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波本沒什麽耐心了,愈來愈濃烈的大火也不敢讓他再磨蹭下去了,他強硬的扯起蘇格蘭,也不再和他說些什麽,拽著他就往外跑,“我們走。”


    蘇格蘭踉蹌幾步,但他沒有掙紮,任憑著波本的動作。


    隻是他忽然間道:“波本,我想去看櫻花了。”


    波本壓根就沒聽在說些什麽,隻是胡亂的點著頭,步履不停:“嗯好,我陪你去看。”


    好不容易出來了,波本還沒來得及歇上幾步,就聽見蘇格蘭突然對他道:“波本,謝謝你。”


    波本還沒有應下這句話,又聽見蘇格蘭忽然笑道:“不過我這個人呢,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比較喜歡恩將仇報。”


    他說著,將自己的手機界麵亮給了波本看。


    聯係人是琴酒,而他給琴酒發的那條消息是:【波本是臥底。】


    “你!”波本——降穀零皺著眉,正思考自己到底是哪裏露了餡,又看見蘇格蘭的唇角淺淺勾起了一抹笑容:“降穀零警官,我身上有定位,再不跑的話,琴酒可就要趕來了。”


    聽見自己的真名從蘇格蘭口中說出,降穀零已經不敢不信了。


    降穀零深深的看了蘇格蘭一眼,蘇格蘭身上沒有任何武器,他此刻隻是笑著,就看那樣看著降穀零。


    降穀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麽時候暴露的,可“降穀零”這個名字都已經被蘇格蘭知曉,他不能再賭了。


    他猶豫了一下,但沒有給蘇格蘭送去一顆槍子——怎麽說也是他把人救出來的,又把人給弄死,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看著降穀零堅決的背影,蘇格蘭又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嘴角滲出些許鮮血。


    他摸了一下嘴角的血跡,眼神忽然間有些空洞和茫然,他坐在一旁的綠化帶前,看著對麵那濃烈的大火,忽然道:


    “其實剛剛,我不是想死在那裏的。”


    “可是我動不了,手腳怎麽著也不聽使喚,我好害怕……就像小時候那樣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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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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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蘇格蘭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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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意識到起火開始, 蘇格蘭就已經開始不対勁了,他退至了牆角,也知道自己應該跟著人群往外走。


    可就那樣一刹那, 在看見那漫目的火光的一刹那, 蘇格蘭就已經動不了了。


    被封鎖的記憶在熊熊烈火之時, 就像是被按下了什麽開關,一股腦的往他腦子裏湧來。他本來不記得那些的,他本來什麽都不記得的,可是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大火, 像是要帶他重蹈覆轍一般。


    十九年前,他本該死在那場大火之中, 可他卻在最危機的時刻逃了出去。


    那時他本來已經被嚇睡著了,可卻又在大火快蔓延至廚房的時候又猛地驚醒,他踩著櫥櫃,從廚房高處的窗口跌了出去,他那時真的好疼啊,石子劃破了他的掌心, 腿也摔傷了。


    可是那時已經是半夜,火勢還不是特別大,熟睡的鄰居們還沒有發現那場大火, 他不知道該向誰求助,也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他隻能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拐著那條摔傷的腿往外走。


    他那時到底是怎麽想的, 蘇格蘭也記不清了, 他大抵是被嚇壞了吧, 不知道去敲鄰居的門,隻知道去找電話亭, 去找哥哥,他握著口袋裏僅剩的一顆硬幣,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想給哥哥打電話。


    哥哥當時有說過,如果想他了,可以給夏令營的老師打電話。


    他記得那串號碼,也找到電話亭,撥打了出去,可他那時什麽話也說不出口,緊張無措的支吾了半天,卻愣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當時是半夜,他又什麽都不說,夏令營的老師還以為騷擾電話,就那樣掛斷了。


    電話掛斷了,可他沒硬幣了,再也不能打電話過去了。他就隻能茫然的坐在的街邊,豆大的淚珠一粒粒的流了下去。


    也許那時的他是以為,哥哥不要自己了吧。


    他在街邊哭累了,哭睡著了,然後被組織的某個研究人員給撿走了。


    其實最開始他是記得自己叫諸伏景光的,可是後來他忘了,從替代“那個孩子”的身份開始,他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忘了很多,更忘了自己是誰。


    他誰也不記得,隻記得實驗室的宮野醫生待他極好,視他如親子,也總會笑著給他帶糖。


    可是宮野醫生也死了,死在了研究所的那場大火中。


    他隻想要護住宮野醫生留下的兩個女兒,所以他逐漸成了蘇格蘭,可大火早就吞噬了他的所有,隻留下了一個代號為“蘇格蘭”的空殼。


    他想活著的心早就被火光燒的一幹二淨了。


    他一無所有,沒有心,更不懂什麽是愛。


    如今,在十九年後,大火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曾經的兩起大火都沒有帶走他的生命,那這一次,他總該要死了吧。


    最開始他的確挺害怕的,渾身上下都不聽使喚,隻能無力的蜷縮在牆角,看著火勢愈演愈大。


    再然後,他想,其實這樣死去,也是可以的吧。


    他和諸伏景光的所有不同,都源於那場大火,那場大火使他成了蘇格蘭,不被人喜愛的蘇格蘭。


    蘇格蘭沒再掙紮,也不再嚐試逃走,任憑係統焦急的喊著他:


    【宿主!宿主!現在逃的話還來得及!】


    【宿主!燃起些求生欲啊,說不準隻要逃出去了,你就能夠活下去了呢?!】


    【宿主!你知道嗎,警校的櫻花特別特別好看,隻要你能出去,你就可以去看那活力滿滿的櫻花,雪莉不是也說想要與你和姐姐一起去看櫻花嗎?】


    【宿主!】


    可是無論係統怎麽喊,蘇格蘭都沒有任何迴應,他隻是任憑著四肢麻木著,任憑自己被火光包圍。


    直到波本迴來了,直到波本不顧生命危險強行將他帶出去的時候,他才逐漸迴轉了思緒。


    蘇格蘭猛然意識到,他麵前的這個人是降穀零,是原定世界線中諸伏景光的幼馴染降穀零。


    諸伏景光一定和降穀零看過很多次櫻花了吧?


