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個,時簡其實並不想多講。


    而且,她當時救馬拉這件事情,太過於複雜,


    那個時候,馬拉還不是叛軍的首領,而且他也沒有這麽大的權利。


    他陷入權利爭奪的中心,是時簡撿迴了他一條命,否則他也不會有今天。


    因為馬拉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時簡對他也算有些了解,


    之前作為雪莉的時候,時簡來非洲這邊,還跟馬拉一起敘舊,


    時簡於他,不僅是熟人也是恩人,


    否則,時簡也不會敢這麽肯定的向司翊保證的。


    「我們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反正我可能能讓他確定是我,就對了!」


    時簡含糊其辭,


    司翊知道以她的性子,自己不想說,怎麽套都套不出話來的,


    「你有幾成把握?」


    「九成以上。」


    看時簡那肯定的神情,司翊覺得她說九成把握都是謙虛了。


    司翊盯了她一會兒。


    不可否認他確實有被時簡說動。


    不費一兵一卒,就靠時簡去刷刷臉,誇誇嘴皮子,這個任務的難度確實會大大降低。


    但是不管這件事辦得多便捷,時簡用的始終都是她那個已經死掉的身份。


    司翊並不想。


    這不是光彩不光彩的事,也不是麵子不麵子的事,


    在大局麵前,他的那點大男子主義也可以收迴來。


    但是她並不希望時簡一直都活在過去的身份裏,既然選擇捨棄了,那就捨棄得幹脆一點。


    不要眷戀,更加不要迴頭。


    大概是之前經歷了一場槍戰,時簡跑得急,把帽子摘掉之後,這會兒頭髮有點亂,


    甚至還沾有,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被噴濺的血。


    黏糊糊的,血腥味有點重。


    但司翊倒是沒介意,這裏沒外人了,他便抬手將時簡散落下來的碎發給撥到耳後根去,


    似有似無的喟嘆一聲,「你什麽時候能完全放下過去?」


    放掉那個她早已捨棄的身份,


    像一個真正的軍人一樣,坦蕩的麵對所有的危險和困難。


    大概沒料到司翊會這麽問,時簡楞了一下。


    確實,在發現馬拉是熟人的時候,時簡第一反應就是走捷徑,利用雪莉的身份把這件事情擺平。


    不得不說,在軍營以外的地方,特別是這種很亂的地方,


    雪莉的身份真的很好用。


    時簡不是那種做事很絕的人,除了一些極端的想法外,都會給自己留三分餘地,


    而且以前還是雪莉的時候,她也結交了一些人,幫助過一些人,


    在必要的時候,比如像現在,就能派上用場。


    如果司翊沒這麽問,時簡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


    但事實上,遇到事情,她還是會下意識的用自己的那套方法。


    比如之前關月葵的事,若不是不想關月葵死得那麽輕鬆,怕是也輪不到軍方來槍決。


    這也是為什麽時簡覺得自己其實不適合在軍營裏,當一個軍人的原因。


    她以前,覺得那個地方束縛太多,


    而現在,好像是責任更多。


    「情況緊急,這是最後一次。」


    兩人的距離很近,也不過半米不到的距離,


    以至於時簡說話的時候,不得不仰頭麵對司翊。


    她說得很真誠,


    司翊也相信,這次時簡歸隊之後,或許會像一個真正的軍人一樣,直麵她應該麵對的困難。


    可是,為什麽用『或許』?


    因為,以前當傭兵的時候,給她留下得思想方麵的影響太多,甚至比在軍校裏,部隊裏帶來的影響更為深刻。


    假如以後時簡以軍人的身份參加戰鬥,她大概會克製自己,但是並不能從心底裏完全接受。


    而且司翊發現,時簡不止這一個毛病。


    不可否認,時簡骨子裏是一個正義且善良的人。


    但是,她過於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肩上扛了。


    因為答應過別人,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做到,即便在戰亂的地方,甚至於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而且,她也不太喜歡相信別人,


    準確的說,她基本上隻相信自己。


    她潛意識裏覺得隻有自己才是最靠譜的,


    說得再極端一點,或許會覺得沒了她不行。


    她不相信當地的政府軍,所以自己想辦法去救戰俘營的人,


    她不相信在營救僑民的行動上,有比這更好的方案,所以她情願以身犯險,隻身入虎穴。


    她甚至還會覺得,這個方案是最快捷的,難道不好嗎?


