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迴了!”


    目睹兩支軍隊跑遠,林時也沒了繼續看下去的欲望。


    正如他所言,這一戰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清空戰場。


    畢竟,十五萬大軍的數量,足以將整個渭水原擠滿。


    大規模的兵團作戰,一個巨大的戰場是必須要的,不然就很容易變成打群架。


    姬玲瓏從沉思之中醒來,再次眺望了城外的戰場,也不再多言,與林時一塊轉身下樓。


    眾將麵麵相覷一陣,一名將領忽然呸了一聲,咒罵道:“陳琮就是個廢物東西,仗打成這樣,還能讓敵軍大部隊跑掉,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咱們將這個機會搶過來。”


    這話一出,頓時引得一眾將領紛紛頷首。


    他們也覺得陳琮這一戰打得不是很漂亮。


    大帥可是給他配備了四萬枚震天雷,而敵軍僅僅隻有三萬人。


    這麽多震天雷,還能把敵人放跑,也真是沒誰了。


    李晟與程名振對視一眼,倒是未曾加入眾將對於陳琮的口誅筆伐。


    他們倆現在怎麽也算練出來了,多少也跟著林時學了點大局觀,看事情自然不會那麽片麵。


    反正依照他們現在的眼光看來,一場仗,隻要達到戰略目標,就算是勝利了。


    至於殺傷敵軍多少,反而不重要。


    兩人帶著諸將下了城樓,聽著將領們的滿腹怨言,不由得相視一笑。


    白虎節堂之中,林時與姬玲瓏相對而坐。


    兩人對視一眼,又靜默無言。


    姬玲瓏沉吟良久,想要打破沉寂,但看著林時一臉淡然的樣子,又發現兩人其實沒有什麽好說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親衛替兩人呈上晚膳,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


    一頓飯吃完,天色也黑透下來。


    “朕先迴後院了?”姬玲瓏起身,半是通知半是詢問地開口。


    林時微微頷首:“行,我還需要等候一下陳琮的戰報,你先去睡吧!”


    姬玲瓏怔了怔,緩緩走出白虎節堂,從背影上看來,頗有些一步三迴頭的意思。


    望著姬玲瓏猶豫的背影,林時微微蹙起眉頭,問道:“陛下還有話想說?”


    姬玲瓏腳步一頓,沉默片刻,忽然迴首問道:“朕還是想與林卿談談戰事結束之後的事情。”


    “戰事結束,之後?的事情!”


    林時詫異地看著姬玲瓏絕美的麵孔,有些拿捏不準姬玲瓏此言何意。


    姬玲瓏麵露猶豫之色,款款走迴林時身旁坐下,遲疑著開口道:“依著林卿所言,這一戰打完,我大梁將會迎來一段和平時期是嗎?”


    “理論上是這樣,但邊境上的小摩擦肯定是一直都存在,隻能說國內相對平穩。”


    林時誠實道出接下來的局勢,這也是所有人公認的事情。


    畢竟兩國國戰打到現在,雙方都已經力竭,若是再打下去,隻會便宜了坐山觀虎鬥的南齊。


    得到林時的確認,姬玲瓏微微頷首,冷不丁開口道:“朕在想,等戰事結束之後,朕該怎麽封賞你,又該將你安置到什麽地方?”


    聽得姬玲瓏如此坦誠的話,林時頓時一愣,詫異道:“啥意思,你還要卸磨殺驢?”


    “不是!”姬玲瓏否認一句,語氣低沉道:“朕就是在想,讓你進入朝堂好,還是放你閑置比較好。”


    “進入朝堂?”


    林時又是一愣,隨即瞬間黑臉:“你這女人,恩將仇報是吧,我幫你打天下,你把我掛朝堂?”


    “什麽叫恩將仇報,朕就是尋思著,你如今立下大功,朕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姬玲瓏嬌嗔出聲,朝林時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爵位朕肯定是要封給你的,但除了爵位之外,你這樣的人才,朕也不想讓你閑著。”


    林時心裏瞬間生出一股警惕,一臉戒備地看著姬玲瓏:“你待如何?”


    姬玲瓏很認真的沉思一下,緩緩出聲道:“我大梁向來設有左右二相之職,但自從父皇駕崩之後,右相一職便一直空缺,朕就是想,等到戰事結束之後,你能不能進入朝堂幫幫我?”


    “不能!”林時想也沒想,便非常幹脆的拒絕了。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牛馬,他現在好不容易解放了自由的天性。


    結果姬玲瓏一句話,又要將他拉迴朝中做牛馬,世界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聽見林時拒絕得如此幹脆,姬玲瓏頓時有些愕然。


    她微微蹙起眉頭,詢問道:“出將入相,難道不是你的抱負與理想嗎?”


    “誰告訴你我的理想是出將入相了?”林時比她更愕然。


    他自認,來到大梁這些日子,他暴露出來的東西,已經足以讓世人認清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怎麽聽姬玲瓏這意思,他好像還很有野心似的?


