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鴻章在前麵頂著,咱們不急著表態!


    此前不是要辦長順、壽山的身後事嗎?宣揚一下長順、壽山之事,咱們看看風色再說話。


    還有,這消息哪來的?是咱們的人報迴來的嗎?”


    李大成做事可以激進可以冒進,但桂順不成,混官場,要有官威官體,這官威官體說起來有些玄妙,簡單一些,就叫做後知後覺、事後諸葛亮,慢說慢做,才是老成謀國之臣呐!


    增祺與沙俄締結密約這樣的消息,按說這段時間應該保密才對,若桂順係的官員能有本事掏來這樣的消息,這人就該大用了。


    “不是!消息源自日國使節,英國使節證實!而且消息不是從北邊來的,是從南邊來的。”


    聽到這樣的答複,李大成有些失望,這樣的情報,跨越歐陸數萬裏到了南方,大清的京師竟然後知後覺到這種程度,一國如此怎能不亡?又怎能不受欺負呢?


    增祺,又是誰給他的膽子,私下與沙俄締結密約呢?密約的條款,李大成不用問不用看,也大體清楚內容,無非是東三省而已!就因為他是旗人?這樣一件事兒,隻換來了輿論大嘩?國人如是,也令人悲哀呐!


    “明白了!派人去賢良寺探探李中堂那邊,發動下麵的人,近期除了做長順、壽山的身後事之外,也要關注南北局勢,做的好的重用,隻知摟錢的,斷了他們的活路。”


    增祺做的事情可恨,李大成的語氣之中也多了幾分殺氣。增祺必須要殺,不然何以警醒清廷的官員們呢?增祺不僅要殺,還要殺得酷烈一些,望著北麵,李大成就在想怎麽料理增祺家的老老少少了。


    “老二。你要殺增祺?”


    相處久了,桂順自然可以看到李大成臉上的殺氣,這樣的殺氣,桂順許久沒有看到了,隻怕增祺一家要倒血黴了。


    “嗯!要殺!殺他全家,殺他姻親全家。男的全殺了吃肉,女的就地勞軍!


    不說這些了,咱們接茬說密約的事兒,這些小事兒,咱們在東三省的人自會料理妥當的。


    剛剛說到哪了?借錢的事兒。借錢不可割地,增祺這廝,這次恐怕是把東三省給賣了,但賣不賣的成,不管是增祺還是老毛子,都得看咱們振威軍的臉色。


    桂哥,這就是咱們的底氣所在!”


    嘴上說著不介意東三省那邊的事情,在心裏李大成卻恨絕了增祺。這王八蛋,這一嘴巴抽的可是實實在在,媽的!自己左謀劃右謀劃。都不如這王八蛋的一支筆頭子來的惡毒啊!


    “老二,你隻說了英美德,其他國家呢?


    在賢良寺,我也見過其他各國的使節,老毛子不必說,那小日本子。貌似忠厚實則陰毒,在李鴻章麵前他們做足了晚輩的架子。一旦轉頭,那嘴臉令人嫌惡呐!”


    跟李大成處了幾個月的時間。桂順自然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李二爺的心情是好是壞,看著李二爺臉上的猙獰,桂順的問題也有些畏縮。


    “哦……小日本?


    做狗是不錯的,對於這樣的惡狗,隻有一個字,打!無論是商場還是戰場,隻要是小日本子要做的,咱們就得給他們攪和黃了!


    收拾完了老毛子,老子會專門騰出手來,教教他們該怎麽做倭奴!


    英美德、老毛子、小日本,除此之外法國可以用一下,前段時間,我聽漕運衙門的王勇欽說,此前法國人曾想過幫咱們收拾收拾黃河,這不錯!