    他也想去看櫻花,可是12月沒有櫻花,他看不成櫻花了。


    他故意把降穀零“氣”走了,其實也不能說是“氣”,畢竟他都那樣做了,降穀零除了離開,別無他法。


    降穀零畢竟是降穀零,是光明磊落的降穀警官。


    他們不是一路人,他也不可能像諸伏景光那樣,成為降穀零密不可分的摯友。


    波本走了,他心裏其實挺難過的,於是他問係統:“我把降穀零的臥底路給斷了,他會不會想殺了我啊。”


    係統沉默了半晌,最終也隻是說了一句:


    【……你別想太多。】


    蘇格蘭忽而笑了一下,隻是他的笑容看起來遠比之前要蒼涼。


    “蘇格蘭。”


    琴酒很快就找了過來,他看著獨自一人的蘇格蘭,不禁皺了皺眉:“波本呢?”


    蘇格蘭抬頭,朝他擠出一抹笑:“走了啊,不然呢?等你來殺他?”


    琴酒本想問你為什麽不解決掉他,他看著渾身狼狽還沒有武器的蘇格蘭,硬生生的收迴了那個問題。


    也是,蘇格蘭都這樣了,怎麽可能攔得住他。


    於是他隻是問:“你是怎麽發現波本是臥底的?”


    蘇格蘭指了一下已經被熄滅的火場,毫不約束的笑著:“他以為我會死在那裏,所以他無所顧忌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結果我沒死成。”


    他說的是謊話,但這是要讓琴酒相信的“真話”。


    蘇格蘭說著,又捂著胸口,連續咳嗽了好幾聲,甚至喉間還咳出了鮮血來,他的咳嗽幾乎是止不住,口裏猩紅的血液也止不住,十分狼狽。


    琴酒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也不再管波本了,拽著蘇格蘭就往旁邊走:“別掙紮,帶你去實驗室那邊看看。”


    蘇格蘭隻是“噢”了一聲。


    然而一係列檢查下來,蘇格蘭身體得出來的結論並不算好,琴酒拿著檢查單在一旁皺著眉,而得知蘇格蘭吐血後,本來已經去美國進修的宮野誌保著急忙慌的趕了迴來,生怕她不在身邊,蘇格蘭就已經遭遇了不測。


    而看著實驗室得出來的檢查結果,宮野誌保直接撲進這名從小到大一直照顧她們姐妹的“哥哥”的懷中。


    那一夜宮野誌保在蘇格蘭的懷中泣不成聲,他修長的手指慢慢捋過女孩栗色的發絲,於是他笑了,対宮野誌保保證道:“你放心,誌保,我一定會活著。”


    他一遍又一遍的說著這些話,將宮野誌保勸迴了美國。


    可在宮野誌保走後,蘇格蘭轉頭又看向還沒離開的琴酒,說:“陣,我想活下去。”


    他用的是“陣”這個稱唿,用的是在組織第一次相遇時,對還沒有獲得“琴酒”這個代號的黑澤陣的那個稱唿。


    明明“陣”與“琴酒”是同音字,可琴酒就是知道,他喊的是“黑澤陣”,而不是琴酒。


    蘇格蘭的話語說的毫無波瀾,沒有一絲情緒起伏,可琴酒卻驀然聽出了他対生命的渴望。


    琴酒還記得,在他認識蘇格蘭的時候,蘇格蘭就已經完全不怕死了,除了宮野姐妹,沒有人能扯的動蘇格蘭的情緒。


    琴酒抽了一根煙,沉默了許久,最後墨綠色的眼眸緊緊看著他:“因為波本?”


    明明是疑問的話,從琴酒口中說出來,卻又有著十分的牟定。


    在琴酒看來,蘇格蘭是在和波本“鬧”了一場以後才燃起了求生欲,所以他理所當然的判斷,蘇格蘭是因為波本,才想要活著。


    也許是想要報複波本,又也許,是想要做別的。


    但蘇格蘭卻隻是笑,一如既往的揚起他那毫無生氣的微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可是蘇格蘭想活著意味著什麽?琴酒是知道的,蘇格蘭是為了那位先生的宏偉計劃才活到至今,他的命不掌握自己身上,他是那位先生的後備“能源”。


    如果蘇格蘭想活著,除非那位先生死了,不然蘇格蘭永遠都不可能為自己而活。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琴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卻也隻問出了這句話。


    “我知道,”蘇格蘭說,“可我想活著。”


    “好。”琴酒答應的很爽快,但蘇格蘭知道他一定是衡量了一波利弊才做出的決定,隻見琴酒點頭,“我扶你上位,幹掉那個老東西。”


    琴酒這個人,說忠心也是忠心的,但烏丸蓮耶一昧的隻為自己的長生不老,隻為了自己的那個宏偉計劃,從來不管組織的利益,甚至因為他的那個宏偉計劃多次損害琴酒好不容易奪下來的利益。


    琴酒是忠心的,可他忠心的對象是組織,至於boss是誰,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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