發紅的手指時,眉心蹙了蹙,一聲不吭,又替她解開了繃帶,揉成一團放在一邊。


    “心裏舒服了?”顧方城正專注地給她解著另一隻手的繃帶,冷不丁沉聲問道。


    秦蘇還是內疚,想了想,先主動承認錯誤:“我不該心裏憋著火就往路總你身上撒,路總,對不起。”


    顧方城抬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錯,這次總算沒拐著彎脫罪。”


    秦蘇撇了撇嘴,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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