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悻悻去了,迴來時嘟囔道:「少爺,為了個女人至於麽。」


    「為女人不至於,為她……」蕭嵩笑而不語,眼底皆是無盡柔情,這是飛廉絕對沒見過的。


    「少爺,您不會真的……看上她了吧?」


    蕭嵩挑眉,反問道:「不行嗎?」


    「不是,這……」飛廉當真不能適應。


    蕭嵩笑了,不是往昔的邪魅,更不是慣用的陰冷,而是少見的溫和平靜。「飛廉,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


    又來了!他說過那麽多,自己哪記得是哪句。飛廉偷偷翻了個白眼,可恍然間好似明白了。


    那日,他說,「早晚會實現的。」


    還有再早之前,他也是這副神情,一模一樣,說了那句詭異的話:飛廉,我想成親了……


    容畫和趙世騫先後迴到侯府,二人心照不宣似的,片語未言。


    但不說不等於釋然,趙世騫不明白她那句「讀書讀傻了」是何意義,於是在容畫給大夫人請安後迴淵渟院的路上,攔住了她,想要一問究竟。


    容畫看著他,神情頗是無奈,可無奈中卻似有憐憫閃過。她歎了口氣,道了句「二少爺不必多問了,隻要日後你不怪我就好。」


    這話說得更是糊塗,不過容畫沒再解釋,帶著青溪轉身離開。


    趙世騫看著那熟悉的背影,越發地覺得這不是他熟悉的人了。


    「表妹,你變了。」趙世騫涼聲道了句,容畫駐足,驀然迴首。他繼續道,「自從嫁給兄長以後,你就完全像變了個人一般。往昔的你溫順,愛笑,開朗得像隻小喜鵲,即便我心情再不好,見到你總會雲開雨霽,你給我的永遠都是陽光的一麵,可你看看現在的你,整個人冷若冰霜,淡漠無情,連心思都複雜得不像你這個年紀的姑娘!我知道經曆了這些,你難以接受,可你不該忘了初心……」


    「二少爺。」容畫打斷他,「如果我告訴你,我從來都沒變過呢。」


    趙世騫不懂。「你什麽意思?」


    容畫無奈搖頭。「其實我就是這樣的人,曾經所謂的陽光單純不過都是做給你看的,因為母親要我嫁你,而你又一直對我不冷不淡,所以我隻能曲意討好。你又何嚐知道我是真的想笑嗎?」


    說著,容畫迴首看了眼不遠處淵渟院的大門,歎道:「其實我早就該想明白了,嫁給世子爺未必不是件好事,起碼我可以做我自己,不用那麽累了。」


    「累?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一直很累嗎?」趙世騫不甘問。


    容畫婉然一笑,如綻放的雪蓮,美,卻讓人感覺不到溫度。她沒再多解釋,帶著青溪迴去了。


    趙世騫心都涼了,原來這麽久以來,自己才是那個一廂情願的,他輸得是一塌糊塗。


    不過反過來他也想通了,這就是命運啊,緣分天注定,她和趙世卿才是天生一對。


    所以,他是不會讓她嫁給蕭嵩的……


    趙世騫沉了口氣便往西跨院去了。經過西院正房,他得知父親迴來了,正要去請安,還沒入門便聽到父親和母親的談話聲。


    「……確定沒辦法了?」梁氏糾結問。


    趙濯不耐煩地道:「是,沒辦法,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該求的我都求過了,還得怎麽著,我認識的人你也不是不清楚,還沒你認識的貴婦多呢!」


    「叫你平日多結交些權貴你偏不聽!以前那麽多人巴結你你都不當迴事,哪個都沒結下,看看,看看,如今知道虧了吧!你做事怎麽就這麽不走心呢!」


    「哎呀,夫人啊,就那些人為何巴結我你還不知道,還不是因為昌平侯府得勢,他們是衝著父親來的!就算我結下了,如今侯府失勢,他們早就一哄而散,避之不及了,還能讓你去求!哼!」


    說的倒也是。梁氏無奈歎了聲,這一聲,像似把半條命都歎出去了。


    「這可怎麽辦啊,總不能就這麽等死吧。今日大房也來信了,沈氏一家根本幫不上忙,就算能幫他們也不會幫啊,誰願意平白惹禍上身,如今的侯府,就是塊燙手山芋。」


    「是啊!要是世卿在就好了……」


    「他在又如何,老侯爺都身不由己了,瞧這架勢,那些人就沒想放過侯府一個人!」梁氏甩子帕子恨恨道,隨即她忽地想起什麽似的,驚恐道,「二爺,不行啊!」


    「什麽不行?」二爺納罕問。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梁氏魔怔似的念叨著,「不行,他們毀了誰我都不管,我不能讓他們毀了我兒子!我兒子大好前程,不能這就這斷送了,馬上就要春闈了……不行不行。」


    「哎呦,侯府都快不保了,你還有心思想前途!真是啊……」


    「為何不能想?我心裏不甘啊!他們為何針對侯府?還不是因為老侯爺和世子的權利太大了,可他們權利大跟我們有什麽關係,他們是手握兵權,可你呢?不過一個閑職的禮部侍郎而已,沒礙著誰,沒妨著誰,憑什麽咱們就要收連累?我兒又不是武職,他走的是仕途路,對他們一點威脅都沒有,為什麽就要受連累,我不甘心啊!」


    說得倒是沒錯,可咂摸咂摸,趙濯覺得不是味了,嘶了一聲斥道:「哪有你這麽說話的,我們都是一家人,什麽連累不連累,本就是一體。你這話說出去也不怕人家戳你脊梁骨!」


    「戳吧戳吧!可勁戳!我就是不能讓我兒冒這個險,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啊!」


    「那大哥不也就趙世卿一個兒子麽!」趙濯想想不對,嘟囔補道,「還有個庶子……」


    「我不管!」二夫人突然吼了聲,接著,她一把拉住了趙濯的袖口,企盼道,「二爺,禮部尚書不是和巢鞏關係很好嗎?對啊,我記得去年花宴尚書夫人還說她小女兒和晉國公府的三少爺定了婚,有姻親在,那就是同盟啊!」


    「是,怎麽著?你不會是想讓我跟陳尚書求情吧!」趙濯不屑冷哼,他不過是揶揄罷了,可下一刻隻見妻子眼神都亮了,他呆住,訥訥道:「你不會真的想讓我求陳尚書吧!」


    「隻有這一個辦法了,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二房,保住我兒啊!」


    「胡鬧!簡直胡鬧!」趙濯大喊一聲,平日裏一向溫和的他氣得把手裏的茶碗都摔在了地上,「我父親和侄子為趙家出生入死,我卻和陷害他們的敵人勾連,出賣他們?這背叛!你是想陷我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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