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食堂裏的聲音卻驟然停了下來,


    嘻嘻索索的動靜頃刻間淫滅,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即使是室內,卻還是能感受到冷颼颼的涼意朝他們襲來,


    原本在吃飯的兵,都不約而同的放下筷子挺直了脊背,就連飯粒黏在嘴邊上都不敢伸手去抹掉。


    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詭異,不同尋常的壓力傳來,


    時簡背對著門,偏過腦袋才發現原來是司翊,


    幾天沒見著,一露麵就搞這麽大陣仗,還堵在食堂門口釋放著冷空氣!


    鐵青著一張臉,一動不動的,像一座雕塑似的。


    也不知道是總教官的身份壓著,還是司翊氣場太過於不友好,以至於宋軼軒原本起身的動作又硬生生的抑製了。


    不著痕跡的撇了眼那信封,又看了看門口堵著的男人,宋軼軒眉頭緊蹙,小幅度的將信封塞迴口袋裏。


    三分無奈,七分不情願。


    很顯然,他對這封信裏到底有什麽內容並不感興趣,


    隻是迫於壓力,不得不收罷了。


    但在這近乎定格的畫麵中,宋軼軒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離司翊的視線,盡管他僅僅隻掃了一眼。


    那一瞬間,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凍得人牙齦都在顫抖,


    視線垂下,司翊抬起手腕,


    而後在沉寂的空氣中,隻聽男人不冷不熱的一句,


    「三十秒。」


    三十秒?


    僅僅隻反映了一秒鍾,食堂裏的兵恍然大悟一般,用著驚唿瘋狂的速度往進食,


    媽的!


    十分鍾的吃飯時間,硬生生的是讓他給壓縮到了兩分鍾?


    沒有咀嚼的時間,更加沒有抱怨的空閑,


    寂靜的食堂裏,隻能聽見碗筷碰撞時發出的清脆聲,一浪接一浪,絲毫沒有停歇!


    措手不及的突擊,毫無防備!


    時簡望著她盤子裏還剩將近一半的飯菜……


    得!


    誰讓人家是總教官呢?


    不得說什麽是什麽?!


    就連宋軼軒顧不得風度大口吞咽起來,腮幫子包滿了飯菜,


    這個時候,陸陸續續的已經有人起身了,


    宋軼軒放好餐盤,先一步出了食堂,


    正午的陽光很暖,金黃色的,照在身上柔和了冬日的淩冽,


    可依舊無法掩蓋他臉上泛著病態的神色,


    懨懨的,似乎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走到垃圾桶邊上,他頓住腳步,掏出信封揉成一團,甚至都沒有一個眼神,看也不看的直接丟了進去。


    ……


    翌日一大早,天蒙蒙亮,初夏比平日裏早了足足一個小時到訓練場,


    好不容易等到時簡,忙不迭的湊上前去問,


    「隊長,宋軼軒……他拿到信封有什麽表情沒?」


    小心翼翼的,帶著些期待的神色,


    眼睛裏泛著光,一閃一閃的比那星辰還奪目,但不自覺流露出的,還是擔憂多一些,


    緊張,心頭砰砰跳,


    攥緊了衣袖,是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下意識動作。


    這幅樣子,時簡微微蹙眉,喉嚨一哽不知該如何解釋,


    宋軼軒其實是不想收的,而且從他的神色判斷,他大概連初夏是誰都不知道,


    抿了抿唇,她話鋒一轉,


    「給了他我就走了,不知道他什麽反應。」


    「噢……」


    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初夏垂下腦袋,


    時簡張了張口,像是要說些什麽,可到嘴邊到底還是收了迴去,


    抬手,象徵性的拍了拍初夏的肩膀。


    *


    雖然第一階段的體能測試已經過去,但在最終的獵人集訓選拔考核中,依然占了很大一部分,所以即便初夏通過了時簡的測試,後續卻還是不能鬆懈。


    隻是訓練同伴上又多加了一個人——司茜,


    大概是之前打好了招唿,翌日一大早她就直接到了訓練場,初夏瞄了她一眼,目光裏難掩的措楞。


    她對司茜的印象不錯,也知道時簡和司茜關係好,


    隻是,他們分屬於不同的隊伍,存在競爭關係,時簡心這麽大的,甚至還帶她一起訓練?


