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我們下次還來嗎?”


    舒眠摸了摸肚子,聲音綿軟中帶著溫柔:


    “寶寶很快長大的,買這些東西肯定不夠呀。”


    “........”


    江窈沒有立刻迴答,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舒眠專注地撫摸肚子的動作,眼睛忍不住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此時此刻的他,當然不能告訴舒眠他們根本沒有孩子,而且說不定,以後也不會有了。


    買迴去的那兩個搖籃,永遠都不可能有用上的時候。


    但江窈不能說。


    他不僅不能說,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附和舒眠的話:


    “你說得對。”


    江窈說:“等寶寶長大了,我們再給他買新的。”


    “嗯!”舒眠重重地點了點頭。


    “渴嗎?”


    江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捧著舒眠圓圓的臉蛋,在他左右兩側各親了一下,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頭:


    “冷不冷?還想喝奶茶嗎?”


    “不冷。”


    舒眠剛才已經喝了很多熱的,暖烘烘的捂著他,加上逛完一圈下來,身上熱得很,但江窈又不許他脫身上的棉衣,他也隻能改口道:


    “我想喝可樂。”


    “這個天喝可樂?”江窈用視線搜尋著周圍的自助販賣機:


    “不冷嗎?”


    因為馬上接近零點,大街上的人不僅沒有變少,反而越來越多,所有人的手上都拿著飲料或者是小吃或者是禮物,每個人的臉上都神采飛揚,享受著情人節馬上到來的熱鬧氛圍。


    “不冷啊,我還很熱。”舒眠撅了噘嘴,“江窈,我都說了很熱了,你還給我穿那麽多。”


    “那圍巾別戴了,棉服不許脫,我去給你買可樂。”


    江窈被廣場上的人晃的眼暈,但一直對舒眠百依百順的他最後還是盡職盡責地去給舒眠找可樂,走的時候還叮囑舒眠坐在原地等他,不要隨意走動。


    不知道是不是擺放的位置有問題,自助販賣機的位置有些偏,江窈找到自助販賣機時,都快走到商場的背麵了。


    這邊人比較少,遠離商業購物中心,隱隱約約還能聞到綠化灌木從的青草味。


    江窈身上剛好帶了零錢,於是從插孔裏丟進幾個硬幣,清脆的硬幣落在鐵皮上的聲音在遠離熱鬧的地方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襯的熱鬧越發熱鬧,孤獨愈發孤獨。


    看著自助販賣機中被推出來的可樂下墜的弧線,江窈的心也如同這個一般,從高處一直往下沉。


    父母、江家、舒眠、孩子、案件........


    在獨處時,一樁樁一件件如同攪亂在一起的毛線團,滿滿當當地塞滿了江窈的大腦,幾乎要理不出任何思緒,江窈的心中此刻藏了太多事情,一時間隻顧著盯著販賣機上的可樂發呆,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形色匆匆。


    等察覺到那個後背佝僂的男人的身影是何等熟悉時,江窈才陡然反應過來,壓在玻璃麵上的頭猛地抬起來,如同野獸鎖定了獵物,朝遠處看去。


    那個神出鬼沒的男人已經走出了好長一段路,江窈的眼神像是深沉的湖水,裏麵的暗潮越發洶湧,他心中驟然浮現出的第六感直覺讓他不敢再拖,下意識地抬起腳步,想也不想的,徑直追了上去


    就是他........這個人,就是算化成灰,他也絕對不會認錯!