    這些天,你跟李鴻章交涉一下,把王勇欽漕運衙門的差事定下來,這人還算可用,定好了王勇欽的差事,你就與法國使節,私下接觸一下。


    經此之後,再開漕運不是什麽難事兒,修漕渠整黃河,不僅耗資巨大,而且用的人手也多,不算整修河道的惠政,單是將蘇魯直豫一帶的流民聚在河道上,對你來說就是大功一件,老百姓念你的好,老娘們念你的好,你在朝中的位子才安穩。”


    增祺之事,雖說攪亂了李大成的氣場,但攪不亂他的謀劃,養傷的這段時間,他籌謀的就是這些,一個增祺亂不了他的心智。


    “嗯!明白了!再開漕運,咱們是不是不能用那些老漕船了,是不是該用燒油的洋船?


    振威軍的人手,也有相當一部分出自漕勇、漕丁,這事兒也是一塊石頭好幾個鳥啊!”


    麵對怒氣勃發的李二爺,桂順接話也很謹慎,在心底,桂順是很怵這位爺的,殺人不眨眼呐!


    “嗬嗬……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法國人不止會修河道,修炮台、造要塞他們也是好手,這些咱們現在還不成!


    與英美德締結密約之後,美國另說另講,但英德兩國肯定會防著咱們,英國人可以給咱們造艦修船塢,但修炮台之事,他們怕是會糾纏不休。


    覬覦咱們的人太多,太多!咱們怎麽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呢?讓他們自個兒先亂起來。


    你看這次增祺之事,洋鬼子們為什麽會推波助瀾呢?因為他們自個兒亂了,英國人、小日本不想看著沙俄獨占咱們的東三省,所以密約之事才可行,所以他們會將東三省的第一手情報送到咱們的手裏,這就是利益糾葛。


    大清就這麽一塊肉,奈何要吃肉的狼太多,你也想吃我也想吃,但肉不夠啊!肉不夠怎麽辦?打呐!人腦袋打成狗腦袋,洋鬼子也打不明白的,他們打得越亂,對咱們來說越好。


    同是借款,誰給的利息低,誰提的條件低,咱們就用誰的,錢又該怎麽花呢?


    此後,諸洋鬼子必然要禁止咱們購買槍炮,你說這錢該怎麽花?誰他媽賣給咱們槍炮還有製造槍炮的機械。咱們就把買賣給誰!


    這樣下去有個三五年,咱們手裏的振威軍,世界諸國,哪一國敢小覷?


    記著!購買軍火之事,隻是為了振威軍。不是為了老娘們,桂哥,你的前程在振威軍的身上!”


    話題拉迴洋務上,李大成洋洋灑灑一大篇,給桂順點明了以後行事的大方向,一是基礎建設。二是購置軍火,這兩條做好了,外債也不算什麽了,毀諾、毀約,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的。


    李大成說的這些東西,桂順理解起來也有難度,細細的想了一會兒,桂順也沒給出一個準確的見解。


    “老二,我如何才能跟李鴻章一樣呢?”


    “嗬嗬……不急!慢慢來嘛!你才多大歲數,李鴻章眼見著快老死的貨了,你與他相比,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嗨!也是。還不是讓你嚇得?


    對了,慶王最近也與諸國的使節接觸頻繁,老二。你說這慶王,會不會對付咱們呢?”


    調笑了幾句放鬆了一下心情,桂順也記起了慶王這一節,這事兒李鴻章也點撥過他,隻是當時他沒能反應過來。


    “慶王?


    桂哥,外麵的人都怎麽說慶王呢?”


    大清的王爵們。有本事的可能也就恭王了,剩下的都是些貪財無能的樣子貨。對付這些人,再簡單也不過了。


    “貪!貪得無厭!”


    “這不就結了!