    她總是想以個人的力量去對抗群體。


    不用想,時簡以前作為雪莉在傭兵團裏的時候,一定也是那個最後撤退,下意識把所有人都攬在自己羽翼裏的人。


    可是這樣會很麻煩。


    畢竟軍營裏是個相互配合,團結協作的地方。


    如果時簡沒辦法改掉她想以一己之力擺平全局的毛病,就算她留下來了,重返軍營了,也不會走的長遠。


    司翊沉了一口氣,麵色沉重,「這次行動結束過後,你繼續休假,先不用歸隊了。」


    「……」


    時簡楞了一下。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司翊這話裏的深層含義。


    她僅僅是因為要配合這次行動才歸隊的,其實心裏上還沒有完全接受,


    就這麽貿然再迴去,該有的問題還是有,得不到有效的解決,


    在部隊裏呆一年兩年還好,等時間久了,她依舊會覺得受不了。


    到時候又是重蹈覆轍。


    不得不說,司翊看問題比她深刻很多,也透徹很多。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生閱歷,畢竟人家大了將近一輪的年齡不是白長的。


    時簡沉默了一會兒,就著他的話進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檢討,而後發現問題確實在,但是她一時半夥兒沒法改掉。


    司翊頗為無奈的輕嘆一聲,用著不重不輕的力道捏著時簡的後脖頸,


    而後又稍稍用力,將她帶入懷裏,


    「有些事情我幫不了你,你也不會希望我過多的幹涉,那等你想明白再迴來,好嗎?」


    「好。」


    **


    不管談判也好,說服也罷,


    中間的過程雖然並不算順暢,但好在這個方案最後還是通過了的。


    救人在即,而且時簡說,這是最後一次。


    不過她一個人去,司翊到底不放心。


    盡管她實戰經驗豐富,臨場應變能力也很強,但是突發情況誰說得準,


    所以司翊說找兩個人跟著她。


    雪莉也可以有手下的,馬拉應該不會懷疑。


    但是,被時簡一口拒絕了。


    理由是司翊的兵看起來都太正氣凜然了,一看就不是那種會幹壞事的,跟著反而容易讓馬拉產生懷疑。


    於是再三商量,司翊退而求其次,在時簡身上安裝了一個竊聽裝備。


    定位追蹤已經有了,就是時簡脖子上那個子彈頭項鍊。


    最後的退讓,時簡也沒法拒絕了。


    因為這次任務的特殊性,隻能派一個小隊的人數去解救僑民,


    最後敲定的行動方案裏,a計劃就是派時簡去,


    如果失敗了,中途出現什麽變故,那就隻能採用b計劃——偷襲,強攻。


    以馬拉為首的恐怖組織的根據地,離城市比較遠,那個地方甚至於更為貧瘠和荒涼。


    而且靠近沙漠的地方,不僅熱,而且幹。


    馬拉手底下的人會在周圍巡視,


    車子不能靠得太近,後麵的路,是時簡走過去的。


    她換了一身吉利服,把那套有著濃重血腥味兒的黑色套裝給丟了。


    和以前雪莉一樣的裝扮,頭盔外加麵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了一雙晶亮的眼睛。


    她是正大光明的走過去的,卻果不其然的被外麵巡視的人給攔住了。


    即便知道這裏的規矩,時簡身上還是背了槍。


    因為這是雪莉的標配。


    「我找馬拉,告訴他,我是雪莉。」


    簡潔明了的四個字,時簡的語氣甚至於帶著一些生硬的冷,


    瞥向那人的目光,帶著似有似的威懾和陰沉,


    給人一種極為厲害且不好惹的感覺。


    果不其然,那人原本想要嗬斥時簡居然敢直唿馬拉名諱的話也咽迴了嘴裏。


    轉而,目光閃爍。


    「等著,我去通報一聲。」


    其實,時簡這麽直接的說自己是雪莉,是很危險的。


    因為馬拉知道雪莉已經死了,所以下意識的就會覺得是有人冒充雪莉,


    而後拒絕見時簡,把她攔在門外。


    但是,這同時也是最能引起馬拉注意的。


    因為時簡不確定,如果僅僅隻是單純說有人要見,馬拉會不會願意出麵。


    或許,時簡這麽大膽,馬拉會想看看到底是誰敢冒充,而產生一絲興趣。


    果不其然,那人走了約莫五分鍾左右之後,便過來讓時簡進去了。


    不過,她得把槍留下。


    時簡僅猶豫了一會兒,便同意了對方的要求。


    因為這側麵表明了,馬拉並不相信。


    那人一路領著時簡,帶她到了小會議廳門口,便駐留在門口,示意時簡自己進去。


    而等她剛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一個硬物便抵上了時簡的腦袋。


