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深坑


    “你就不能往邊上點?靠,再擠我就沾上了,毀了容你負責?”野夢抓著晃金繩緩緩向下,拍了拍身邊的的莫曉。


    “就你那尊容,腐蝕點兒等於變向整容了,少吵吵。”莫曉沒好氣地說著,向下看看“這麽寬,你就橫著也碰不住。而且都什麽條件了話還這麽多,你就不能學學阿玨?”


    “靠,他那臉和刀法自閉點都能躺著數錢,我一個倒貨的不說話拿眼神和顧客交流啊?”野夢頂了一句,把頭上的礦燈向下扳扳,向最下方的玨問道“阿玨,還有多遠?能看到這破洞的的底了不?”


    “你們安靜一會兒就能更快。”玨冷冷地道,無奈地抽抽嘴角“把線放長點,馬上就到。”


    “靠,終於快到了!”


    。。。。。。。。


    不久之前,三人還在藤蔓中狂奔著,而身後,則是巨犬組成的洪流。隨著不斷深入,藤蔓越來越粗,葉片越來越大,花朵也越發詭異。當三人察覺身後的追逐消失時,已發覺自己完全置身於桌案般大小的藤葉之中,自身大小如同林中的昆蟲。


    一朵朵巨型玫瑰在周身開暴,花瓣摸在手中傳出肉質的手感,脈絡在其上如同血管般抽動,發出令人窒息的濃鬱香氣。三人在由巨大花藤與濃霧組成的如固體般空間中不知又走了多長時間,探路的玨一腳邁出,發現了一片新的天地。


    月光從夜空灑下,沒有一絲霧氣。石製的井口設立在荒蕪的土地上,濃稠的墨綠色液體從井口中延伸而出,在空地上撒的遍地都是。四周的巨藤與濃霧依舊,延伸至半空中,如高牆般將這裏與外界隔絕。


    終於看到了日記中的目的地,野夢拽拽自己逃跑中被尖銳的花刺掛的七零八落的衣服,抬腳便要前去。玨忽然一把拉住他,莫曉指指周圍,野夢定睛一看,頓感後怕。


    周圍散落著一些斷裂的枝條,濃液包覆其上,不斷冒出如焚燒般的黑煙,呲呲作響。井口的形狀不斷變化,上麵的液體流下,滲透的同時連土地都被腐蝕出坑坑洞洞,發出劇烈的腥臭味。


    看這周圍的斷枝與殘根,不難想象這裏也曾被花藤覆蓋。而這些從井裏噴灑而出的粘液,竟硬生生地在如樹林般高大的藤蔓間腐蝕出一片不小的空地,可見其烈性之大。


    三人合計一陣,還是決定下去一探。莫曉慢慢請出一條通往井口的道路,玨則返迴藤蔓之中,砍下一條足夠粗壯的實心枝條遞給莫曉,後者用機械臂將枝條橫在井口之上。粘液立刻包覆而上,如同活物一般將枝條包裹,但一時半會兒無法將其腐蝕,野夢在一旁的粘液中測試了晃金繩的抗性,確定無誤後將繩線死死纏在枝條中央。靠著這個簡易的設計,三人小心翼翼地翻過井口,向著井底而去……


    。。。。。。。。


    玨放開繩線,一腳踩到了地麵。石製的地麵較為光滑,僅有些許粘液從井壁上滴下。莫曉和野夢落到地麵,一著地,野夢就有些驚訝地問道:


    “哎?怎麽這兒沒有那惡心的東西了?意思不是從底下噴出去的?”


    井的下方是一個較大的空間,仰脖才能望到通道的洞頂。不知從何而來的冷風吹拂著三人,漆黑的通道向前延伸,燈光照不到終點。


    “看來我猜的是對的,有個大個兒的東西從這兒出去了……”莫曉輕聲說道,望著不解的二人,他擺擺手接著解釋:


    “這裏沒有粘液是因為寬闊,足夠容納它穿行,可即便這麽寬闊的通道,它都在頂部留下了拖行的痕跡,足以想象它的體型。”莫曉指指四周的牆壁,野夢燈光一照,果然看到了淡淡的白痕“不過,井裏就不夠寬了,它逃出時……你可以想象一下把一條大號毛毛蟲塞進吸管裏再拽出來,井壁的壓迫把它皮下的汁液擠壓而出,留在了四周,變成了這個現在這副景象。”


    “我靠,那這玩意得有多大?”野夢看看頭上寬闊的井口,有些咂舌。


    “重點不是有多大,而是這東西都快被擠爆了還能逃走,我們一路過來都沒有看到一點粘液,說明這麽大個東西還會飛。而且粘液的腐蝕性你也看到了,這些粘液流淌在它體內,是像血一樣的體液,這玩意的本身到底是有多恐怖?”


