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應戰吧,暫時先別動用火藥,拿火藥炸這些蠻子,浪費了!”


    林時收迴目光,輕聲下達了作戰命令。


    話音落下,眾將便各自歸位,一眾傳令兵也站到了城樓上的死角,開始揮動旗幟。


    “殺~”


    震天的喊殺聲,醞釀起戰爭的陰雲,無邊的肅殺之意縈繞在天際,讓整個世界都為之失色。


    春風吹,戰鼓擂,城樓之上的魏軍將士士氣高昂,精神緊繃。


    林時在一隊盾兵的護衛下退到箭樓之上,靜靜的觀察著整個戰場。


    “殺!”


    近萬人的魏國仆從軍神色猙獰的殺到了城樓之下。


    這些蠻子的長相與中原人完全不同,碧藍的眸子,卷曲的長發,渾身散發著膻味,身上油光水滑的皮襖便是他們的戰甲,而他們的武器,除了一塊懸掛在手臂上的小盾,背在背上的一輪彎弓,便僅有一柄好似圓月的彎刀。


    他們將彎刀咬在嘴裏,手中甩著用麻繩套著掛鉤的飛索。


    相比中原人那龐大笨重的雲梯與攻城車,顯然他們更習慣這種輕便的鉤索。


    “弓箭手準備!”


    “滾木擂石準備!”


    城樓上,負責在一線指揮戰事的校尉,都尉一級軍官開始下達命令。


    黃廉所率的弓箭手彎弓搭箭,隻等敵軍衝到城樓之下,便對他們發起毀天滅地般的打擊。


    蠻子軍隊嗷嗷怪叫著,臉上閃過悍不畏死的狠厲。


    “弓箭手,一輪齊射,放!”


    “嗡~”一陣令人感到眩暈的破空聲傳出,密密麻麻的箭雨飛射而出。


    “前麵的人躲開,弓箭手,反擊,反擊!”


    北魏仆從軍中的將領神色一變,趕忙厲聲下令。


    衝在最前麵的北魏仆從軍將士趕忙橫手立頓格擋,但他們似乎忘記了,他們手上的圓盾,並不足以覆蓋他們全身。


    鋒利的箭雨輕易穿透了他們的木盾,深深沒入他們的身體之中。


    “啊~”


    陣陣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際,這支近萬人的北魏仆從軍,還沒來得及殺進城牆之下,便已有數十人死於梁軍的箭下。


    梁軍一輪齊射之後,北魏仆從軍的反擊也飛上了城樓。


    “盾兵,擋!”


    “當當當~”無數金鐵交接之聲傳出。


    北魏仆從軍的箭矢,盡數被梁軍的豎盾擋下。


    趙子行從一塊盾牌上拔下一支箭矢,看清箭矢的構造之後,不由得挑了挑眉:“骨箭,但是,有毒?”


    骨箭有毒,這是趙子行短時間內做出的判斷,因為他在箭頭上看見了浸泡的痕跡,並且箭尖上還有一些墨綠色的粉末。


    “傳令全軍,務必將敵人的毒箭盡數收集!”


    趙子行第一時間下令,要將士們將敵人的箭矢收集起來。


    這些骨箭,或許準頭不行,但上麵的毒,絕對是劇毒,不然敵人不可能在箭頭上塗抹這種毒素。


    與此同時,傳令兵也將敵軍箭上有毒的消息傳進了林時的耳朵裏。


    林時沉吟片刻,望著這群仆從軍身後,由魏軍精銳所駕的大型攻城車與雲梯,對著傳令兵下令道:“告訴黃廉和趙子行,讓他們將敵人放進了打!”


    “得令!”


    林時話音落下,傳令兵便揮動旗幟。


    城樓上的傳令兵收到信號,便第一時間將林時的命令轉達到趙子行與黃廉耳朵裏。


    兩人瞬間領會了林時的意圖,黃廉壓下了弓箭,趙子行指揮麾下盾兵將城樓封了個密不透風。


    城樓之下的仆從軍將領見狀,瞬間大喜過望。


    “這些梁人沒有箭了,兒郎們,給我殺!”


    “殺!”


    蠻軍將士嗷嗷怪叫,直奔城樓底下衝去,衝在後麵的士卒,則是不斷用弓箭對城樓上的梁軍進行壓製。


    “機會來了!”


    看著已經衝到城樓之下的蠻軍,黃廉頓時仰天長笑。


    趙子行也是一臉獰笑,下令撤開盾兵。


    頃刻間,無數的箭雨飛落而下,不斷收割著蠻軍士卒的性命。


    反觀城下蠻軍,卻是無法再用弓箭進行迴擊,因為城樓太高,他們隻能仰射,而仰射,射不上城樓。


    黃廉殺得興起,幹脆一把將趙子行收集的敵軍毒箭奪了過來。


    以敵人之箭,報還敵身。


    趙子行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一名蠻軍士卒被黃廉一箭射得口吐白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真他娘的毒啊!”


    黃廉一把將他拽開,怒聲道:“少他娘的廢話,魏蠻子的投石車要來了,給老擋好!”


    趙子行迴神,趕忙繼續指揮盾兵。


    魏軍的投石車進了射程,對於投石車,擋是沒法擋的,隻能躲,幾十斤上百斤重的石頭,砸下來至少有千斤之力。


    “弓箭手,壓製一波,別讓敵軍的雲梯那麽快靠近!”