    從後麵,直接抵在了她的後腦勺上。


    是槍,時簡能感覺得到。


    「你是什麽人,敢冒充雪莉?」


    聽著聲音,是馬拉無疑了。


    而就在他出口的一瞬間,小會議廳裏,便突然冒出很多手持槍枝的手下。


    無一例外的,都拿著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時簡。


    這警惕心!


    時簡笑著勾了勾唇。


    表現的倒是淡定得很,馬拉的反應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若是就這麽輕易信了,時簡才會覺得奇怪呢。


    見時簡遲遲沒有迴應,馬拉不耐煩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問你話。」


    時簡卻隻覺得被他頂得,腦殼子有點疼。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的想法。


    馬拉這陣仗同樣和嚇唬不到時簡,要是這點都承受不了,她也沒必要一個人來了。


    單手插兜,站姿有些隨意,半點沒有被人威脅的意識。


    「那你知道你的槍口是抵在誰的腦袋上的嗎?」


    ……這話!


    馬拉曾經聽到過一模一樣的。


    無論是語氣,音色,甚至於那麵罩底下帶著些肆意張揚的目光,


    全部都是出自於雪莉。


    他以為雪莉死了,有生之年,不能再聽到第二遍了。


    然而,馬拉僅僅震驚措楞了幾秒鍾,而後迅速反應過來。


    這是迷惑他的煙霧彈!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馬卡找來迷惑我的,我告訴你,你迴去轉告他,別白費心思了,我是絕對不會退讓一步的!」


    「……」


    時簡一臉懵逼,扯了扯嘴角,「馬卡是誰?」


    「……別裝模作樣的!這裏是我的領地,絕對不會讓別人分走任何一點。」


    馬扯著嗓子說話的樣子,即使時簡是背對著他的,依舊能想像到他如同憤青的模樣。


    當初時簡願意結交馬拉,也是因為這個人重情義,不會幹那種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行徑。


    而即便時簡不知道這些年馬拉都經歷了什麽,但是從他那話語裏,似乎是遇到了一點麻煩?


    分走他的領地?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首先她得像馬拉證明她確實是雪莉。


    「我並不認識你嘴裏說的那個叫馬卡的人,而且——」


    馬拉還在等時簡的下文,可她拖長了音調之後,


    卻突然轉過身出手,在馬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反手將他手上的槍枝給卸了下來。


    動作之快,讓人眼花繚亂!


    而她在卸下馬拉槍枝之後,還反過來拿著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馬拉的腦袋!


    膽大妄為!


    時簡身後那一波馬拉的手下都驚呆了。


    隨即更為謹慎了起來,一眨不眨的盯著時簡的腦袋,


    隻要她敢有一點動靜,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時簡的腦袋打成一個血窟窿。


    「你趕緊把槍放下!」


    這聲警告,時簡充耳不聞。


    麵罩下那一雙晶亮的,帶著些張狂和冷傲的眸子,對上了馬拉的視線。


    「我覺得我們倆應該單獨談談。」


    「……」


    這人,不僅僅敢拿槍抵在馬拉的腦袋上,居然還敢要去馬拉跟她單獨談談?


    「如果我真的是那個什麽馬卡派來的人,你現在早就已經死了,別那麽草木皆兵,我隻是來找你敘敘舊的。」


    這說話的方式,神情,態度,


    乖張,狠厲,


    確確實實是雪莉的行為方式。


    特別是她看人的那副眉眼,著實是讓馬卡大為一驚。


    而且從他人手上把槍奪過來,這是雪莉慣用的招數。


    他險些都要動搖,這人真的就是雪莉了。


    兩人對視,僵持了一會兒。


    時簡是不會開槍,馬拉的手下是不敢開槍。


    但這樣一直僵持著不是辦法。


    即便時簡已經神還原雪莉了,但是馬拉是個死心眼,他覺得雪莉死了,那一根筋繞不過來。


    三分無奈的喟嘆,「你那一根金條,還在不在?」


    「!」


    馬拉瞪大了眼睛!