    可見時簡那一臉淡然的樣子,又覺得自己狹隘了,


    共同進步,有壓力才有動力嘛!


    更何況,競爭是一時的,戰友可是一輩子的!


    初夏笑著,就沒再往深裏想,


    但訓練了一上午,初夏才後知後覺發現,


    「原來你第一輪考核也沒過啊?」


    「不然,我幹嘛來簡子這找虐?」


    找虐?


    這比喻……好啊!


    「我這半吊子的,就得找個嚴師管管不是?」


    司茜沖她眨了個眼睛,而後抬手拍向時簡的屁股,結果換來一記白眼,


    時簡瞧她那樣兒就是皮癢,抬手就準備彈她腦門兒,可突然——


    前方一個身影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封可大概是剛訓練完,臉上汗涔涔的,漲紅著一張臉,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司茜,


    而後吐出一句,


    「叛徒!」


    「?」


    莫名其妙!


    司茜被罵的一頭霧水,「說誰叛徒呢?」


    「除了你,還能有誰?」


    封可應得很快,盛著一股子無名火,「你跑別人隊裏跟訓,不是叛徒是什麽?」


    嗬!


    司茜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懟迴去,


    「我愛在哪兒訓練就在哪兒訓練,你管的找?」


    「當然!我是你隊長。」


    「哦,所以呢?」


    「……」


    繞了半天,又給繞了迴來。


    時簡不知道這倆人之前有什麽恩怨,以至於見個麵說句話都跟吃槍子兒似的,


    但眼下,她有點頭疼,


    唇槍舌戰,她不怎麽喜歡,


    若是能動手,她絕對不瞎逼逼!


    琢磨著,要不讓她們找個隱蔽點的地方打一架?


    可正準備出口呢,一個聲音就直接插了進來,


    「圍在這幹嘛呢?」


    尤齊帥走進,手上還抱著一個木製的箱子,


    而拌嘴的那兩人,上一秒還針鋒相對,這會兒倒是極為默契的同時閉了嘴,規規矩矩的站在原地,齊聲喊道,


    「教官好!」


    一張臉本就生得黑,又眯眯眼,這會兒當真有點難以看清情緒了,


    但以他的聽力,定然不會發現不了這邊硝煙的氣氛,


    可下一秒,他卻直接笑開,露出一口大大白牙,


    「嗬嗬,休息的時候不用這麽拘束。」


    唿……


    鬆了一口氣,


    「但也不能太放肆。」


    這……


    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變相警告了,這種時候被教官記住可不是什麽好事,於是那兩人很明智的垂下眼眸不做聲。


    可尤齊帥壓根兒就不是看到這邊隱隱有火山爆發的趨勢才過來的,


    他目光轉移,繼而落到時簡身上,


    把手裏的箱子塞到時簡手上,


    「司爺的快遞,送他辦公室去。」


    被強行塞住箱子的時簡:「……」


    尤齊帥都拿到手上了,又何必再多此一舉讓她送?


    可時簡不知道的是,某位爺這幾天氣壓低得很,臉色格外的臭,尤齊帥就怕人家怒火轉移,被雞蛋裏挑骨頭。


    雖然司爺向來是公私分明的吧,但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竟也有了凡人的情緒。


    但尤齊帥跟在司翊身邊這麽久,多少還是知道些內情的。


    即使司爺沒點明,但他大概能猜到和眼前這位有關,


    他尤齊帥幹脆就做個順水人情,找個台階給某位爺,下了不就完事了?


    ……


    時簡拿著箱子去了行政樓。


    四四方方的紙殼箱,小到一個手就能掌控,而且格外的輕盈,時簡拿著搖了搖,可裏麵包裝得極好,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有點奇怪,


    就連貼在紙殼子外麵的快遞單上填寫的寄件人信息也很奇怪。


    寄件人姓名:無名屍。


    寄件人號碼:11111111111。


    寄件人地址: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眉頭一蹙,時簡心頭一緊,


    這種快遞是怎麽寄來的?


    又有什麽快遞公司會寄這樣的快遞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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