    太後迴鑾需要銀子。以後的振威軍也需要銀子,老李謀劃的戰艦,還是需要銀子。


    這樣吧!你與老李商量一下,在賠款之中加上五千萬,給慶王三五百萬,剩下的咱們兩家二一添作五分了就是,名義麽!就打著太後迴鑾所用就是了。”


    在大清圈錢,對身處李鴻章、桂順這樣位置的人來說,再簡單也不過了,直接從賠款裏劃撥,這是最糙的法子,弄個政令圈錢,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可李大成的說法嚇壞了桂順,張口就是五千萬,這得多大得胃口啊!


    “二爺,這還是白天呢?五千萬?發夢了吧?這怎麽敢?”


    本想摸摸李二爺的額頭,看他發不發燒,但桂順忍住了,李二爺的脾氣不好,現在不能觸黴頭。


    “哼!有什麽不敢的?你忘了那二百四十萬英鎊的存單了嗎?


    這事兒好做,老李那邊多半也會認可,至於洋鬼子,咱們數以億萬的銀子砸下去,無可無不可而已!


    朝野?他們算屁,搭理他們,他們是臣工,咱爺們兒不搭理他們,他們也就跟那長順一樣,咱們想怎麽宰殺他們都成!


    三千萬最少了,別以為這筆銀子很多,不過五百萬英鎊而已!


    振威軍三十萬人,一人一條槍,多少錢?六十塊銀元一條,就是一千八百萬呐!


    一門炮,動輒四五千兩銀子,咱們的振威軍怎麽不得有個千多門炮?這又是五百萬!


    槍子、炮子,也得備上一兩年之用,這又是大幾百萬的銀子,在振威軍麵前,三五千萬不叫錢!”


    東三省那邊要打老毛子,武器消耗是個無底洞,這裏麵有大生意,但前期也需要大投入,不投入,進入東三省的振威軍被老毛子剿滅了,那還玩個屁?若動用之前劫掠的那些銀子,差不多都得填進去,這會耽誤李大成的發展,從賠款裏出一部分,算是最簡單的法子了。


    聽了李大成算的一筆筆大帳,桂順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位爺厲害,張張嘴就是五千萬,可這裏麵的責任太大,他桂順不一定擔得起呐!


    “二爺,這事兒是不是得從長計議呐!


    李老頭那邊能應下?”


    李大成的說法太過下作,吃相也太過難看,桂順估摸著,這事兒在李鴻章那邊多半行不通,若他能做這事兒,也就不是李鴻章了。


    “一旦購得戰艦,他那邊也是個無底洞,他比咱們缺銀子,他可能也想過這事兒,隻不過不敢而已!


    給慶王許下三五百萬的好處,你們一個親王一個貝勒,去找李鴻章說道這事兒,事情差不多也就成了。


    對了!與各國談買賣的時候,別忘了撈油水,上千萬銀子的買賣,怎麽不得給個一兩百萬的好處?


    給好處的時候,咱不要銀子,英鎊、美元都成,別國的錢就算了!這些錢,也不必立刻拿到手裏,存在怡和、德和、旗昌三大洋行也成,無非將來咱們花錢也得經他們之手。


    和光同塵、利益均沾這八個字,你迴去之後也請教一些老顧,除了之前說的,這八個字很重要。”


    清廷宗室官員貪婪無度,但與李大成比起來他們差的還遠,賠款的多寡,影響的是清廷的財政,對貪官汙吏來說,經他們之手的銀錢越少,他們貪得也就越少,緊一緊清廷的財稅,對李大成沒任何的壞處。


    至於對老百姓,官府的盤剝已經處於臨界點了,再多的賦稅,就會激起民變,清廷想要開源,隻能走商稅一路,現在的厘金製看似盤剝,但清廷的商稅,與東西洋各國相比,應當算是最低的,增加商稅對老百姓來說沒什麽所謂的。


    “這事兒不用再思量思量?”


    桂順沒有李大成那樣的膽子,想了想之後,他還是覺得不妥。


    “你去找老顧商議一下,看他怎麽說?


    對了老顧的家口從南邊過來了,正好給他五千兩安家費,這樣老顧也能安心做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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