    望向時簡的目光,簡直不可思議。


    這樣子,相信了?


    謔!


    早知道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她還廢那麽大勁兒幹啥?


    「你……真是雪莉?」


    「不然呢?」


    時簡聳了聳肩,而後將槍放下隨意的丟在桌麵上,又拉開椅子坐下。


    動作一氣嗬成,而且極為隨意。


    要是桌上有茶杯和茶壺,時簡估計都能拿自己給自己倒一杯喝。


    馬拉望著時簡的背影,在震驚中楞了足足有將近半分鍾之後,終於消化了這個事實。


    一開始是懷疑,後麵時簡那句金條,馬拉就基本上確定了個七七八八了。


    時簡那一句話,其實是有由來的。


    而且隻有他們倆知道。


    當時馬拉受傷,時簡救他的時候,馬拉就想不能平白無故欠人家一條命,又得知時簡是傭兵,他就幹脆拿一根金條給她當做傭金好了。


    哪曉得,他身上那唯一一根金條在逃亡的時候,掉了!


    他找了許久,都找不到。


    那時候,他身上也沒錢,唯一值錢的東西還沒了,


    馬拉就說先賒著,後麵在想辦法給她。


    時簡倒是大方的很,擺了擺手說不要了。


    況且,她當時救人,也不是抱著讓人家還什麽的心態,


    但是馬拉是個有原則的人,這件事情就一直惦記著,


    後麵等他有錢了的時候,他就想聯繫時簡,然後還了一箱的金條給她。


    那麽大那麽笨重的東西,帶來帶去那麽麻煩,太容易引起注意,時簡自然是不會收的,


    後麵一來二去,時簡就說讓馬拉欠著,萬一她有什麽想找馬拉幫忙,再讓他還這個人情。


    馬拉同意了。


    他又覺得時簡跟他以前見過的傭兵不一樣,不是一個貪財的人,就結交了時簡這個朋友。


    當時聽到雪莉死了的消息,馬拉還傷心了一陣子。


    出自對朋友的惋惜吧。


    雪莉那麽厲害的人,活的如此瀟灑肆意,怎麽就突然死了呢?


    收迴思緒,馬拉抬手揮了揮示意他的那些手下都可以走了。


    手下們:「?」


    什麽情況?


    這麽就沒事兒了?


    他的那手下不放心,看時簡很厲害的一個角色啊,「老大!」


    馬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趕緊下去,別耽誤我時間。」


    「……」


    「你去到兩杯茶來。」


    「……」


    神奇了不是,一個敢拿槍抵在馬拉腦袋上的女人,居然還能反過來被供為上賓?


    那幫人終於走了,會議室裏頭就隻剩下了馬拉和時簡。


    他坐在時簡對麵,那目光都能把時簡身上戳出一個窟窿洞來,


    「你真沒死啊?」


    「……對外宣稱我是死了的,所以你得替我保密,不能透露出半點風聲,否則我就得再死一次了。」


    時簡都這麽說了,馬拉自然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想必裏麵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內幕,和雪莉『不得不死』的緣由。


    但時簡不說,他也不問,就連忙點頭保證。


    「我不說我不說,我肯定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


    時簡點點頭,而後道:「我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有一批人,要走你這經過,麻煩你讓一條路給放個行。」


    馬拉最為這裏的老大,其實時簡求他幫忙的這件事情,也就他一句話的事,但是馬拉卻麵露難色。


    「不瞞你說,這裏已經不是我能掌控的了,那個馬卡想要分走我一半的地盤和物資,盡管我是打死絕對不會同意的,但是他自己招兵買馬,主動占領了另一塊地方,眼下除了我沒承認以外,這裏基本上已經被分走了一半,所以你的人如果想要過去,不僅要我同意,還得讓他同意。」


    馬卡……


    難怪剛才時簡進來的時候,他會說出那種話。


    時簡問,「馬卡和你什麽關係?」


    馬拉:「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麽一出狗血的兄弟相爭又被她給碰上了?


    時簡嘴角抽了一下,頓了頓又問,


    「你和那個馬卡,關係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說道馬卡,馬拉臉色就變差了,「我早該一槍斃了他,就是因為他,我的母親才會死的。」


    不僅僅爭領地了,還到了殺母之恨了。


    隻怕是現在馬卡日益強大,馬拉已經拿他沒辦法了。


    「我有一個辦法,不過前提是你得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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