    李晟與程名振站在城樓兩端,他們負責的,是守衛城樓之上的步卒。


    此時下令的,正是即將接替弓盾兩兵,應對敵軍投石車的程名振。


    林時靜靜的站在城樓上,望著魏軍將各種大型攻城器械逐漸推進城牆。


    “大帥,敵軍的投石車要到了,暫時先躲一躲吧!”


    付瞿神色有些緊張,投石車這種東西,可不是開玩笑的,青石壘砌的城牆,一砸都能砸個大坑。


    要是人被砸到,那下場絕對不會比火藥爆炸要好上多少。


    林時搖搖頭,見城樓上的弓箭手繼續對敵人形成壓製,下令道:“傳令,弓兵暫退,步卒頂上,不要去省一些木頭和石頭,該用就用!”


    林時命令下達之時,程名振也正好準備帶著步卒接手戰事。


    看見令旗揮動,他下意識迴頭與林時對視一眼。


    林時隻是微微頷首,程名振眼中頓時浮現狂熱的戰意:“兒郎們,大帥在箭樓上看著我們呢,陛下也在城裏看著咱們。”


    即將隨他湧上城頭的上千名將士聞言,臉色也瞬間狂熱起來。


    “殺,殺,殺!”


    將士們士氣爆發,喊殺聲響徹天際。


    程名振不再猶豫,手中長劍揮動,數千將士便如狼似虎一般湧上城牆。


    黃廉適時帶著弓兵後撤,為程名振壓陣,雙方配合得可謂是極其默契。


    “當~”


    程名振跟前,一陣火星四濺,卻是蠻軍士卒手中的飛鎖勾到了牆垛之間的縫隙。


    程名振還沒反應過來,一名蠻軍士卒便口銜彎刀像是靈活的猿猴一般拽著繩索攀爬上來。


    緊接著,數名蠻軍士卒也拽上了繩子。


    程名振有些無語,因為這樣的攻城方式,早在一千年前,便已經被中原諸夏的老祖宗淘汰了。


    他想也沒想,手中長劍揮動,輕易的便挑斷了繩索。


    “啊?”


    幾道慘叫聲從城樓之下傳來,卻是那幾名蠻軍士卒被摔了個七零八落。


    剛剛站起身來,準備繼續攀爬,卻見幾塊大石頭攜泰山壓頂之勢而來。


    他們甚至來不及逃開,腦袋便瞬間開了花。


    梁軍動用了擂石。


    至於滾木,那是用來對付雲梯的,暫時還沒必要用。


    城樓之下,蠻軍士卒已經是損失慘重。


    城樓之上,梁軍多兵種配合,卻是打得遊刃有餘。


    所以說,為何中原人要搞出那麽多兵種,那都是有道理的。


    兵種與兵種之間配合作戰,不僅能夠大大提高大軍戰鬥力,對敵人的殺傷更是直線上升。


    正如今日這場戰爭,完全就是單方麵的屠殺。


    而這樣的情形,一直到魏軍的投石車登場,城樓上從容不迫的梁軍,方才有了些緊張的感覺!


    “嗡!”


    沉重的破空聲傳來,數十塊飛石遮天蔽日。


    程名振眉頭一皺,果斷縮到了牆垛下的角落裏,其他梁軍士卒亦是有學有樣,瞬間縮下身子。


    牆垛,本身就是用來躲避諸如投石車,弓箭之類的打擊的。


    箭樓上,親衛持盾,護衛林時。


    付瞿再次開口:“大帥,敵軍的投石車攻勢太兇猛,還是暫避鋒芒吧。”


    “放心,箭樓夠高,敵軍的投石車投不上來!”


    林時寬慰付瞿一句,沉聲下令道:“傳令鼓手,擂動戰鼓,為將士們助威!”


    付瞿有心相勸,但林時態度堅決,他也隻能作罷。


    “咚咚咚~”


    林時一聲令下,城樓上的戰鼓聲陡然變得急促起來,每一道鼓聲,都仿佛敲擊在人的心上。


    將士們像是打了雞血,躲避敵軍投石車的間隙,滾木擂石不要錢似的朝城下扔去。


    林時也是心神激蕩,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這隻是一場佯攻,但將士們的士氣也好,戰鬥力也好,乃至於精神狀態也好,都已經臻至頂峰。


    這樣的梁軍,才配得上天下強軍這樣的稱號。


    隻要他麾下的梁軍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區區十五萬敵軍,又又何懼哉?


    就在林時為麾下士卒的士氣感到心神激蕩之時。


    城中的帥府的後院之中,三個女子的心,卻是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聆月抬頭看看天色,天邊的夕陽隻剩下一點餘暉,一輪圓月,業已順著天際線爬上了天穹。


    “天都快黑了,這場戰爭,怎麽還不結束?”


    聆月有些憂心忡忡地開口,心中不斷祈禱著戰爭能夠趕快結束。


    陸清絕美的容顏之上,亦是有些憂色,隻不過,他擔憂的不是戰爭,而是林時。


    三人之中,唯有姬玲瓏神色如常。


    相比兩女,她更清楚戰爭是怎麽迴事,林時也早早的給她打過預防針,所以她知道這場戰爭短時間內不會結束。


    隻是知道歸知道,要說心裏一點不擔心,那也是假的,畢竟北魏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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