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煜澤和趙村長坐在飯堂中央,趙家村的人和保安團對峙兩邊。如果眼刀真的存在,此刻飯堂已經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寧曉曉真覺得自己心大。趙家村的人不靠近充作軍營的五座大暖房,吃飯時和保安團錯開,從沒見到兩邊人交談說話。相反,雙方和寧家村的雇農都混得很熟。她把這些行為歸結於趙家村的山民怕當兵的。


    她壓根就沒想過多問幾句。


    從陳長風口中得知,雙方曾在化坪縣山區打過幾仗,互有傷亡。


    趙村長擁有的兩座山頭,掐住山區通往縣城的路。安煜澤藏兵於山區,因為運送物資不便,一心想要收購兩座山頭。趙村長對安煜澤開出的高價一口迴絕。


    於是,強製拆遷的兵匪遇到從良的土匪,雙方不時地互放冷槍。那時保安團剛成立,雖然武器精良,但兵員素質太差。趙家村有地理優勢,又有多年‘打家劫舍’的經驗,戰鬥中處於上風。


    趙家村好好的住在山上,遇到不講理的保安團強拆,也是夠倒黴的。不過,能抵擋保安團的土匪,應該屬於悍匪了吧?


    她似乎要感謝安煜澤,謝謝以前隻對她毒舌。


    寧曉曉扶額,身邊都是群什麽人啊!


    “要不是山區陰寒,大少爺犯了嚴重的關節炎。這老小子早被我們收拾了!”陳長風拽起袖子惡狠狠地瞪向對麵。


    寧曉曉鄙夷地瞧他:“1000多號人對付不了老弱病殘,還好意思說。”


    “不過,安大哥怎麽會有關節炎?有多嚴重?”寧曉曉奇道。


    陳長風歎了口氣:“大少爺先入的軍校,我晚了一年進去。大少爺入軍校時正好遇到打仗,曼金合眾國出兵雪山共和國。大少爺在冰天雪地的戰場待了半年,落下了病根。隻要變天,大少爺就會渾身疼痛難忍。”


    “寧小姐,”陳長風滿眼期望地看她,“這次在首府,虧得有枳椇酒,大少爺隻犯了一次病。您手上餘下的枳椇酒能別賣嗎?”


    寧曉曉沒多想就答應下來:“當然沒問題。可安大哥為什麽不告訴我?”


    陳長風摸摸後腦勺:“大少爺說,保安團住在寧家村已經讓寧小姐貼補不少錢。如果還擋住財路,那就太對不起您了。枳椇酒的收益好似很高的。”


    能種植罌粟湊軍費、強製給人拆遷的安煜澤,會說出這種話嗎?她帶上深深的懷疑。


    寧曉曉瞅向李二,李二移開視線不敢和她對視。她斜了陳長風一眼:“見到老管家,我會在他麵前好好誇誇你對安大哥的忠心。”


    “果然提到錢,寧小姐的會變得非常敏銳。”陳長風欠抽地說。


    寧曉曉翻翻白眼,和小命有關的事情當然要非常上心。


    她頭疼的看向飯堂互不說話的兩人。他們不說話,兩旁站著的人不敢說話。


    寧嬸焦急地從廚房探頭,午飯時間快到了,一千多號人的飯菜靠寧家村的幾人絕對搞不定。而趙家村的農婦們站在男人的身後,絲毫不顯懼意。


    寧曉曉威風凜凜地走到趙家村眾人的麵前。“婦人們快去廚房幫廚。漢子們迴去休息,吃好飯下午還有2塊鹽堿地需要打理。”


    見他們不動,寧曉曉雙手叉腰,“我數到十,還留在這裏的人扣工錢!年底的福利取消。1,2……”


    以趙大為首的趙家村人作鳥獸散。


    接著,她走到保安團諸位麵前,用遺憾的口吻說,“寧家村屯了足夠的大米,化坪縣的寒麥將要收割,無論外麵糧價如何飛漲都不怕。可是!很遺憾地告訴大家肉禽不多。但是放心,我保證頓頓有大白菜。”