    而在另一邊的舒眠原本一直在座位上老老實實地等著江窈,本以為對方買完可樂就會很快迴來,但沒想到,等江窈迴過神來時,整個人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他的表情卻帶著一股冷氣和嚴峻,幾乎是掠過自己,頭也不迴的,一直追著什麽人往前走。


    舒眠有些不明所以,他看著和他擦肩而過的江窈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急,那種被拋棄的焦慮和心悸如同潮水般沒過頭頂,急得他站起身,大喊了一聲江窈的名字。


    本以為江窈會聽不見,但沒想到,江窈的後背陡然一頓,迴過頭,用著一種極其複雜的神情看了他一眼。


    舒眠不知道,自己此刻因為委屈,眼淚已經在眼睛裏打轉了。


    看著舒眠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江窈猶豫了一瞬,隨即咬了咬後槽牙,抬腳朝他走來。


    “喝一口。”[主攻樂園]


    江窈不僅迴來了,還走到舒眠麵前,像是很急似的,單手打開可樂,遞給舒眠,一邊催促一邊不停用眼神瞟向一個地方,言簡意賅道:


    “現在喝。”


    “幹嘛。”


    舒眠不知道為什麽江窈這麽催著他喝可樂,但還是聽話地喝了一口,一邊喝還一邊委屈地吸著鼻子。


    但江窈卻沒空喝舒眠解釋。


    舒眠剛喝完一口,就真的一口,江窈就忽然將瓶子從他麵前拿走,緊接著拉著他的手,往前跑了幾步,然後停在原地,做出了一個令舒眠終身難忘的動作


    江窈竟然徑直將可樂瓶子拋了起來,隨即旋身做了一個踢腿的動作,猛地朝前一踢。頃刻間,承載著alpha氣勢的可樂瓶子就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態勢,如同利劍般穿過人潮,徑直擊中了前麵一個尚在奔跑的男子的後腦勺。


    “砰”


    事情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舒眠的眼睛還沒做完一個眨眼的動作,麵前的一個身材有些佝僂狼狽的男子,就被他喝過的可樂瓶子擊中,徑直倒了下去。


    “!!!”舒眠瞬間瞪大眼。


    前麵那個男子大概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被可樂瓶子踢中腦袋時猝不及防地向前一撲,等迴過神來之後還想垂死掙紮踉蹌幾下,但最終抵不過身體的失重,像個破爛的布袋一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隨著他的倒地,他身上的一些銅錢、符紙和香就這麽掉了出來,散落了滿地。


    “江窈,你........”舒眠此刻尚還不知道江窈為什麽要對一個“無辜”的路人下手,正想質問,但話未說出口,就被江窈一句話堵了迴去。


    他的alpha寒聲看著對麵,表情冷凝,但出了汗的手心卻輕輕的抖著,暴露著些許不安的和急躁。


    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江窈沒有讓舒眠離開他,而是從始至終陪在他身邊,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與他十指相扣:


    “寶寶,報警吧。”


    江窈伸出手,捂住了舒眠的眼睛,聲音低沉,帶著克製的憤怒:


    “那個人,就是之前綁架了你的........藍竹煙的同夥。”


    作者有話要說:


    第63章 指控


    對於舒眠來說, 他暫時還做不到聽腳步聲辨認的程度,但對於江窈來說,那個曾經鼓動藍竹煙將自己關在閣樓裏的大騙子, 他就算是化成灰也認識。


    今天也算江窈運氣好嚴格來說是江瑰這個從政的哥哥足夠靠譜,在得知那個算命大師逃離江家的那一刻就立刻派人在暗地裏封鎖了所有的逃竄路線, 重點在高鐵站、火車站以及飛機場甚至是汽車站中安插了人手,而江蕁則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名下所有的酒店和餐飲連鎖店,一旦那個詐騙犯出現,就能立刻實施抓捕。


    所以,那個算命大師就算要逃,也不可能在唯物主義世界裏真的做出騎著掃把或者禦劍飛行這種掀開牛頓棺材板的事情, 更不可能飲露水就能成仙, 他在京城裏狼狽逃竄了幾乎半個月, 終於在饑腸轆轆之下,冤家路窄,被江窈撞了個正著。


