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鎮景司禮廳之內已是一片寂靜。


    劉自如幽幽轉醒。


    看著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越發寂靜的禮廳。


    他忍不住揉揉自己的腦袋。


    頭很痛。


    讓他忘記了一些東西。


    他記得他今天好像是奉南王之命前來拉攏林時來著。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睡過去了。


    他起身,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的走出大門。


    然後旁若無人的走出鎮景司衙門。


    門外,車夫正靠在馬車上睡覺。


    劉自如的頭越來越痛了。


    忍不住對著一巴掌朝著馬夫抽了過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叫醒了馬夫。


    睜開眼的瞬間。


    馬夫頓時一個激靈。


    瞬間滑跪在地:“老爺饒命啊,小人,小人就是見您遲遲不出來,這才打了個盹。”


    “廢物東西,迴府自己領罰。”


    劉自如不欲和馬夫多說。


    起身上了馬車開始閉目養神。


    現在,他頭痛欲裂。


    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馬夫不敢反駁。


    忙駕著車朝府中而去。


    車輪滾動在青石板地麵上。


    “吱呀吱呀”的聲音讓劉自如有些煩躁。


    不知過了多久。


    馬車外終於傳來馬夫的聲音。


    “老爺,到家了!”


    劉自如皺著眉頭走下馬車。


    一眼就看見了空空如也的大門。


    劉自如有些懵逼:“這是,遭賊了?”


    他表情一變,急忙快步走進府中。


    然後,就見劉府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工地。


    無數匠人正在拆解府宅。


    管家劉二則是笑吟吟地指揮著所有人勞動。


    一瞬間,劉自如就被氣得七竅生煙。


    “劉二!”


    一聲怒喝響起。


    管家劉二一怔。


    忙諂笑著朝劉自如小跑而來。


    “老爺,您迴來了?”


    “啪~”


    劉自如想也沒想就是一個巴掌甩過去。


    劉二被打懵了。


    正欲詢問。


    耳邊忽然響起劉自如聲嘶力竭的聲音:“劉二,誰讓你這麽幹的?”


    劉二愣住。


    捂住被打腫的臉,小聲道:“不是老爺您說,要翻新一下宅子嗎?”


    劉自如雙目通紅,氣喘如牛。


    大怒道:“老夫什麽時候讓你這麽幹過?”


    劉二一臉懵逼。


    忙從懷中掏出玉佩遞到劉自如身前。


    “老爺,是您說的啊,您還讓鎮景司的那些丘八來幫忙搬家來著,他們帶著您的貼身信物來的。”


    劉二說得小心翼翼。


    而劉自如,在看見玉佩的瞬間。


    一段消失的記憶便瞬間湧入腦海。


    “噗~”


    迴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劉自如頓時沒忍住噴出一口老血。


    看見眼前府宅已經被拆得不成樣子。


    他更是眼前一黑,險些又暈過去。


    “老爺,老爺,您怎麽了?”


    劉二趕忙上前攙扶。


    卻見劉自如臉色煞白如紙了。


    口中不斷的呢喃:“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劉二更懵了。


    攙扶也不是,不攙扶也不是。


    劉自如卻是踉踉蹌蹌的走到一旁。


    也不管官員儀態了。


    一屁股坐了下去。


    神色慘然的大笑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完了啊!”


    大笑一陣。


    劉自如頓時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


    鎮景司,府庫前。


    林時帶著聆月,陸鳴,李忠,薑雲夢,等人監視各種財貨入庫。


    月兒和娟兒手持紙筆,正在登記造冊。


    幾人身旁,還有幾輛馬車還在卸貨。


    聆月和陸鳴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些財貨。


    腦子直到現在都沒有轉過彎來。


    他們不就是去籌備了一下南北鎮撫司的事情。


    怎麽一轉眼,鎮景司就發財了?


    誰能告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終於,隨著幾名鎮景司密探,從馬車上卸下最後一尊三尺高的紅珊瑚。


    今日的財貨總算入庫完畢。


    月兒和娟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月兒率先拿起紙張。


    對著林時匯報道:“公子,今日入庫黃金一共九百四十三兩,白銀一萬六千四百兩,銅錢三千零二十九貫,折合現錢一共兩萬八千八百五十九兩。”


    月兒說完。


    娟兒也急忙起身。


    匯報道:“公子,今日入庫字畫一十三幅,其中六幅為名家所作,剩餘七幅為當代名家臨摹。古玩六十七件,兩件為前朝皇室禦用,三件為.......另有田莊,地契,商鋪各.......”


    “所有資產若折合市價,約莫能值現銀十九萬兩有餘。”


    聽完月兒和娟兒的匯報。


    一旁的聆月和陸鳴等人差點驚掉下巴。


    就這麽一晚上時間。


    鎮景司就有了二十二萬兩銀錢的入賬?


    這這這......


    這都趕上鎮景司三年的活動經費了啊。


    聽見這個數字,林時也是有些詫異。


    在他的估算之中。


    如劉自如這般五品小官。


    哪怕他是位輕權重的代表。


    能有個數萬貫家財也就頂天了。


    現在看來。


    大梁的官場,遠比他想象的要爛得多啊。


    一個五品官,竟然都能有數十萬貫家財。


    須知,按照大梁的官製。


    五品官一年的俸祿,也就和聆月一個月的俸祿差不多。


    隻按年俸四百兩來算。


    至少得五百年,才能攢下這麽多家底。


    “嘖~”


    迴過神來。


    林時不由得嘖了一聲。


    有些惋惜道:“這劉自如怎麽才是個五品官呢,他怎麽就不能是個一二品的大員呢?”


    “這也太不爭氣了,就貪這麽點錢,夠誰花的!”


    這話一出。


    在場的眾人頓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薑雲夢這個外人。


    也被林時無恥的嘴臉驚呆了。


    她呐呐道:“大哥,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無恥啊?”


    林時倏地轉頭。


    眼神不善的看著她:“有嗎?”


    薑雲夢一愣。


    忙小雞啄米般搖頭:“沒有沒有,大哥最帥了!”


    林時轉怨為喜:“這還像句人話。”


    薑雲夢迴敬大大的白眼。


    聆月表情一言難盡的走到林時身旁。


    壓低聲音問道:“這就是你說的,能讓鎮景司自負盈虧的法子?”


    林時義正言辭道:“怎麽了,不行嗎?”


    聆月神色複雜至極,有些難以啟齒道:“這......有失體統啊,咱們畢竟是陛下的近衛,這般行事作風,難免為人詬病......”


    林時臉色一板,急忙糾正:


    “你這想法有問題,得改,必須馬上改。”


    “我告訴你,正因為咱們鎮景司是皇帝近衛,才不能讓這些本該進入國庫的銀子,進了貪官口袋!”


    “而且,銀子這種東西,誰花都是花,別人花不完,咱們幫著多花點,這也是在做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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