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聽著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段從目眥欲裂,卻始終未曾迴頭,帶著剩下的人馬頭也不迴的往前衝。


    他必須要炸垮黃河大堤,否則,不僅大帥的戰略會失敗,替他拖延時間的那些兄弟,也將白死。


    “駕駕駕~”


    他揮動馬鞭,將胯下的戰馬催動到極致。


    轉瞬之間,便將前來追擊的魏軍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魏軍副將冒著爆炸的風險,帶著人上前將留下來斷後的二十名梁軍剁成了碎片。


    但他麾下的五百輕騎,也被幾十個炸藥包弄死了三分之一。


    副將頓住腳步,迴望身後幾乎人人帶傷的三百多人,再看看已經隻剩下幾個小點的梁軍,心中頓時猶疑不定起來。


    梁軍這種武器,實在太恐怖了。


    他幾欲付出十倍的人手,才將這二十名梁軍弄死。


    而逃竄的梁軍小隊,至少還有七八十人。


    他若是帶人追上去,難保不會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正猶豫間,一塊爆炸後殘餘的牛皮卷被寒風吹到了他的馬背上,他一把攥緊殘破的牛皮卷,忍不住怒聲咒罵:“彼其娘之,這些梁軍,到底怎麽弄出這種鬼東西來的?”


    魏軍士卒們麵麵相覷,一名校尉小聲問道:“將軍,咱們還追嗎?”


    “追個屁!咱們這點人手,都經不起人家一輪轟炸的,娘的,氣死老子了!”


    副將一拳捶在馬鞍上,還是決定先迴去與大部隊匯合。


    總歸跑掉的梁軍就幾十人而已,他們總不能跑到神都去炸皇宮吧?


    一番無能狂怒之後,他咬咬牙,撥轉馬頭,對著一眾魏軍士卒厲聲喝道:“迴去!”


    魏軍士卒們下意識的低頭看著地上的袍澤屍體,猶豫著要不要將袍澤的屍體也帶著迴去。


    這時,一名魏軍士卒忽然咕噥道:“那些梁軍朝大河邊跑,不會是要去炸大河吧?”


    話音落下,眾人皆驚。


    所有人都神色怪異的看向那名開口的魏軍士卒,臉色陡然間變得蒼白起來。


    副將更是騎在馬上一動不動,額頭上瞬間冒出豆大的汗滴。


    那士卒咕噥一句,正欲揚鞭縱馬,卻陡然發現所有人都在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盯著他看。


    而距離他不遠處的副將,更是在大冬天的冒出一頭汗水.


    他有些愣神,不太明白袍澤們都在犯什麽傻。


    “將軍,怎麽了?”


    他一頭霧水的迎上副將滿是驚懼的眼神,試探性地小聲發問。


    這一聲,徹底驚醒了副將。


    副將渾身一個激靈,臉上血色消退,聲音顫抖的下令:“你馬上迴去向將軍求援,就說這支梁軍的目的是掘開大河河堤!”


    那士卒一愣,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就是隨口嘀咕一句啊,怎麽就變成真的了?


    副將卻是不敢再耽擱絲毫,一臉驚恐地咆哮道:“追啊!”


    其他士卒如夢初醒,隻是這一瞬,眾人隻覺得渾身發軟,怎麽也提不起力氣。


    太可怕了。


    梁人竟然是要炸塌河堤,水淹豫州,這太可怕了!


    這是要將整個神都都變成一片澤國啊!


    太可怕了!


    好在,麾下的戰馬還算受他們的控製,哪怕他們因為恐懼,導致手腳冰涼渾身發軟。


    但一道指令下達,麾下的戰馬還是撅起蹄子朝預定的方向追去。


    那將士愣愣的留在原地,看看帶人追上去的副將,再迴頭看看身後混戰的萬人軍陣。


    下一秒,整個人頓時如墜冰窖,趕忙縱馬朝萬人軍陣趕去。


    他發誓,他真的就是隨便說說,沒想過一語成讖啊。


    ......


    段從帶著麾下將士狂奔了兩刻鍾時間,直到眼前一條龐大的黃土堤壩映入眼簾,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條由黃土砌成,宛如一道夯土城牆,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大堤,正是大河的河堤。


    大河,又稱黃河,由於來自上遊的水中常年攜帶大量泥沙,河水往往渾濁而不清得名。


    上遊的大河,河水湍急,因此,哪怕水中攜帶大量泥沙,也不會對上遊的環境造成什麽損害。


    但到了下遊平原地區就不一樣了,尤其是與關中的母親河渭河交匯之後,大河湍急的河水一下子就變成緩流。


    河水變得平緩,自然便沒有了裹挾泥沙的奔騰之勢,隨著泥沙逐漸淤積,大河的河道便逐漸抬高。


    而河道抬高,造成的後果就是河水漫灌下遊平原。


    因此,曆朝曆代為了防止大河泛濫,便不得不花大代價,給大河修了一條高出平原的河道,也就是眼前這條長達數千裏的河堤。


    隻是隨著河堤的建成,水中泥沙於堵得也越來越厚,這就導致後來的朝代,隻能不斷加高河堤來應對水中泥沙的淤積。


    到了現在,這道河堤已經高出平原丈高有餘,所以一旦大河決堤,萬千水勢奔騰而下,半個神都治下之地,都將淪為澤國。


    段從縱馬,在河堤下頓住腳步,迴頭確認魏軍沒有追來之後,當即下令道:“抓緊時間,盡快挖出一個孔洞,然後將所有火藥全都塞進去!”


    聽見段從的命令,沒有人應聲,因為他們所有人都已經開始行動起來。


    數十人手持武器,開始一刻不停的在河堤上挖洞。


    但冬日的河堤凍土硬得厲害,哪怕他們使盡吃奶的力氣,把武器都折斷了,依舊很難對河堤上的硬土造成什麽損傷。


    段從一槍戳下去,入土不過三寸有餘,當即厲聲下令道:“不用挖了,直接用火藥!”


    “是!”


    一名將士應聲,將一個火藥包放在一條細小的裂縫上,點著了引線。


    隻是還不待火藥爆炸,追兵便又映入眼簾。


    “該死的魏蠻子,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段從仰天長吼一聲,怒氣衝衝的出聲:“留下幾人炸塌大堤,剩下人的隨我迎敵!”


    “得令!”


    數十人翻身上馬,隻留下十餘人站在大堤上,尋找薄弱的地方。


    大堤的質量,雖不如城牆,但也有城牆沒有的優勢,那便是城牆的門洞,可以作為留存火藥爆炸威力的孔洞,大堤上沒有門洞,便無法發揮出火藥爆炸的大部分威力。


    “轟隆~”


    段從剛剛縱馬返程,大堤上的火藥包便發出一聲怒吼,在原地留下一個尺餘深,三尺方圓的孔洞。


    留守的將士大喜,怒吼道:“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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