    本來江窈還在擔心那一腳不能一擊即中, 但那個算命大師實在太虛了, 又或許是藍竹煙的錢沒有到賬, 他被江窈抓住的時候, 整個人像是因為風餐露宿而營養不良臉色煞白, 身上還穿著薄薄的單衣, 很像被人洗劫一空的流浪漢,原本仙風道骨的白色胡子打著結貼在皴裂的下巴處, 嘴巴幹裂起皮,身形搖搖欲墜, 狼狽又淒慘, 看得人心生不忍


    然後扭頭就被麵冷心硬的江窈扭送至了派出所。


    江窈的律師也隨之趕到, 和檢察院的工作人員一起,迅速對這個可疑的詐騙分子展開了調查。


    因為現場有他的鞋印,加上他確實是受到了藍竹煙的打款,樁樁件件證據確鑿,所以非法囚禁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


    但令江窈意外的是,那個騙子爽快地承認自己詐騙的事情,還意外地申明藍竹煙是受了自己的蠱惑才買通了自己囚禁舒眠,言辭之間,似乎還有替藍竹煙開脫的意思。


    這不對勁。


    按道理來說,如果把事情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對他本人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甚至還可能從脅從犯變成主犯,量刑更重。


    江窈敏銳地嗅到了其中隱隱的反常和不對勁,趕緊打電話給江蕁,讓江蕁把那個騙子的家底翻了個底朝天。


    當第一手資料傳到江窈的手上時,江窈細細看過,思慮良久之後,去了一趟派出所。


    這個騙子其實叫徐忽來,江窈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覺得和他氣質還挺配,確實是“胡來”。


    但當真的看到徐忽來的時候,江窈心裏卻又笑不出來了,他看著麵前麵容陰鷙,眼睛裏滿是紅血絲,但脊背卻微微佝僂起來的男人,怎麽也想不到,這就是十幾年前,夥同藍竹煙將自己丟到閣樓裏關了三天三夜的人。


    “你就是江窈?”


    相比於江窈的心情複雜,徐忽來反而感覺良好,甚至還能勉強勾起唇角笑,即使笑的動作讓他因為摔倒所以裂開的前胸肋骨隱隱作痛:


    “平安長大了,還挺帥的。”


    “......那我是不是得謝謝你?”


    江窈無語地看了徐忽來一眼,隔著鐵柵欄,他甚至猜不透麵前這個行事怪誕荒謬的男人。


    “.......謝就不用了。”徐忽來話說的不緊不慢,外人以為他是沉著冷靜,實則是因為身上帶著被江窈揍出來的傷所以痛的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和表情:


    “你少來看我,折壽。”


    “你以為我想來看你?”江窈直接反問,單刀直入道:


    “你為什麽不肯指控藍竹煙?”


    “我為什麽不指控他?”徐忽來淡淡地看了江窈一眼:


    “你不是知道嗎?”


    他喃喃道:“你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反正你那兩個神通廣大的哥哥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挖好坑等著我呢.....他們為了你,差點把我逼死。”


    “你活該。”江窈說:“要不是你自己貪得無厭,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嗎?”


    徐忽來聞言愣了一下,盯著江窈看了片刻,忽然又神經質般笑了起來。


    就在江窈以為他會發出類似於“桀桀桀”般喪心病狂的怪笑,然後再說什麽類似於苦衷一般的言論來怒洗白一波時,徐忽來掛在臉上的笑忽然又落了下去,表情變的很平靜,對江窈道:


    “我可以指控藍竹煙。”


    他說:“我手上有他當初出院時他的主治醫生給他開的康複證明,也可以指控他在這件事中全程保持清醒,並沒有病發的情況,防止他靠精神病人這一身份來逃脫責任。”


    “條件?”江窈不是傻子:“需要我做什麽?”


    “.......”徐忽來喜歡和聰明人講話,但真要提出條件時,他又忽然閉了閉眼,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


    “不要動我的師弟。”


    他說:“他是無辜的。”


    “如果他全程沒有參與這件事,他自然會安然無恙。”


    江窈說:“但是你不仁我不義,如果你沒有按照你答應我的做,我有一百種方式會讓他生不如死,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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