    野夢聽著莫曉的話,不禁抖了抖,他搓搓臉,說道:“幸虧走了,要是遇上這玩意,咱三個今天估計都得交代在這兒。”


    “你怎麽知道裏麵沒它的同胞和親戚呢?”莫曉不懷好意的笑笑,也拿出一個礦燈戴在自己頭上“多注意四周,我覺得這底下可能也沒那麽太平。”


    三人在通道中謹慎地前行著,而四周的空間也變得越來越寬闊。礦燈的強光照射前方,卻依舊照不到黑暗的彼端。


    也不知走了多久,風勢不斷加大,在岩壁上吹的唿唿作響。野夢走在在最前方,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向下摔去。


    玨和莫曉同時邁步,把他拉迴地麵。野夢的礦燈向下照去,在半空中照亮了下方的空間,整個人愣在了那裏……


    “我靠……”


    一個巨型深坑出現在了三人前方,坑的大小近乎能將半個德諾蒂鎮放入其中,不仔細觀察甚至看不到另一邊的石壁。無數突起的紫色晶體在深坑四周密集地分布,在燈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莫曉和玨也呆住了,三人無聲地盯著巨坑。良久,莫曉緩緩地出了口氣:


    “終於是到了。”


    在洞口邊設置好繩線,三人順著岩壁再次滑行向下。玨看著四周大小不一的紫玉,手停在半空似乎想要確認一下,但終究還是沒有伸下去。


    石臂呈陡坡式,隨著向下,坑洞也在緩緩變小。三人爬行一陣,當野夢都感到抓住繩線的雙臂酸痛時,終於來到了洞底。


    “丫的,先是井洞又是深坑,還都這麽長,咱們該不會爬到地獄了……”野夢放開繩子,腳踩入一片泥濘之中,口中不禁發出一句牢騷。他迴過頭,燈光前照,話音戛然而止。


    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血腥二字形容,仿佛真的進入地獄一般。斷肢與頭顱散落滿地,變形的內髒和灰綠的*粘在屍體之上,帶血的骨頭反射出森森白光。血液遍地都是,浸濕了諾大的坑底,在一些不平的地方甚至匯成血潭。一塊巨型的紫玉插在坑洞中央,比一般的城牆還要高,寬十餘米,周圍擺著一圈寫滿怪異文字的石頭,在屍堆中格外紮眼。


    “靠!這他奶奶的是什麽情況?!”


    “和那次……一樣的場景。”站在一旁的玨忽然輕聲說道,扭過頭看向莫曉。


    “是啊,一模一樣,血祭。”莫曉長長地歎了口氣,臉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是那些家夥幹的吧,比上次好像還要更血腥點,真是一幫畜生。”


    順著莫曉的目光,玨看到了一個跪在紫玉前的身影。他的雙臂高舉,嘴大張著,眼珠從如同幹屍一般的臉上暴突而出,似乎死前在唿喊什麽,又像在與遠處的東西取得聯係。他穿著一聲詭異的長袍,黑色的布麵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物件,有人的髒器,也有叫不出名字的毛發與器皿。一個金色的頭冠戴在他的頭上,沉重的頭冠壓迫他的頭顱帶向後仰起,姿勢十分扭曲。


    莫曉上前,趟著滿地的血走道屍體旁邊,二話不說就把長袍拽下扔到一邊。屍體被帶倒在地,一身聖殿神職人員的白色短袍包覆在他幹枯的身體上,一個倫道爾的銀質神像掛在胸前,上麵掛著絲絲血跡。


    “嗬嗬,真是諷刺。”莫曉把神像從鏈子上拽下,隨手扔到一邊血泊中“太陽神倫道爾會庇佑你這樣的信徒?信著碗裏的祭的鍋裏的。”


    “聖殿?”玨走到莫曉身旁,看著屍體有些驚訝“……真的是聖殿?會不會有人假冒來讓聖殿頂罪?”


    “你看看周圍這些屍體的致命傷,入刀口與出刀口連續幾具都保持一致,這種像夥夫砍柴一樣沒創意的刀法,除了聖殿我基本想不到第二家。”莫曉又指指血中的神像,接著道“那個神像我檢查了一下,看樣子是真貨。銀質太陽神像和白金短袍隻有教區主教才能配有,滿打滿算知道的就三個人,總共能做幾個?所以咱眼前說這人,應該是聖殿的沒跑了。”


    “教區主教?可那三個人不都應該在自己教區在職麽,這個是他們的哪一個?”


    “可能是又封了一個吧。搞了一個職位這麽高的神職人員負責這件事,看來聖殿內部挺重視啊。”


    “你倆為什麽能聊的那麽歡啊?!能擺出一點正常人看到這景象時該出現的反應不?”野夢逐漸適應了周圍的情景,走到兩人身邊說道。


    “什麽反應,和你一樣被嚇成孫子?”莫曉輕笑幾聲,答道“別了吧,我倆五年前就已經做過一迴孫子了,再來一次可沒什麽意思。”


    一旁的玨聽到這話,眼神暗淡一下,他別過頭,對野夢輕點幾下。


    “你們倆來過這兒?”


    “不是這地方,不過論惡心程度也差不了多少。”莫曉擺擺手,道:“行了,迴去慢慢給你講,在這種地方非要來段長篇大論?這腥味快把我嗆死了。”


    野夢聽著莫曉開脫的說辭,無奈地搖搖頭。他看看四周,問道:“下一步呢?咱們該幹點什麽?”


    “可能要對不起地上那些屍體了,稍微搜搜吧。”莫曉扭過頭,露出一個微笑“能走到這兒的人,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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