    “寧小姐~”嘎子等和她很熟悉的人哀嚎求情。


    寧曉曉溫柔地笑道:“我優待替我幹活的人。下午誰幫我種地,誰晚上就有紅燒肉吃。”


    話音剛落,保安團的兵全部離開迴暖房休息。連陳長風都跑了。


    飯堂裏隻剩下安煜澤和趙村長。


    寧曉曉懶得理他們,走到廚房交代寧嬸晚上加一個紅燒肉。


    她又不蠢,從結果反推就知道他們兩人各自打得算盤。化坪縣山區內有兵工廠,交通要道必須清理,安煜澤絕對不會讓趙家村礙他的事情。趙村長也知道保安團遲早要動手。從趙大推黃包車在安家大院門口接她開始,兩人的棋局已經開始。


    趙村長把一部分人安置在寧家村,既能賺工錢,又充當人質。安煜澤有了人質,暫時停止對趙家村的圍攻,一心發展兵工廠。保安團打敗韋都督的消息傳出後,趙村長坐不住了。才有了今天送兩座山頭的舉動。


    因為有趙家村的存在,化坪縣百傾土隻能一直荒著,這才沒有種罌粟。安煜澤把地租給她,肯定是抱著廢物利用的心態。虧她當時感動不已,覺得抱他大腿是明智選擇。


    她現在非常懷疑安煜澤承認婚約的目的。


    虧大發了!寧曉曉決定要提高寒麥的售價。不對,還是虧了。應該開麵粉作坊,直接賣麵粉。


    寧曉曉拍拍腦門:“怎麽把這事忘了。”


    她疾步趕到竹澗閣,委托裴雲帆搞一批麵粉機。


    一向潔癖的裴雲帆胡子拉碴、眼角留有眼屎,頹廢地攤在玻璃房的沙發上。那天安煜澤罵了他一頓後,他一直如此。幹娘幹爹帶著可雯迴首府處理家事,若被他們看到這一幕,定然會駐足參觀。裴雲帆的潔癖症,沒少讓身邊的人頭疼。


    “裴大哥,您一定要幫我!”寧曉曉央求道。


    裴雲帆頭也不抬,冷冷地迴道,“安煜澤是你未婚夫,找他去。”


    寧曉曉把他從沙發上拽起來:“他已經很忙,我不給他添麻煩。”


    “男人就該寵著自己的女人。”裴雲帆表情寡淡。


    寧曉曉反問:“那女人就該理所當然接受?愛是相互的!除非像幹娘寵豆豆,隻把它當寵物。”


    “愛是相互的?!”突然裴雲帆爆發出駭人的大笑聲。笑著笑著,眼淚從眼角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裴大哥身上出了什麽事情嗎?


    寧曉曉躡手躡腳地靠近他:“裴大哥,你沒事吧?”


    裴雲帆拍拍她的腦袋,恢複了往日的神采。“沒事,隻是想通了她不愛我的事實而已。”


    “虧得是她!”寧曉曉猛點頭,“她失去的了一位深愛她的人。而裴大哥從未得到,自然就沒有任何損失。”


    裴雲帆深以為然:“曉曉說得在理。說吧,要我幫什麽忙。”


    “我手頭有5000銀元,幫我全部購買成麵粉機。”寧曉曉甜甜地笑道。


    裴雲帆想了想:“外國洋麵粉衝擊市場,很多麵粉廠倒閉。我幫你想辦法弄家麵粉廠。”


    “裴大哥你太好了!”寧曉曉給了個大熊抱。


    “咳咳,”安煜澤靠在口門涼涼地說,“安陽鎮有家倒閉的麵粉廠。曉曉如果想要,我現在就可以弄來。”


    寧曉曉馬上放開裴雲帆,屁顛屁顛地跑到安煜澤身邊笑得一臉燦爛。


    “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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