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不必再拖延時間了。」男子迴應,「您若是想知道,跟我走便是了。」


    既然他是受人指使要帶自己走,而不是殺害自己,那她便沒什麽可怕的。容畫索性喊了聲:「我不走!」


    男子先是一怔,接著威脅地將手裏的利刃提了提。「這就容不得夫人您了。您別以為我不敢碰你,我的指示是帶您迴去,可沒說是活的還是死的!」


    容畫猛吸了口氣,不敢再做掙紮,隻得步步跟著他後退。眼看就要退出角門進入園林了,驚呆的青溪趕緊起身,跟了上來。


    「小姐!」


    男子頓足,示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刀,冰冷的銀光閃動,青溪嚇得立刻噤聲,不敢在言語,接著不過眨眼間,那歹人已經架著小姐轉出了她的視線。


    青溪急得要去追,可兩人轉進園林的梅園後便不見了身影,她心急如焚,無措間恍然看了看自己的手,當即返身去喊人了。


    那人架著容畫在昏暗的花園中步履輕盈,穿廊通徑輕車熟路,不曾磕絆一木一石,對侯府地形相當的熟識,看來此人若非潛伏許久,便本身就是侯府中人。


    隻剩他和容畫兩人,顯然是自信她不會逃出掌心,故而收起了匕首,捆著她雙手押著她朝園林西的小側門去了。


    那人剛押著容畫出了角門,一馬車緊跟了上來,還沒待容畫邁出的腳站穩隻覺得被人一提,上了馬車,接著眼前一黑,她被遮住了眼睛,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非京城本地人,對城中的地形不甚了解,何況又是夜半,萬籟寂靜,除了偶爾聽聞打更人的梆子聲,什麽都聽不到,她根本分辨不出自己朝哪個方向去。


    也正是因為靜,所以馬車的轆轆聲顯得更為明顯,引得巡城的兵馬司護衛跟了上來,攔住了他們。


    容畫知道機會來了,趕緊大喊一聲:「救——」


    可話音剛起,一隻粗糙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把她餘下的音堵了迴去。


    容畫掙紮,可那冰涼的感覺再次抵在了頸下,她徹底不敢動了。


    外麵的巡城護衛也隱約聽到了什麽,察出異常,手握佩刀,嗬斥著便要上前。容畫聽到他們靠近的腳步聲,還有逼迫車夫打開車簾的斥責聲,她緊張得不得了,心神緊繃,隻待車簾被打開的那一刹——


    然而就在此時,容畫察覺身邊人微動,就在他掀開車簾一角的那一刹,護衛的腳步頓時止住,不止連腳步,好似連唿吸都屏住了一般,隨著貌似的跪地之聲,任由馬車再次晃動前行,直至離開良久,都再未聽聞那護衛的聲音。


    經此,容畫突然意識到什麽,能讓兵馬司的人放行,想必劫走自己的人定非尋常。


    馬車速度很快,大概走了兩刻鍾,終於停了下來。


    容畫眼睛還被蒙著,她不知道這裏是哪,但肯定的是他們走的不是正門,方才那個男子如何將她偷偷地帶出來,也是如何地將她偷偷送了進去,小心翼翼,一路走得比起在侯府要艱難得多。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繞了幾個彎,容畫聽到隱隱的絲竹之音。這麽晚了,還有人徹夜賞曲尋歡,難不成這是花柳之地?不對,若是花街柳巷,這也太過清靜了,除了那一縷清音什麽嘈雜之音都沒有,況且憑著感覺她猜得出這院落之大定是朱門深府。


    那絲竹之音越來越清晰,容畫知道自己正朝那靠近,當她終於能聽清那首春江花月夜時,二人停了下來。


    接著,還沒待她反應過來,那人將她朝肩頭一扛縱身躍起,隨著她一聲驚叫二人落入房中,他以迅雷之勢將她放在床上,如同魅影般,嗖地一聲又消失了。


    「誰!」


    外麵突然有人喊了一聲,這聲音顯然是從外室傳來的,容畫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某個房間的內室裏,內室怎麽可能有門,她明白方才他是扛著她從窗口潛入的。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她懵了。


    「砰」的一聲,內室的門開了,似乎是有人進來了,可那人腳步輕得幾乎微不可聞,若不是容畫被遮了眼睛,聽覺尤為敏銳,且又有一股熟悉而又特殊的龍涎香味道隱隱傳來,她根本察覺不到那人的存在。


    「你是誰!」就在那香氣靠近錦帳時,容畫終於忍不住了,猛地坐起身來大喊了一聲。


    那人猛抽了一口氣愣住,驚愕得竟良久沒出聲,連唿吸都屏住了。


    可就是這段空檔,容畫突然想起這味道在哪嗅過了。


    「蕭嵩!」


    「容畫!」


    二人都認出了彼此,幾乎同時發聲。容畫聽到這聲音更加確定了,心直直下沉,可蕭嵩卻不然,他忽地笑了,驀地掀起了紗帷。


    心心念念的人竟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床榻之上,蕭嵩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目光從容畫被蒙住的眼睛,打量到她被反剪捆在身後的雙臂上,最後落在她微蜷的雙膝上,她膝蓋上有些髒,裙擺還有處被刮破了,他本還略帶笑意的臉登時緊繃,問道:「你怎麽在這?」


    聞言,容畫冷哼了一聲。「我怎麽在這?這應該是我問你的吧!」


    蕭嵩突然意識到什麽,趕緊給她解開了雙手,容畫手一放鬆,當即摘下了眼罩,對著身邊人抬手便是一巴掌。


    房中明亮,容畫視線突然從暗到明,還沒來得及適應,看都沒有看清便去揮手,沒打到臉,卻掄在了他肩頭上。


    蕭嵩身體精壯肌肉緊實,這麽一掄,他沒什麽反應,她卻打得手直發麻,疼得她咬牙悶哼一聲。


    蕭嵩察覺,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攤開她掌心,都打紅了。


    「疼不疼?」他蹙眉問,接著又勾唇笑道,「你用那麽大力幹嘛。」


    大力?她還嫌力氣不夠大呢!容畫陡地抽出手,猝不及防地又是一巴掌下去,可這迴蕭嵩沒讓她,抬臂攥住了她的手,任她如何抽都抽不迴來了。


    蕭嵩轉頭,冷目地看著下人,一麵讓外室歌舞之人都散了,一麵讓婢女去打水來。


    下人趕忙去了,不多時一小丫鬟端了溫水來,並將浸濕的帕子遞了上去。蕭嵩坐在床邊,單手接過來巾帕,扣著容畫的掌心給她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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