    姬玲瓏一頭霧水:“你不願入朝為官?”


    林時嘴角抽抽:“我要是想入朝為官,今日便不會在這裏帶兵打仗了。”


    姬玲瓏沉默了,良久之後,她不死心地問道:“那你想要做什麽?”


    林時咂摸一下嘴,緩緩搖頭道:“我就想要這天下太平,可以讓我安心躺平。”


    “躺平?”


    姬玲瓏美眸之中浮現一抹不解:“何意?”


    林時忽然坐直身子,很認真的開始解釋道:“簡單來說,我之所以願意替你掃平四海,主要還是眼下這個亂世影響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所以,我需要讓國家一統,社會穩定。”


    “唯有如此,我才能真正躺平,至於躺平什麽意思,你大抵可以認為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日與不同的美女共赴魚水之歡,外加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想幹什麽就不幹什麽的安穩生活。”


    姬玲瓏更加不解:“你現在不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多少美人都願對你自薦枕席嗎?”


    “是這樣,但這還不夠,我需要的是長久的平穩,最好能一直穩到我老死那天。”林時說得極其認真,因為這就是他的真心話。


    一個複雜的社會環境,注定不適合躺平。


    所以,他必須要先讓整個社會安定下來,再取得獨一無二的權勢,如此,方能徹底躺平。


    不然的話,他就該準備造反了。


    姬玲瓏滿臉無語地看著林時,也不得不接受了林時的初衷隻是想荒淫無道這個理由。


    良久之後,她微微頷首:“朕明白了!”


    林時也鬆了口氣:“你明白了就好,反正,你別想著給我安排多的活計,就算你安排了,我肯定也是不會幹的!”


    姬玲瓏微微頷首,黯然起身離去。


    這一次,倒是沒再一步三迴頭。


    林時收迴目光,心中暗道好險,差點又被抓去當牛馬去了。


    雖說以他現在對大梁的重要性,已經達到了想幹嘛就幹嘛,不想幹嘛就不幹嘛的程度。


    但姬玲瓏終究是他的女人。


    他這個人,一向對美人最是心軟。


    若是姬玲瓏實在堅持的話,他肯定也不忍心傷了美人的心。


    萬幸,萬幸姬玲瓏沒有堅持.......


    林時心裏嘀咕著,繼續開始等待起來。


    這一等,就等到了三更時分,陳琮方才姍姍來遲。


    隻不過,這一次的陳琮,卻是被幾名將領架著進門的。


    那幾名將領將陳琮架進白虎節堂,隨手扔在了大殿中央。


    還不等林時開口,一名將領便罵罵咧咧地開口道:“大帥,陳琮這廝,竟然把城外那三萬魏軍的主力給放跑了,簡直罪大惡極,末將現在懷疑他是魏國派來的奸細,不然那三萬魏軍怎麽可能跑得如此幹脆,還請大帥嚴查此人。”


    聽見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陳琮的臉瞬間就綠了,手指顫顫巍巍指著開口那將領怒聲罵道:“許文忠,你他娘的放什麽狗屁,老子是不是奸細,你他娘的不清楚嗎?”


    許文忠一臉冷笑:“那你放跑了魏軍主力這事,你怎麽解釋?”


    迎上許文忠臉上的冷意,陳琮頓時又羞又怒,一張臉漲得通紅。


    主要是,這話,他還真沒法反駁。


    最開始的時候,他和林時吹牛逼,五千人就能搞定城外三萬大軍,結果林時給了他一萬人,他還是放跑了敵軍主力。


    這樣的事情,足以將他的自尊心激得粉碎。


    陳琮臉色數變之後,果斷轉頭對著主位上的林時叫冤:“大帥,許文忠這廝冤枉末將,末將......末將的確是有負大帥重托,可這也不能全怪末將啊,鬼知道那群魏軍為何會跑得那麽快。”


    “借口,都是借口,我看就是你故意放跑的魏軍!”許文忠不依不饒,再次一頂大帽子扣了下去。


    反正,他現在就是很不爽。


    陳琮這廝,搶了任務,又完不成,這不是誠心惡心其他沒搶到任務的人嘛,他們必須惡心迴去。


    一同將陳琮架進來那幾名將領亦是對陳琮怒目而視。


    他們的心理,與許文忠如出一轍。


    因為他們,都是沒能搶過這次主攻任務的將領。


    林時滿臉無語的坐在主位上,看看陳琮一臉悲憤之色,再看看幾名將領臉上的怒意,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他歎息一聲,問道:“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要本帥懲處陳琮?”


    許文忠拱手道:“迴大帥的話,陳琮此戰,簡直丟人至極,要是不處罰,這讓魏軍怎麽看我們大梁的將領,因他一人,我軍將領皆要背上酒囊飯袋之名,難道不該從重懲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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